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归墟其六·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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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在了世界的这一端。
而你却早已远去。
一条站在门前，看着面前的门，笑容有些浅淡到无法发觉。
没有上锁，没有下禁制，没有施展任何法术术式，就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关在那里的一扇门而已。
然而他却在犹豫。
玖兰李土，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带自己到这里来，见什么人？
什么人会与自己有关？什么人会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带走？
难道会是……不可能的，一条真澈……自己的姐姐，早就死了。
可是，万一……万一呢？
他犹自苦笑，原来自己也是这么犹豫不决的人么？
不要犹豫。
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要再后悔。
他微微眯起眼，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是不是。
即使在这个门里面的真的是姐姐的话，那又怎样呢？
上前一步，伸手微微用力，打开了门。目光在门移开的一瞬间捕捉到了那个斜靠在床边的女子，眼中闪现无法忽视的震惊。
女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自然的转头，看向一条所在的方向。安宁如湖水的面容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眼眸仿佛亮了几分，然后又重新化为了虚无。
一条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完全地站到了房间的里面，却无法在前进任何一步。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觉察到了自己言语的无力。
倒是女子凝视了他许久后，缓缓地将唇角往上拉，绽放出一个轻柔的微笑。
“还过得好吗？拓麻。”
那样稀疏平常的口吻，像是他们曾经一起经历成长，她是他的姐姐，只不过他们许久未见，她一句问安，自然而宠溺。
如此亲切而熟稔。
让他几乎要产生了错觉，最后无可奈何地闭上眼。
这是他的姐姐——一条真澈。
这是他的姐姐，毋庸置疑。
一条看着面前女子脸上一直温柔的微笑，最后扬起了嘴角，吐字清晰，“姐姐。”
女子的笑容愈发温暖了起来，走下卧榻，一条才发现她的头发居然已经那么长。
跟他一样的浅黄色的发色，却比他的要更显得柔软，长到几乎及地的程度，走动起来的时候会轻微的游移，缱绻温柔的模样。
他看着她朝他走来的样子，恍惚像是看到了树里大人。
那个强大却总是一脸温柔轻笑的女子。
跟优姬有着极其类似的容貌，却一定不会混淆的两个人。
姐姐……姐姐她，跟树里大人……非常像。
非常的相似。
相似到……几乎只要一个恍惚，就会错认。
不止是容貌，更多的是气质和风度。
或许姐姐在气场上比不得树里大人那样因为强大实力而拥有的无言骄傲，却更多了一份韧性和动人。
这样的姐姐……那么玖兰李土的目的……
他闭上眼，忽然觉得好笑。
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么？
真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拓麻。”女子走至他的跟前，指尖抵住他的胸口，好整以暇，“心，乱了哦。”
乍起波澜。
看清了一条面上滞住的神色，真澈轻浅的笑开，眉目之间与一条的笑容有几分相似，“无法坚定了么？只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一条睁眼，眸子却转向了别的方向，“这样的事情……么？”
“对，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真澈直视他的面容，一字一句，“拓麻，不要小看姐姐我啊。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难以谈及的话题。”
可是被囚禁的人是你不是么？
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松的，毫不介意的提及？
“反正都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所谓避免提及完全是无意义的行为。况且说起从前，现在这样的一点时间，连比较都失去意义了不是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换来是一条逐渐收回视线的注视，久久地才应了一声，“是。”
因为已经经历了太长的时间，因为已经失去意义，所以这样事情是否被提及，是否被谈论，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所以呢，拓麻，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一条一怔，“姐姐？”
“呐，拓麻，我说过的吧。”真澈的眼神稍显锐利，重复了之前的话语，“心，乱了哦。”
是警钟。
