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颗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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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iundfuenfzig
我决定不再写日记了。
——我不了解乔斯达家族几代人与他们的宿敌之间详细的历史，比起担忧友人们描述里的吸血鬼的党羽是否会为得到他的笔记搞出什么大事，我更擅长从字面上理解讯息传达的意思。为了避免将来自己碎碎念的日记内容被公开传阅这种人间惨剧，我干脆地咕掉了以后的日记。
话说回来，秋假结束后其实也没什么时间写日记了。除了越来越频繁的考试和随堂测验，快到期末只剩一个多月时间准备的学期论文，第一学年也到了学生组织们集中举办舞会和各种社交场合的月份。开学后的第一个礼拜天，在学校食堂前的大草坪上举行了万圣节化妆舞会，又隔一周半左右，是学期开始以来的百日舞会。十一月中旬，一年级的学生会干部筹划了新生主题交际舞会。在那之后各个兄弟会和姐妹会也陆续开始了联谊聚会。
大学里的老牌姐妹会经常会有固定的搭档组织，通常是经常在一起举行联谊活动的兄弟会，每当有舞会之类的场合，两个组织里的学姐学长们会给新生提前分配好舞伴，以避免有人找不到伴侣的尴尬场合。世理就属于这种情况。或许是为了打好人际关系的需要，她刚入学就加入了学校里历史最久的姐妹会，在秋假前就被安排好了一整个月的搭档人选。
而没有加入过任何联谊组织的我，在这个季节只好继续抱稳其他两个室友的大腿。花京院和空条似乎也很乐意拿我当挡箭牌，以便拒绝一些他们觉得麻烦的邀请——尽管到了最后一天，我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回绝了那些“所谓不感兴趣”的邀请，而是拒绝了全部前来搭话的女孩。当我尴尬地挽着两个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的异性室友站在会场入口检票入场时，清楚地听见了后面排队的学生们意有所指的三人行的议论……这已经是社会性死亡的程度了，我绝望。
我们进场的时间并没有很迟，音响里正在播放流行歌曲进行暖场，舞蹈还没有正式开始。比起两个多月前在沙滩上，同学彼此陌生难以搭话的情形，入学一百天整时大家可聊的话题明显多了许多，同时想一两句话结束交谈的难度系数也大大增加……让我本已做好简短问候过就迅速脱身的打算落空了。而我对于社交礼仪的让步，仅限于露个面和熟人打声招呼就行的程度，和梅根站在舞池边尬聊十分钟已经超越我这辈子的极限了。
我有点想结束话题，但是让我拒绝一位对我释放好意的女性，我又完全不擅长。在我用余光寻找花京院和空条帮忙的时候，我捕捉到了一截熟悉的亮晶晶的绿色……法皇细绳状的躯体歪歪扭扭地飘浮在梅根身后，折了几折，似乎要变幻出几种不同的形状，首先是两个背对背的半圆，是一个圆圆的字母H，然后是一条竖线，是I，组成了一个单词……
“我挺喜欢《汉密尔顿》，”得知我秋假去了宽街看现场的梅根开心地说，“上高中的时候我还参加过学生改编的JCS表演，我记得里面的这段……”
她随口哼了几句词，我有点走神，法皇又组成了新的单词，“游戏”。不要提醒我啊，我也好想快点结束这痛苦的交谈，找个地方拿出手机打游戏——梅根说在他们的改编里客西马尼是大合唱，因为高音谁也唱不上去——“BUSY”……也不是我很愿意闲聊这么久啦，我只是没找到机会溜走而已……我一边吐槽那你们的大合唱版岂不是一群JC围殴犹大，一边分心看花京院又把法皇摆成什么单词……法皇组成一串哈哈大笑的拟声词，字母后面出现了花京院忍笑非常辛苦的脸。
梅根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转回来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完了。
“我之前还以为你们是不想找不熟的人搭伴才一起来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三人约会啊？”
“……没有那回事。”我无视法皇变化出的“yes yes yes”，叫出匿默威胁把绳形的替身打成蝴蝶结，同时用自己最有说服力的语气作答。
梅根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你倒是说说这么一会你们就眉来眼去的多少回了？去玩吧，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她终于肯放我走，而匿默和法皇各自挨了白金之星一记敲额头攻击。
Vierundfuenfzig
四天前，花京院在天台找到了独自吹着冷风的我。
我本以为花京院只是看我从纽约回来后一直对记忆被删除耿耿于怀，特意来找我疏通心结的。但他开口却说，他和我一样，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觉醒了的天生的替身使者。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认为看不见绿色法皇的人无法真正与他互相理解，因而总是封闭着自己的内心。
“后来我遇到了JoJo和乔斯达先生他们，心境也发生了变化，”花京院的眼睛平和而坦率，声音也很温柔，“你的匿默出现那一天，你说在我和JoJo之前从来没遇到过其他替身使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想告诉你这些话。”
法皇像尾巴一样的末端轻轻缠上我的手腕，我想象几年以前、更早的时候，面容尚且稚嫩的花京院或许也是这样和小一号的法皇缠握着互相陪伴。而几年以后，我所熟悉的花京院典明身上已经极少流露出那种孤独的气质。他变得能够把数年自我封闭的经历通过简练的言辞，像聊起别人的故事一样轻松地道出。
我当然能够明白为什么他独独选择向我讲述——从某一天开始，我的背后突然出现了无法驱散的灰色修女，连第七王权者也无法探察出它的存在。有一年它陷入暴走，却没人知道该如何阻止反过来被替身能力支配的我的时候……法皇是只有花京院一个人才能看见的朋友，而匿默则是悬挂在我头顶的一把刀。我跟随一言师父学习剑术，锻炼精神力只为压制匿默不让它肆意破坏……在我将难以控制的替身能力视作敌人，独自与自己精神的化身对抗的时候……我间或能体会到的，与花京院曾经习惯于一个人忍受的，不也是同一种孤独吗？
法皇的躯体不知何时已被他本人的手掌取代，花京院扣住我手指的力道，让我感觉仿佛自己正从天台边踩空下坠，只有他牵着我的手才是救命稻草，将我带回地面——
“因为你之前几次说起自己的替身时，用的代词都是‘它’……”花京院说，“匿默不是力量型的替身，但切割物质的能力，却具有相当的功能性，所以我想，或许是在完全理解自己的能力之前，小时候的你无法很好地进行控制，因此才对自己的替身产生了抗拒的心态。不过，替身是你精神本源产生的投影，随着年龄增长，意志趋于成熟，替身不受控制的情形也会自然消失——”
“已经不用害怕什么了，”漂亮的紫色眼瞳里，倒映出我不知所措的脸，花京院用包容的笑意，将我缩小的映像纳入其中——“我们都是你的同伴。卡莲……你并不是孤单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颗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