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青菱菩萨

9、第九章 大牛的约会

　　既进了府，就得按规矩办事。府中有规家丁和婢女各有院房，不得私通，违者将被逐出府去，像洪家这样结对进来的也不能避免。洪老牛和洪氏也就罢了，都已是老夫老妻了，睡不睡在一起倒也没太大所谓，但大牛和白莲呢？洪氏又为抱孙的事添了几根白发。
　　白莲则轻松了许多，自从与大牛成亲后，洪氏就不允许她独自一人睡了。好嘛，睡一间就睡一间吧，可大牛有脚臭啊！不止这个，还有口臭、腋臭，她每晚不用法术将自己与大牛隔开来根本就没法睡觉。现在虽与其他丫头一块儿睡，但至少房里没有异味。
　　“嘿，你是新来的丫头吧？我叫苇度，她叫凭袅，你呢？”一个丫头见白莲整着床铺，与另一个丫头一起凑了过来问道。
　　算上白莲，屋里共住六个丫头。其他丫头都出去干活了，只剩她俩得闲，到底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见有新人来，不由好奇。
　　“我叫白莲，你们的名字好特别哦！”白莲停下手中的事，向她俩笑了笑。
　　“那时大小姐给起的名儿，不止我和凭袅，其他丫头都是这样好听的呢！比如我呀，原来叫杜小三，进了府就成了‘三儿’，后来大小姐跟教书师傅学了一段时日，说咱们的名字都土不拉叽的，改成好听一点的到了府外也能给将军府长脸，然后就全给改了。”苇度拉过白莲的手，摸了摸，惊喜地跳起来道，“小莲，你的手好白好嫩哦！”
　　白莲有些汗颜，这城里的女孩可比村里的女孩们开放多了，其聒噪程度跟狐七七有得一拼，说到狐七七，也不知道这丫又上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我也摸摸！哇，真的耶！好滑哦！”凭袅同样惊叫起来，后来又有些惋惜，“唉，干咱们这粗活的，这手再好也不顶用啊，没过几个月就得成锉刀手了……”
　　“倒也是，唉……”苇度也叹了口气，又端了端精神，“没事啦，谁叫咱们都是丫头命呢！再说，小莲呀，我听说你已经成亲了是不？那也好，至少夫家有了着落，将来再老再丑也有人要，不像我们，也不知到了二十五岁人老珠黄了还会不会有人要~~”
　　二十五岁人老珠黄？
　　“呵呵……”这话头她该怎么接？白莲干巴巴笑了两省，小心翼翼抽回两只被包住的手，继续埋头整理床铺。

