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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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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心动
沈瞰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女孩子强硬地拖到医院,按着肩膀在侯座上坐下,然后,看着她小跑着过去挂号。
他望着女孩欢快灵活的背影,心里有种奇异的怔松感。
那是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她想一个精灵,又像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小太阳,有一天,毫无预兆地闯进他冰封的内心世界里。
就如蝴蝶振翅,每每小小的一个动作,都能影响到他。
他感到新奇,想要抗拒,又难以抗拒。
“好了。”她小跑着回来,拉着她去了诊疗室,笨手笨脚的,差点还摔了一跤,幸亏他扶住他。
明明他才是病号,倒头来,却是他照顾她。
平若惭愧地抬起头,却发现他在笑,白面孔,黑眼睛,如画一样,是俊美干净到了极致的长相。
这个人,有种深秋的寂寞,像落叶飘零的街道,被阳光缓缓洒上金黄。
遗世独立,有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那一刻,平若似乎能get到了,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受女孩子欢迎。不管他待人多客气,总是有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越是得不到,越是吸引人吧,大概。
之后,她把他推进了诊疗室,然后坐在一边看着医生给他看病,自己百无聊赖地在旁边坐着。
走出医院时,她愁眉苦脸地翻着手里的袋子,里面是满满的她读起来拗口无比的药。
还有手里这张——长到折叠几下都翻不完的清单。
“太黑了吧,这他妈是开了多少药啊?一个感冒而已,终于吗?还有这什么阿西什么米托丝的东西,整整开了两大瓶,我靠,这能喝的完?放到过期吗?太没医德了吧……”
沈瞰低头望着她,看着小姑娘懊恼的、咬牙切齿的表情,又不住絮絮叨叨的模样,唇边不由牵起来。
“我送你回家吧。”她说,“对了,你家住哪儿啊?”
沈瞰想了想,说:“最近的一栋在新澜府,也离这儿十几公里吧。”
平若长大了嘴巴:“新澜府?那可是有名的富人区啊,你这么有钱?还最近的一栋?那是有几栋啊?我的天!”
沈瞰笑道:“你的关注点好像有点奇怪。”
平若恍然:“哦,对了,新澜府离这儿好像有点远啊……要不,我送你回宿舍?”
“我那宿舍没有住过,现在恐怕积满灰尘了。”
平若点点头:“那你先去我那边休息一下吧。”她看了看他苍白如纸的脸色。
……
回到出租屋,她难得整理起客房,让他在床上躺下:“我去给你煮点稀饭吧,看你午饭都没吃。”
“不用了,我不饿。”
“那怎么行?吃完后,你就好好躺一下吧。”她自顾自走出房间,然后,客厅里传来“啊”的惊呼声,她又自言自语道,“我忘了烧水了。”
厨房里乒乒乓乓,不亦乐乎。
他半靠在床上,过了会儿,掀开被褥站了起来,走到门边。
敞开式的厨房里,她忙得满头大汗,一边去看烧水壶,一边摇着煤气罩,好像煤气打不起来了。
看得出来,她平时从来不下厨。
沈瞰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打火机,弯腰在底下摸索了会儿,敲了敲什么,然后站起来。
火苗燃起,轻松点燃了煤气罩。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幽蓝色的火安静地在他脸上摇曳,半明半寐,奇异地有些诡谲冶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然后,他又起身转过去,把烧开的水提起来,利落地倒满了水壶,又将剩下的水倒入了锅子里。
等水煮开,将她洗淘好的米放入了一半,剩下的晾在了旁边。
“煮稀饭这个比例就差不多了,多就成了米汤,少就成了饭。”他回头对她笑笑。
看他这么容易就搞定了一切,平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更加无地自容了。
说好的照顾病患呢?
倒头来,还是他照顾自己。
她连忙把他拉到房间里,让他躺下去:“你睡吧,煮好了我给你盛出来。”
“没问题吗?”他笑。
平若严肃地说:“当然没有问题了。”好像是生气他竟然质疑自己,像是要证明似的,拍着胸脯保证。
换来的却只是他的轻笑。
平若颓然。
总感觉,她在他这里没有什么威信,老是把事情办砸。
她气鼓鼓又有些烦闷地去了厨房,重新开始盯着灶台。好在是煮粥,没有把东西给煮糊了。
过了会儿,她开心地端着托盘进来。
托盘上,分明放着碗番茄蛋花粥。
她兴奋地说:“虽然我不怎么会烧饭,但是番茄炒蛋这种简单的菜还是没问题的,我给改良了一下,做成了粥,你试试。”
她端起粥,因为动作太快,烫得龇牙,脱手就把碗扔了。
眼看碗要摔地上,平若睁大眼睛——一只手很快,在地上一捞就接住了碗,稳稳当当地拿在手心里。
平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不烫吗?”
