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六]江心月淡舟不系》花**兮

2、02

　　就这样，洛昭言的相貌便永远停留在了祝敔之乱那年。

　　那个蛊使得她可以更好地利用妖力延长寿命。虽无法化身为妖，作为人的寿命也已终结，但有热海的九泉之力与些许女娲神力护体，她就这样靠着体内富集的妖力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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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苗疆的那十年，是闲卿千年生命中最难熬的十年。
　　他每日坐在她身边，既盼望着她能醒来看看他，与他说说话，又怕她一醒便将剩下的生命力消耗殆尽——如此诸多念头，然她就那样沉睡了十年，又让他怕她再也无法睁眼。

　　甚至如今，以小蛮所制灵蛊为媒，他的妖力修为已可彻底为她所用，他们也拜别她来到了这山清水秀之地隐居，然纵使伊人就在怀中，有时看着她的睡颜，仍心有余悸。

　　无牵无挂近千年，如今这般患得患失，倒是过去的他从未想到的。只是，他虽甘之如饴，却实在不想再受此等惊吓了。

　　“闲卿。”

　　熟悉的轻唤将他早已飞至天南地北的思绪扯了回来。

　　“怎么又醒了？”
　　下意识地扬眉一笑，闲卿低头对上女子直率含情的碧眸，柔声道，
　　“如今六界安宁，昭言只顾自己便好。总是如此浅眠，对身体不利哦。”

　　洛昭言没有答。
　　仿佛明白他心中所忌为何，她伸出双手环过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颈间。只是，她虽一言未发，这一小小的举动却让他鼻头一酸，收紧了搂着她的双臂。

　　“昭言。”
　　“嗯。”

　　他说：
　　“我为你做的喜服，你很喜欢，是么？”

　　话音落，他感到她愣了一愣，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昭言喜欢，也不枉我前几日赶工缝制了。”
　　他于是笑道，
　　“只是，衣服既已完工，你也该穿给我看看。明日我们去集市买些红烛、红帐与佳酿，如何？”

　　说着，他垂首看向她。

　　这话虽然委婉，但其言下之意，她该是一下便能意会的。他知她素来害羞，所以很多事都不急于得到回应，只是这次……

　　她果然一下红了脸，羞涩地移开了视线，而后吞吞吐吐了半晌，小声地“嗯”了一声。

　　“……呵。”
　　他轻笑，突然便有些鄙夷自己异样的情绪，
　　——他的昭言又有何时让他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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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为媒，山水为宾。
　　行过大礼，喝了合衾酒，他抱着她没入床被之间，慢慢替她褪去衣衫。

　　她自小以男子的身份行动，不通情事，他本是不想如此着急的。只是有时偶尔想起那一日与那十年，他便心悸难耐，似乎只有实打实地与她相合，揉进骨血，才能放下些许心中之惧与后怕。

　　酒后的她一举一动更为轻柔，虽被动，却乖乖地配合着他。

　　“昭言……昭言……”
　　他看着她半阖的碧眸，感受着她因疼痛而死死抓在自己背上的双手，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呼唤她的名字。她的每一声嘤咛，每一句回应，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心。

　　直到她实在耐不住倦意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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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她终于如他所愿睡到了日上三杠。闲卿还是如之前那般，偏头枕在洛昭言身边看了她一夜，一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婆娑着她裸露的肌肤，一直到她睫毛扑闪，才闭上眼，佯装未醒。

　　未几，便感到一双覆着薄茧的手滑上了他的眉梢。她在他臂弯间微微欠起身，柔软的发丝垂落在他的侧颊。温软的唇瓣轻柔地贴上他的眸，那一声盈盈的笑音于他而言有如天籁，包容了他的整个红尘，只觉这世间，再无其他事可使他心满意足至此了。

　　“昭言。”

　　“额，闲卿？”
　　洛昭言愣了愣，一惊一乍地缩了缩身子，脸颊一红，双眼瞟向别处，
　　“我……我吵醒你了？”

　　她不经意间的一些小动作，总能准确地戳中他的点，让他觉得她无比可爱。

　　“结发白首，如今昭言与我已是夫妻，夫人醒了闹我起来，为夫当然……”
　　逗趣的话语一止，见女子更加愧疚地耷拉下了脑袋，闲卿轻笑了一声，拉过从她肩头滑下的薄被，又抬手将她带入怀中，将薄被重新覆上她的肩颈，转而道，
　　“快躺下，现在正值换季，易染风寒，小心着凉了。”

　　在过去的十年中，他悟出了一个道理，便是在昭言的身体寿数与生命力面前，一切都要让道。好在她从来都懂他，尽管低着头害羞得不敢看他，贴在他胸口的侧颊也随之烫得令人浑身燥热，倒乖乖地任凭他处置，没有提出异议。

　　意懒迟迟，就这样又在床笫间粘了几个时辰。她很快又睡了过去，他垂首拨弄着她的发，直到正午，才依依不舍地下床准备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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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入室内时，洛昭言已然起身，披着一件单衣坐在梳妆台前。乌黑的发被他之前摆弄得越发凌乱，只是她似乎还未顾及这些，正探着脑袋对着铜镜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肩颈，侧颊不寻常的红色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闲卿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无声地走到她身后侧方，以镜面无法反射到他的所在的角度，兴致盎然地看着她无所适从的纠结样。直到她腰板一挺，摆出破罐破摔的模样，才抬手，从她手中接过已被她举到发边的木梳。

　　“吓……闲……闲卿？！”
　　她先是一吓，转头发现是他才倏然放下突然绷紧的神经，放松身体。

　　“昭言今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吩咐我做便是。”
　　他笑着踱到她正后方，于镜中看着她微红的脸，
　　“况且，为妻子梳头，乃在下分内之事。”

　　晨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闺房之事由两人共同完成，倒也不失一种情趣。不过……

　　瞥着掌心微曲的细软发丝，紫发男子以梳划过女子的发梢，忆起方才的一些细节……
　　如今的洛昭言虽是性命无虞，每日可耗费的生命力却仍旧微薄。换做从前，她不会在自己靠近如此之久后都未曾察觉。

　　——看来以后，在仔细替她调养身体之余，许多事他要更为留心，替她多警醒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