　　吃饭时间是府里下人之间互相见面的为数不多的机会之一，白莲盛了碗饭便动筷开吃，忽然感受到斜对角处有两道火辣辣的视线突破一切障碍直射过来，白莲微微抬头，是大牛。下人之间是不能眉来眼去的，这些丫头守则下午苇度和凭袅频频抱怨的时候她就弄清楚了，于是低下头继续吃饭，心下却疑云渐起：大牛从前待她好，但不会硬逼着自己做什么，也不会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怎么现在……给她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吃完饭，白莲重新戴上面纱便匆匆离开了伙食房。
　　摘下面纱，躺在床上的白莲叹了口气，侧个身。狐七七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自从进了府后就没见过她，没了她在身边叽叽喳喳，现在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小莲，小莲！”凭袅嚷嚷着跑进来，见到白莲后又立刻压低声音，透着些许兴奋道，“小莲快起来！你男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你先看看！”狠心总管棒打鸳鸯，热心丫鬟搭桥接梁。这么件刺激的事在这死水一般的将军府内被她凭袅给碰上了，怎么能白白错过？
　　白莲接过凭袅手中的小纸条，心中奇怪，大牛不是不识字的么？打开一看，两个Q版小人站在一片竹林中。这算是幽会么？
　　“太浪漫了！小莲你放心，尽管去吧！我们绝对不会向管事嬷嬷透露半字的！”凭袅拍拍胸脯道。
　　“谢谢。”既然是晚上了，她可以不用戴面纱了吧？白莲向她点点头，闪身出门。
　　将军府的大小占了全城的近五分之一，且不说其气势之宏伟及做工之精细，那些位居高官者长居于京城，说得亮白一些，就是被帝王软禁在城里，而史老将军高居镇国大将军之要职，竟被允许不居于京城而建府在这边远之城，其中的猫腻耐人寻味。
　　但这些都与白莲无关，她现在只想找到大牛所指的那片竹林，现在这个时候，府内当值者不在少数，她也不敢随意施法，只得靠着一双眼，两条腿来找。
　　白莲迷路了。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于是暗自施法试图与府里的草木进行沟通。
　　“小丫头，没人告诉过你不能再有人的地方使用妖法？”一个可用“妖媚”来形容的男人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笑着半倚在树上，姿摄魄，眼勾魂。
　　“你是谁？”白莲在最快时间内收回法术，紧盯来人，呃，来妖。他身上所散发的妖气使自己远不能及的，思考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是纯粹浪费时间，因为现在或许连能否逃跑都是问题。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来妖眉眼一挑，又近了几步。
　　暗金丝镶黑绸长袍，妖媚慵懒笑意，这样的妖怪她若是见过一定不会不记得，可是……没印象啊？
　　“你变回本体我看看？”想到了，既然他这么说，那自己一定是见过他的。难道是路边的小花小草？是胡婶养过的某只鸡？还是洪小牛？
　　——乃想远了。
　　妖怪额角突了突，本体是可以随便变回去的么？像他这样修炼了近千年的大妖怪，一旦变回本体，差不多能压塌五座房子，半夜三更的吓谁呢？
　　“今天下午才刚见过面，没印象？”虽然他当时的速度是快了点，但这丫头不至于什么都没看清吧？
　　“下午是你打昏了我？”白莲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当时她的意志已大体不清，只看到一块突然靠近的黑影，接下来便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总算你还有点本事（吓，两只妖怪修为差了十倍，伦家莲莲能看见个影子就8错撩~）。”妖怪妖娆一笑，“记着了，以后不要去看血红色的东西也不要轻易接近那些血腥之地，否则一旦受魔气侵袭，最好的便是法力暴涨，直升魔道，最坏的么，魂飞魄散。”
　　“……哦。”他是修为高出自己许多的前辈，经历丰富是自己远不可及的，近日的指点或许也是上天蒙将的机遇吧。
　　“要去哪儿？”妖怪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轻轻挥动。
　　“大热天的，您不冷么？”
　　“……我是妖怪，你也是妖怪！”他收起折扇在白莲头上拍了一下，随即又打开继续摇啊摇，“在人间不久便被迷了心智了，依你现在的状况，还妄想渡劫？”
　　“我……”白莲定了定心神，不知从何时起，她习惯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了？妖的身体，人的思维方式，这样，她只会为两方皆所不容。
　　妖怪比她高出一个头，往斜下角睨了她一眼：“行了，你要去哪儿？”
　　“竹林！”
　　于是妖怪在前边带路，也不回头：“跟我来吧。还有，我不管你为何来到这里，所求何物，但你若敢行凶，我定不饶你。”

　　竹影婆娑，白莲远远便见着大牛在那一块小地间来回走动，于是走上去对妖怪道：“妖怪公子，就是这里了。对了，谢谢你！”
　　妖怪看了看大牛，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道：“我叫混合。还有，谢谢就不用了，我可不是闲着没事才来帮你的。”
　　浑合翩然离地，使上轻功离开了。白莲怔了怔，那他为何要帮自己？
　　“大牛哥！”白莲小跑过去，展开笑颜，“等很久了吗？我刚刚迷路了。”
　　“没事儿！”大牛抓了抓后脑，“俺还怕你看不懂俺画的那张图呢！”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白莲有些感到惊奇，大牛从前见着自己不是远远避着就是直接生锈，今天竟会主动来找自己？
　　“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想你了……”大牛低下头羞声道，又抬起头来，“对了，莲，莲儿，你怎么不戴上面纱出来？”
　　白莲被他盯得慌，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不能不戴么？我不想戴那玩意儿，麻烦。”
　　“那怎么行？”大牛一把抓住白莲的肩，“这里不是村子，万一要再发生下午那样的事怎么办？”
　　“不会啦，在府里即使男女见面也不能随意交谈的嘛，更别说是调戏了。”
　　大牛一听“调戏”二字，顿时紧张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莲儿，你要不喜欢什么就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强迫你的，但这戴面纱一事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要是见了你的美貌，你就会有危险！”
　　“大牛……”
　　“不，莲儿，俺不想失去你！”大牛一把抱住白莲，双手越箍越紧，这样她就不能离开自己了。
　　白莲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推开他又怕用力过大伤到了他，一时愣在那里。
　　“吱——”一只狐狸跃了上来，在大牛头上胡抓一把，趁大牛惊慌之际又跳到白莲怀里，一双黑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牛。
　　小七七！又惊又喜的白莲摸了摸她的脑袋，原来自己真的是被罩着的。
　　大牛的头发被弄得一团糟，退开两步，愕然：“白……白姑娘，俺刚才，俺不是故意轻薄你的！你不要生气！”
　　“没事，大牛哥，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白莲撑开一个笑容，然后匆匆离去。
　　大牛站在原地许久，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顶着个鸡窝头也回去了。

