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八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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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ease tell me why.
我想要等你回来，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想。
四年前你去找零哥哥的时候是，不久前你来到黑主学院的时候也是。
那个时候，我曾觉得我们之间离得那么近。我可以听到你欣喜地喊我“一缕”的声音，我可以抱住她突然扑上来的身体，我可以感受到你胸腔那样有力的跳动。
我曾以为，我们那么近。
近到，以为只要一伸出手，就可以碰到你。
可是小宸，我看着你同他并肩而行的身影，为什么会觉得你离我那么那么远？
明明你就站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站在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地方。
可是……
小宸，为什么我觉得，你离我，那么远？
远得就好像，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到哪怕是你衣裳的一角。
我曾以为我可以一直站在这里等，等到你回头冲着我伸手的那一刻。
可是，小宸，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
“……晚了吗，小宸。”
一缕低喃，眼睑遮住他银色的瞳，掩住那一丝流转的落寞。
“一缕？”古洛宸微微惊诧地看着他，接着环视周围，“怎么了？”
一缕抬起头微笑，“没事的。”他望着她清澈的黑色瞳仁，心口微微一颤，连说出口的话也仿佛不受控制起来，“小宸，我想……留在这里。”
古洛宸一愣，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而她身旁一条的眼底，划过若有若无的弧线。
“一缕，你的是想说，你想要……留在黑主学院？”
不自觉的点头，一缕的手在身侧抓紧了刀鞘，“没错。正好玛利亚也在这里，所以……”
“所以一缕你就留下来照顾玛利亚吧，离开了我们，她会很不习惯的吧。”打断了一缕的话，古洛宸笑得自然而又无奈，“更何况，一缕，你们并不适合元老院那样的地方啊。”
她漆黑的眸子望着他，晶亮晶亮的。
不一样了呢……小宸。
他几乎要竭尽全力才能遏制住心口那一阵一阵被撕裂的痛，口气略带苦涩，“小宸，你的笑容，不一样了呢。”
不再是之前看到的虚弱而苍白，强撑出强硬的笑容，而是那种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的亲切温柔如月光一般的笑容。
就像是他在最起初，看到她的样子。
“一缕？”古洛宸感受到一缕的视线，微微有些不安。
“放心吧，宸宸。”一条牵上古洛宸的手，视线扫向一缕的方向，微不可闻的叹息，“一缕君会照顾好自己和红玛利亚的。”
“是啊，小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缕浅笑，嘴角的弧度僵硬而不自然。
古洛宸微微一笑，在一缕看不见的地方拽住衣角，“那就好，一缕，那我先回元老院了。到时候让元老院给你办日间部的入学手续，没问题吧？”
浅笑着摇头，“没有。”
一条似是看出了什么，低着头冲着古洛宸微笑，“宸宸，你先过去好不好？我跟一缕君有些话想要说。”
“好。”
一条凝视着古洛宸远去的背影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一缕的声音。
“多谢。”
对一缕的感谢，一条仿佛并不诧异，只是笑得有些沉重，“宸宸不可能不知道你的想法。”
宸宸那样心思剔透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一缕那些细微的动作。
一缕想要留下来，不可能会是因为怕被连累吧？
锥生一缕，这个人他一直看着，从最开始在夜间部碰见这个人开始，他就一直很注意这个人。
最起初是因为他与宸宸之间那样异常的熟稔，然后是他看宸宸眼神里那样同他一般无二，甚至更为单纯的爱恋和缠绵。
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会一直留在宸宸的身边，任何的困难都不可能赶走他。
所以，他选择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宸宸吧？
“为了可以让她安心，为了可以让她受到的顾及再少一些，也为了……自己能够承担更多一点，一缕君，你是这样想得，对吧？”
一条凝视着一缕的神情虽然是微笑着，眼中却遗漏出细碎的沉寂。
一缕笑得苦涩，“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呢。”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真正隐藏的，一缕君。即使宸宸现在能够明白只是你想要离开的心情，并没有想到你……是去做什么的吧？”
一缕低头，“你猜到了，是吗？”
点头，一条碧色的眼眸中沉淀着的是莫名的哀愁，“对于我自己的爷爷，我比宸宸要了解的更多。他从来不会愿意去相信什么，所以，他会用布下最完美的局，利用最多的人，做下最完整的应急措施，来保证布局的完美而且无懈可击。”他苦涩的发问，“你也算是被他算计在内的人之一吧。”
一缕微笑，“不愧是一翁的孙子呢。”
“过奖了。”温柔却有些淡漠的笑容。
一缕轻笑，微微显得尖锐，“一条拓麻，你……是玖兰枢的朋友吗？”
略微的迟疑了一下，“是。”
“是一翁的孙子？”
“是。”
“那么……”眼前的银发男子突然挑眉，语气凛冽而又带有极其强烈的保护意味，“一条拓麻，你到底是站在玖兰枢的那一边，还是站在元老院的那一边？”
尖锐而敏感的质问像是突如其来的剑，快速，准确，狠烈，又决然，仿佛无声的就贴上了男子的咽喉，下一秒便要取人性命。
连风都仿佛静止在这个瞬间，心跳的声音被无可预见的放大。
一声声，铿锵而有力。
是谁的守护，坚定如初？
悬崖，有风猎猎作响。
她像是被逼入了绝境，被牵扯入悬崖之边，身体有一半被悬挂在半空之中，耳边吹起的是凛冽的风，几乎可以听见悬崖底下海水冲击的声音。
黑发如瀑的少女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微笑如初，晶亮的眸子里闪着明月一般的光辉。
洛宸……洛宸……
她急切的想要唤她的名字，却始终无法出声，然后她看见少女朝着她一步步走近，笑得温柔明媚。
她惊喜的看着少女，想要让少女拉起自己。
洛宸……洛宸救救我……
少女走近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忽然流露出的寒冰一样的决然和冷意。