说着,她还不信邪,试探着伸手去摸碗壁。谁知,这一模,她连忙缩回手指,捏着自己的耳朵降温:“烫死我了。”
这么一来,她更是惊异地望着他。
这么烫,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等他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她连忙拉过他的手查看——依然是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一点烫伤的痕迹没有,甚至指尖都没红一下。
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很快缩回了手,解释:“我是男生,跟你不一样。”
“是吗?”平若皱眉深思,笑着说,“我听我爸倒是说过,以前有些倒斗的倒有这一手功夫,叫做发丘指,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人会这个功夫了。”
平广澜确实跟她说过,传说中西南大山里的沈家人,会这门功夫。
因为气候和特殊的地形环境,那里的人特别白,浑身上下,只有一双手肤色暗红,甚至隐隐发黑,那是因为练这门功夫的原因。
沈家的历史,久到已经不可追溯,但只要一提起,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是三国时发丘中郎将的后系。
凡是沈家人,自小就要经过特殊的训练,每日将手伸入炭火正旺的铜盆中,夹出煮熟的鸡蛋。这样练几年后,就用手指敲核桃,必须一击即碎,直到坚硬如铁为止。
传说中,发丘中郎将轻易不动兵刃,探穴只靠十指,故而这双手力量奇大,更有说不出的神通。
早些年,西南多出墓葬,平家是干这行的,祖上承袭,对于墓穴地理等知识也知晓一二,常在道上混,自然也听过不少这样的传言。
不过,平若也就是听说而已。
一直感觉就是以讹传讹。
怎么可能有这种功夫?
“想什么呢?”沈瞰忽然道。
平若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平广澜跟我说过的事儿。对了,你家里也是做古董的吗?”
“算是。”
“那你听过西南沈家吗?传说中的摸金世家。”然后,把平广澜跟她说过的事情跟他说了。
此间,她说得眉飞色舞,跟讲神话小说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瞰却一直安静听着,只是微笑,没打断。
她说完了,意犹未尽,翻过他的手又看了看:“刚刚看你这反应,还以为真有这种过功夫呢。不过,你的手这么白,一看就不是。”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端起那碗粥舀了一口,送入嘴里:“你懂的还挺多。”
她得意地说:“那是。不过,你也姓沈,不会跟人家是亲戚吧?”
说完自己都笑了。
他也笑了:“就算有,那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是啊,现在那不得被当怪物啊?”而且,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后,以前很多干这个的都上岸了,改行做古董生意。
也就饥荒那几年,吃不上饭的时候,据说倒斗的特别多。
尤其是上蔡那会儿,饿死的事件频频都是,那地方墓又多,偶尔来个大雨据说都能冲出些古玩意儿,曾经风传一时。
不过,那个年代的人,地方又偏远,也没这个意识就是了。后来改革后,生活变好了,严打力度也强了,大家纷纷转行。
或者本身就是有别的主页行当,过不下去了才兼职干一票,事后顺势收手,后人也严令不再入此行当。
这些年,倒是没了这些传闻。
也不知道还没有摸金和发丘的后人。
生活在安静的都市中,平若只把这些当故事听。
平广澜虽然为富不仁,欺压同行,倒不敢干这些违法的事情。
而且,他向来厌恶这种为了一己私利倒卖文物的事情,说起来就义愤填膺,说国人怎么怎么搞都没事,要是卖到国外,那是要天打雷劈的,老祖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这也是道上不成文的规矩,哪怕是再百无禁忌的摸金人,也不干这种事情,传出来是要被口诛笔伐的。
平若虽然觉得平广澜这人有时人品不咋的,但这方面倒没有怀疑。
只是……她又想起那个他藏掖了多年的凤鸟纹爵,总觉得这东西来路不大正。不然,以他的性格,早拿出来炫耀了。
“你好好休息,明天请个假吧。”平若跟他说,表情关切。
沈瞰不说话,怔怔地望着她,表情有点莫名。
她没多想,站起来,掏手机帮他请假,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他端着碗靠在床沿上,手腕微微搁在支起的腿上,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目光不再温和,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暗沉。
看着她欢欣雀跃地帮他请假,毫不掩饰的关怀,他感觉有点烦躁。
有一些东西,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