　　白莲一回到屋里便准备好热水去洗澡，苇度和凭袅赶紧随了过来，跟她进了澡房。
　　“小莲，怎么样了？”苇度一脸兴奋地问。
　　“什么怎么样？”白莲脱衣服下浴桶，舒舒服服地泡上一澡。刚才大牛抱着她的时候，她差点没背过气去，口臭、腋臭、脚臭同时朝她发出攻势，她几乎就不能呼吸了。
　　“你跟你男人呀！你出去了这么久，总该，总该做了些什么吧？”
　　素乃希望他们做了些什么吧？
　　“做些什么？”白莲紧了紧眉，“不清楚啊，不过我觉得今天他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苇度嬉笑着给白莲捏肩，用柔情攻势套话。
　　只是她刚刚看到白莲皱眉的动作，似是像极了某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白莲倒不介意她们问这许多，又道：“他一定要我戴上面纱，而且很紧张，还抱了我，差点没把我勒死。”
　　“噢~你男人对你好好哦！最起码他很在乎你呀！”凭袅两眼再次变成了星星。
　　“对呀小莲，乃尊幸福！”苇度敲着白莲的双肩，一脸向往。
　　白莲勉强勾了勾唇角，这便是人类所说的幸福吗？她应该是幸福的吧，可，为什么觉得这么累呢？

　　翌日，白莲去厨房报到。到了外面便见到洪氏正坐在一把小凳子上劈柴，跟她使了使眼色。她不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从厨房里探出来个头：“新来的姑娘？快进来吧！”
　　白莲“哦”了一声便跑了进去，厨房内的下人都忙着干活，也没人抬起头来看。
　　刚才喊她的大叔正忙着炒菜，把锅盖歇在锅上，转过头来抹了一把汗，笑道：“你就是新来的姑娘吧？会不会做菜？”见白莲点了点头，便让她进来，“烧个菜我看看！”
　　这里的蒸汽声闹耳，白莲挥手驱散眼前的浓浓白雾，切好肉丝倒油下锅，差不多热了再倒下切好的青菜，焖一会儿，出锅，装盘。
　　厨子大叔正滔滔作着自我介绍，见白莲把做好的菜端了过来，低头看看，皱起了眉：“刀工不错，但……炒得太难看了点。”
　　“可昨天我们吃的不也跟这个差不多吗？”白莲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菜，自从从胡婶那里学来炒菜之后，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嘛，大家都喜欢吃呀。
　　“嗨！你可真是个傻孩子！我们吃的菜能跟大人们吃的比吗？大人们吃的菜要做得色香味俱全才可以！”厨子大叔揭开锅盖，三两下将自己做的菜弄出锅，倒在雕花都已摆好的盘子上。“哧哧”几声，香味四溢，又瞬时湮没在厨房的滚滚蒸汽里。
　　奢侈……白莲墨染。只是早点而已哎，村子里可没这样的排场。
　　“这样吧，你就负责切菜，闲着了就跟雕花师傅学学雕工！先把这个切了！”说罢扔给白莲一根大大的白嫩浸水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