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完全陌生的建筑，交错的街道和小巷，让古洛宸只能寻着锥生零给自己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奔走。
蓦地，古洛宸的脚步停住了。她看着眼前弯曲的小巷，坚定地朝前走去。
就是这里了。
忽然，一声凄厉地惨叫声传了过来，古洛宸心神一惊，蓦地加快脚步。
那是，优姬的声音，出什么事了么？该死，这小巷未免也太曲折了。
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滋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很恶心的触感。那种感觉，一直跟着自己，怎么甩也甩不掉。
古洛宸脚步继续加快，在曲折的小巷中不停奔跑，可是那股感觉，好像一直黏着她。
脚步在一座阁楼前骤然停下，古洛宸迅速地转身，果然看见有人站在她的身后。
不，那已经，不能说是人了。
那完全不是人类的身体。骨骼和经脉尤其突出，肌肤是苍白的，看不见血色，紧紧贴在骨骼上，完全的皮包骨头，衣服仿佛不是穿在身上，而是裹着一副骨架。那原本应是个平凡的女子，勉强说得上清秀的脸已经扭曲，惨白的獠牙突兀，长发披散，抖动起来仿佛美杜莎头上的小蛇。那分明就是个由人类堕落而成的低级吸血鬼！
她一步步朝她逼近，脸上的狰狞的笑容。看着古洛宸的目光犹如看见鲜美的食物。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古洛宸仿佛失去贵族的本能，几乎颤抖地后退，脸上满是恐慌之色。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眼前仿佛又出现那番场景。尸横遍野，那个满身鲜血的男子异色的双眸盯着自己，带着嗜血的张狂笑意。无数失去理智的吸血鬼朝她围来，一层又一层地将她包围起来。贪婪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脖颈上，黑色的长发被他们粗鲁地拉住，扯得她头皮生疼。猩红的舌上恶心的黏液滴落在她的身上，尖锐的獠牙几乎要刺破她的肌肤。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古洛宸奋力而绝望地挣扎，那女吸血鬼将她抵在墙上，她娇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吸血鬼的脸上浮现兴奋的神情，尖锐的獠牙轻而易举地刺入她脖颈处的肌肤，毫不犹豫地开始疯狂地吸食她体内的血液。她甚至能感受到鲜血流失的虚无感，就好像是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一样。
眼神开始涣散，意识开始模糊。
真的，会死在这里么？
一条……一条哥哥……
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滑落脸颊，滴到吸血鬼的脸上。吸血鬼一愣，竟是停止了血液的吸食，抬起头来惊诧地看着她。
然而只是一秒，突变即生。眼前的吸血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鲜血在她的身后绽放出绚丽的光华。然后，伴随着鲜血的涌出，朝后倒下，随后化为尘埃。
眼眸之中仿佛有亮光射入，古洛宸艰难地抬头，看见一条拓麻持着武士刀，站在她的面前。白色的校服上沾满了方才吸血鬼的血液，鲜红而夺目。日光仿佛从他身后射出，瞬间照亮了她的视线。
“一条……哥哥……”她想要伸出手，她想要一如既往地朝他笑，她想要投入他的怀抱，她想要喊他“一条哥哥”。泪水澎湃涌出，瞬间溢满眼眶，不断地滴落。
“宸宸！”恍惚之中，仿佛看见他一把扔开武士刀，张开双手拥她入怀。身子不由自己控制的陷落，跌进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这样安全的怀抱，就好像世界上再多的灾难，也祸及不到这个怀抱中一样。
那么，在这个怀抱里，是可以安稳的睡去吧。
终究是两眼一暗，失去意识，陷入黑暗。
记忆的最后，只有一条拓麻的惊慌失措地叫喊：“宸宸！”
锥生零死死地按捺住喉口，并不陌生的欲望伴随着鲜血的腥味一起冲击他的理智。
方才古洛宸被咬时他就在吸血鬼的身后。可是他没有救她，他无法救她。那股嗜血的欲望，几乎要将他蹂躏至死。优姬被玖兰枢直接送回了宿舍，没看到自己也没看到古洛宸。而古洛宸也被一条拓麻抱走了，那么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呢？
两个，都没有保护好。
无论是优姬，还是洛宸。
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让她们……
锥生零愤怒地敲打岩壁，暗暗压抑住嗜血的欲望，转身离开。
夜晚降临。
“果然骗不了你呢，看来枢君真是不同寻常呢。”黑主灰阎眼镜片后的眸子看不出神色，“先祖传承下来的血液中没有一滴人类的的血，就算是现在的吸血鬼里也是世间少有的血统，吸血鬼中的吸血鬼，纯血种。”
玖兰枢端着高脚杯沉默不语。
“继承了自古以来便异常强大的吸血鬼的能力，就连其他吸血鬼都要畏惧的存在。”黑主灰阎讲到最后，闭上了眼睛。
“黑主理事长，处于对你的信任我才一直没有过问。”玖兰枢从沙发上起身，双手撑在理事长的办公桌上，“但是，你只是采取了一些基本措施，现在仍将零当作一般学生看待。”说到此处，手指骤然抓紧，木质的桌子上留下十指深刻的抓痕，口中的獠牙依稀可见，“你想要你自己的和平主义理想被零所破坏掉吗！”
黑主灰阎深深地呼吸，“锥生君的家人被吸血鬼杀害了，在那片血海之中只有他一人奇迹般的获救了。又怎能再向其施加残酷的压力呢？”
“但是，袭击那家的并不是普通的吸血鬼。”玖兰枢的身子前倾，靠近黑主灰阎，“而是和我一样，同为纯血种的吸血鬼。”
