《纸**界》灵寄

5、江南•相思无题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郑愁予《错误》（引）

　　夜幕低垂，街道向晚，屋中画炬。
　　这是三月的江南，春雨如悱恻的愁思，密密麻麻交织在阴郁寂寞的水城天上。水滴纷纷如针落下，一点一滴刺进青色瓦里，叮咚作响。燕子刚刚北归，在低檐上卿卿我我轻絮情语。她轻轻起身和衣，伸出玉藕般的红酥手合上纸做的窗。那雨如同那细如牛毛的针，刺湿了窗，也扎破她的心。
　　她的幸福戛止于那年的三月。她心中的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蓬勃随着他的仕举而远去。那时身着红嫁衣的她只如同一朵开得过快的红梅，在这春来临之际便消逝了。从此，她闭门不出，深锁洞房，只把远方的思念与他归来的企盼埋在心底，化作千丝万缕鸳鸯布上的缠绵。
　　又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等待。
　　她叹惋，停下手中的针线，抬颌上望渐暗的天色，挑亮了灯芯，坐下继续绣那没有完成的鸳鸯戏水图。
　　天上的雨渐小。草木在洗刷后有了点点青绿，留着泥土青荇的味道。燕子双双如箭般掠窗而过，逆着三月柔煦的东风。街道因雨冲洗，漫上一层薄稀淡素的水雾，一片朦胧。青石巷变得格外幽寂，空灵着淡淡的夕煦忧伤。
　　巷子里铮铮响起一阵寥落的马蹄声，在巷子中一点一点回荡，响彻过于安静的城。那一声声如传魂的磬音一般，一丝一缕敲开她的心扉。手中不觉停下线活——还是如此遥远的，遥远的，不可及的——不过，的确熟悉，应是不会错的。她的脸映着喑昏的灯光，渐渐泛起如那莲荷一般清白染红的笑颜。她心中嫣然，却转念一想：若又如以往，不是他呢？她心中又布上一层不可觉察的无言酸涩。
　　马蹄声近了。
　　没有错的！是他！她在心中强烈地呐喊着，努力细想当初那驰去的马蹄声，那张她朝思暮想望穿秋水划破尘埃的脸，拾袂轻推开了窗。
　　她的细眉轻锁了一下，满眼快溢出盛不住的悲伤与失望。
　　那骏马上的人儿不是她的他，只是一个眉清目秀生得俊朗的男子，腰间佩着粗大的刀。手中捧着圆润的玉壶。对她而言，那又是一个陌人，又是一个过客。
　　他，不是她的归人。
　　青丝顺发髻的散落如瀑般颓然垂下，蜡炬又随一声饮泣滴下一泪。

　　—END—

作者有话说

　　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