然后，少女轻轻地一挥手，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下了悬崖。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女微笑的面庞离自己越来越远，身体被抛弃了一般的空中坠落。她努力的想要去看清少女眼中的神色，却只看见那两个人站在少女身后的男子。
一个银发银眸，冰冷却仿佛仍是一副浅显的少年模样。
一个年少君王，有着如她一般的红棕色眼眸，其中沉淀这少有的温柔宠溺。
零……枢学长！
他们像是都不曾看到过她，眼中都仿佛只有那个黑发如瀑明眸如月的少女。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枢学长！零！
她想要叫喊，她想要叫他们的名字，她想要让他们看到她！
然而迎接她的，不过是那三人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还有那个少女，眼角那一丝的不屑和冷然。
不是这样的……洛宸！古洛宸！
没有人，听见了她内心的叫喊。
海水在一个瞬间拍打上了她的背，像是要把她的皮肉筋骨全部打烂。
痛……深入骨髓的痛。
海水是咸的，将她的身体全部包裹，像是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窜进，如同丝线一般缠的她无法呼吸。
枢学长……零……你们在哪里……
是在洛宸那里吗……
为什么……枢学长……零……
枢学长……枢……枢哥哥！
想要要回来吗？
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难以言喻的邪斯魅惑。
什……什么？
玖兰枢和锥生零，他们俩个，你不想要回来吗？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呵呵，不明白？我亲爱的优姬殿下，你真的不明白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是什么殿下！我是黑主优姬！
呵呵，你忘了自己刚刚喊了什么吗？
刚刚……我刚刚……喊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你喊玖兰枢，喊他“枢哥哥”呢？
枢……哥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呵呵，你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你说什么？
是不是觉得，他们都离你越来越远了呢？
我……我……
你明明自己是有感觉的吧？无论是玖兰枢，还是锥生零，甚至是夜间部的所有人，都好像把你排除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了呢？真是可悲啊……
没有……没有……我没有被排除在外……我明明……我明明是他们的同伴不是吗……
呵呵，你的自己认同，真是让我惊讶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我明明……
他们的眼里，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个古家的少女呢，不介意吗？优姬……殿下？
我……我……
既然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夺过来呢！
夺……夺过来？
是啊，那个丫头那么狠的骂你，又夺走了你的人，那你为什么不夺回来呢？
夺回来？我可以吗……我……我做不到的……
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男子邪肆而张狂的笑声。
做不到的话，我来帮你好了。
这股气息……
呆在房间里的架院晓突然皱眉，随后推开门朝外走去，不顾蓝堂英在身后诧异的叫喊。
“喂喂喂，晓，你现在出去干嘛？枢大人跟黑主还在房间里啊，这样出去不太好吧！”
废话！他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出去不太好。可是……
可是那股气息……
他皱着眉朝着自己所感受到气息传来的方向走去，竟是越来越靠近玖兰枢的房间。
这股气息……是小离的……可是又……好像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什么。
眉头皱的更紧，却依然坚定不移的往前走，不出意料的看见了那个似乎才自己一般高的男孩，浅短的发柔顺的遮住了男孩的眼眸。
“小离，你怎么在这里？”
男孩的身形似是一僵，随后却扬起头，眼神之中有着朦胧的神色。他揉了揉眼睛，直到觉得可以看清事物后，才恍惚的睁开眼，看向面前的架院晓。男孩的眼中划过惊诧和呆滞的神色，但是随之马上便被替换。他张开双臂欣喜若狂的朝着架院晓跑去，一把抱住他。
“哥哥！”
架院晓无可奈何的抱住怀中的男孩，正要说些什么，他面前的门突然大开，随后所见的便是玖兰枢看不出情绪的面容。
他斜斜一望，在男孩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架院，这是你的弟弟？”
“是，枢大人。这是我弟弟，架院离。”架院晓颔首，无形之中增加了玖兰枢的威信。
“这样……架院，明天你带着他一起去参加东云家的宴席吧。”
“是，枢大人。”架院晓抱着小离，鞠躬之后转身离去。
趴在架院晓肩上的小离，看见了那个高贵男人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意眼光。
“枢……学长。”
玖兰枢的眉头似乎又要皱了起来，“被吵醒了吗？优姬。”
优姬的脸色很苍白，额头上还有些许的冷汗，却勉强笑着，“没事，枢学长，我想……我也应该回去了，不然的话，零会担心的……我……”
“优姬。”
优姬的话语突然被玖兰枢给打断，她停下那些混乱不堪的话语，脑子里仍然是一片混沌。
那个邪斯魅惑的声音……说……要帮她？
玖兰枢望着面色恍惚的优姬，心中有些许的怒气积压。
玖兰李土，你到底……
“玖兰枢，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可是你现在算什么？你是想要保护她吗？可是你这样的保护她真的希望吗？玖兰枢，这样不是保护。她不会希望这样的保护的！”
“那，你为什么不问她呢？如果……她希望跟你一起呢？”
少女的质问犹在耳际回响，像是警钟一般。
玖兰枢闭上眼，回忆起少女当时的那句话。
“因为我……也曾经像她那样……被人保护着……而且无知。”
“如果……她希望跟你一起呢？”
洛宸，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玖兰枢睁开眼，对上优姬迷茫而无措的眼眸，站起身，不顾优姬诧然的目光，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
“可以做我的恋人吗？优姬。”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八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