“你应该是知道的，可怜的人类的下场。你看的应该够多了吧。”玖兰枢的语气一停，接着说道：“前吸血鬼猎人——黑主灰阎。”
黑主灰阎隐藏在眼镜后的眸子，高深莫测。
玖兰枢的语言仍在继续：“那是无法回避的，悲哀的命运。跟纯血种吸血鬼的牙，套上关系的人，会变异为吸血鬼。被纯血种咬过的人的后果只有两种，被吸的血达到致死量导致死亡，或者运气不佳尚能苟延残喘，一点一点的受到变化为吸血鬼时的煎熬，拥有着其他吸血鬼难以想象的魔力。”
明亮的火焰摇曳着，不断地摇曳着。
在学院的另一头，优姬找到了锥生零。
优姬站在楼梯上，双臂抱着身子，朝着零走去。“我呢，觉得零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能够明白一些了，可怕的吸血鬼确实是存在的。不，那不是吸血鬼，那是，化为人形的，野兽。”
锥生零的身体僵直了。
“别过来！”锥生零突然叫吼。
“为、什么……”优姬的脚步蓦地停住，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有被深深伤害的表情，“我想和你多说些话啊，我要想你告诉我关于零你自己的事情啊。因为我们同为……”
“不对！”锥生零暴躁地出口打断优姬的话，“不对……”我们，并不是同类。
优姬的神情黯然下来，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自嘲道：“抱歉，是我的一厢情愿，以为我也跟零一样在跟痛苦更恐惧抗争。看来，是我太异想天开了呢。”优姬后退一步，话语中几乎带上了哭腔。
“优……”锥生零听见她的话骤然转身，一把拉住优姬的右手，想要解释。而缠绕被咬伤口的绷带被他拉扯开，鲜血的腥味突兀地传入他的鼻息。
终究，再也，无法抑制。
那股，嗜血的，欲望。
“零……”优姬不可置信地颤抖出声，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锥生零的獠牙狠狠地刺入她的肌肤，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欲望在这一日猛地爆发出来。
怎么回事……
“零……不，不要！”优姬一把推开身后的锥生零，惊呼出声。
锥生零的眼眸，是鲜红的，闪着嗜血的欲望，看不见理智的影子，找不到感情的线索。血液残留在嘴角，渗入他的衣衫，惨白的獠牙在月光的照射下如此鲜明地镶嵌在锥生零的口中，猩红的舌舔尽嘴角边的血迹，意犹未尽的模样。
优姬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觉察到血的味道，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啊。”蓝堂英缓缓倾斜着高脚杯中的血液。
架院晓擦着头发，“我到无所谓，也没兴趣。”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那个，是优姬的血的味道。”蓝堂英眼色一凛，流动的血液顿时凝结成了冰，“我说晓，你知不知道，小宸今天是怎么回事？她，好像失血过多了。”
架院晓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也看出来了。”
“当然。”手骤然用力，玻璃制的高脚杯被生生捏的粉碎，“一条把她带回来却什么也不说！”
“英，一条对洛宸不是一般的在乎，你也是知道的。”架院晓皱眉，想起两次从一条拓麻的脸上没看到笑容都是因为古洛宸。一次是她为蓝堂英挨枪，另外一次，就是今天了。“一条身上的血迹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啊，看见一条那么认真的样子，我都怀疑那还是不是他本人了。”
“晓，我想去看看小宸。”蓝堂英站起身，没有穿校服，只套了一件简单的V字领毛衣。
架院晓无聊地瞥了一眼，“你这不都已经准备去了么？”
“啰嗦。”蓝堂英不自然地说道，随后开门走了出去。
小宸她，是被谁咬了吧？
究竟，是哪个混蛋！蓝堂英一路想着一路愤愤不平，走到一条拓麻的房间“噌”地一下就打开了门。直到看见一条拓麻惊诧地眼神才猛然发觉自己在做什么。
“是你啊，英。”坐在床边的一条拓麻挂上招牌的微笑，却看得蓝堂英愣在门口。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微笑，天天都可以看到。明明，每次都笑得像个老好人却实际上像是只狐狸一样。可是，看见这样的笑容，居然，会觉得悲哀。
一直笑着，一直微笑着，微笑到最后，却像是一种极其惨烈的悲哀一样。
“一条，”蓝堂英轻手关上门走至床边，看着沉睡的古洛宸，轻声问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一条拓麻无奈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很可能是力量觉醒前的沉睡，说不定明天就能醒来，说不定是几天后，说不定是几个月后，说不定是很久。”
“是被谁吸血了吗？”蓝堂英语气很狠，几乎愤恨得就要起身大喊，几乎立马就要去杀了那个人。
“那个家伙已经死了。”一条拓麻的眼神有些悲哀，伸手整理古洛宸沉睡中的面容，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尽古洛宸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姿态熟稔而亲昵。蓝堂英看着他的动作，神色黯然下来。
“我，还是走好了。”蓝堂英转身走向门口，却在门口停住，“一条，你会，保护好她的，对吧？”
“对。”
“多谢了。”蓝堂英走出门，丢下这样一句话，离开了。
一条拓麻的笑容消失了，重新涌现的是心疼和懊悔，他站起身子靠近古洛宸，轻轻地在她额前印下吻，碧色的眸子中满是痛苦之色，“宸宸。”
重新坐下，双手用力得将毛巾撕裂，话语出口时几乎咬牙切齿。
“Level 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