一条沉思片刻，最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扬起笑容，“我知道了，姐姐，多谢。”
“姐弟之间不言谢，拓麻你这是犯规啊。”成熟的女子只是随意的眯眼，却满目风情。
一条无奈地一笑，“确实。不过姐姐，规矩，是用来打破的对吧？”
真澈微微挑眉。
“所以，我在想……要不，干脆带姐姐你离开这里好了。”
一条微笑的看着真澈，语气平静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自然。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姐姐微笑着说出了毫不相干的另一句话。
这句话，他不久之前才对着小宸说过。
“可以听一个故事么？关于……你一直想要探寻的过去。”
当年的那些事情，已经很少有人提及。
当初的当事人几乎都已离世。古家除古洛宸之外全部覆灭，绯樱闲消失四年后死在了黑主学院，白蕗更从来便鲜少出现在贵族宴会上，而一条真澈——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她的死亡。
最后留下的人，只有玖兰李土。可偏偏贵族中人人皆知这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纯血种，被他的侄子亲手碎裂了身体。
于是这件事情就此掩下。
于是，再也没有旁的人会去追逐这件事情中的那些隐秘曲折。
对于夜之世界来说，古家的覆灭，两位纯血种的死亡，这样的鲜血，已然足以。
再纠缠，带来的，恐怕是翻天覆地的变乱。
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开口，也无法去开口。
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这样的。
那些是，或曾经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人，为此而失去了生命。
他们因此而死去，离开了我们。
所以我们无法放弃。
可是闲大人，我们这样做，可以的吗？
一缕抬头，日光落入瞳孔，浅浅的银色中纯粹得看不到任何倒影。
有些东西对一些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他们只在乎结局。
但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那是他们一生所追求的真实。
闲大人……真是难题啊。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小宸，她现在一定什么也不记得了吧。
虽然希望她能够遗忘，可是，不是这样的对么？
在玖兰李土的手下，充当着他最为宠爱的少女，让她只看着那个记忆中唯一存在的人。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
一缕闭上眼，唇线抿的僵硬。
“一缕。”身后传来锥生零的喊声，冰冷如旧。
他强迫自己放松了表情，然后回头微笑，“啊，是零哥哥啊。”
他亲眼看见那个男子细微处流露出的僵硬，心底无声的冷笑。
“黑主优姬呢？还没恢复么？”
这次的僵硬更加鲜明。仿佛感受到一缕口中的嘲讽，锥生零微微偏头，“或许……差不多了。”
“这么不确定，零哥哥没有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么？”毫不留情的犀利，让锥生零皱紧了眉，“一缕！”
锥生一缕轻笑，“那么生气干什么啊，零哥哥。”
“黑主优姬又没有受伤，又没有被人用阿尔忒弥斯打伤，又没有被人用手枪射穿身体。她不是好好的被安慰着，身上一块肉也没少的好好呆在这儿么？”
“所以啊，零哥哥，你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从头到尾轻声细语，没有带任何负面的感情。
偏偏每一句，都让锥生零觉得犹如针刺心脏。
每一次都深而准，毫不犹豫地抽出鲜血淋漓。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僵直很隐隐的颤抖。
一缕那样轻浅的笑容，在他看来是极度的刺目。
可是他没有资格去说任何，不说是为优姬的辩驳，甚至是一句“对不起”都卡在喉口无法言语。
“你以为你能替黑主优姬赎罪么？”一缕银色的眼眸里凝聚起了怨恨，“真是天真啊，我亲爱的零哥哥！”
“你以为……她黑主优姬是谁！”
“你知不知道她根本就……”
一缕的声音哑然而止，视线一转，冷哼了一声。
“真是稀客啊，玖兰枢大人。”
锥生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面色更冷，“玖兰枢，你来干什么？”
玖兰枢连一个眼角都未曾抬起，只是站在那里，缓缓地开口，“锥生一缕君，你的话，不要太过了。”
“啊。”一缕挽起笑容，“那还真是多谢枢大人的提醒。”
话中带刺，明显异常，却没有丝毫收敛的意味。
这个少年恨他。
即使他仿佛若有若无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可是他知道。
这个少年恨他。
然而他的身上，担负得又岂止是这个少年一人的恨？
所以玖兰枢只是抬脚走到了锥生零和锥生一缕的面前，没有丝毫的不妥，维持着纯血帝王所需要的所有风度，“锥生一缕君，能够谈谈么？关于洛宸的一些问题。”
看见身旁锥生零脸上闪过冲动神色，一缕伸手拦住了他，压下了心底的紧迫，然后微微颔首，“是，玖兰枢大人。”
我恭候已久。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归墟其六·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