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十六章 亡命(一) ...
-
廊曼机场大厅,我的思绪慢慢地收回来,手不住摁着太阳穴,使劲地搓揉,真的有点疼痛。
我额头上的那道伤口,想必是当年在车中被划伤的,当年我们被捆绑在车子内,一齐被推下山崖,可是,我被救起了。
而我的姐姐不知所踪。
原来困扰我这么多年的声音,是我姐姐对我的呼唤。在我毅志薄弱的时候,总是鼓励我,给我力气,要我活下去。
姐姐,那个,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是否还活着?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呼吸着这个世界上的空气?抑或也在苦苦寻觅着我?
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她?她那么有正义感,使命感的一个人,她的妹妹却在多年以后成为一个□□的杀手?
沾染了多少的鲜血的,才换来自己的宁静生活?
多少的杀戮才有一丝的喘息?
这样的妹妹,有何面目见她?
习惯性地把墨镜推到头发上,安插在发丝中间,平抚着我自己的心。
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一切如同回到了原点,我的爱情没有来过,从来就没有过。
我的手指覆在我的肚子上,一下又一下地,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生命?
可是它没有资格来到这个世界上。
它的父母,不能给它爱,它只是一个意外。
霍三,既然,你可以为了姐姐迁怒于我,我亦能够不要你的孩子,这样的骨血,肉连肉,心连心,用血淋淋地事实来告诉你,我的坚决。
我并不清楚我的那一刺,是否能置你与死地,就算不能,加上这个孩子,够不够?
够不够?你说爱我,可是,你毁了我的一生,你的爱,这样的凉薄。
机场大厅用英语重复着登机的告示,我放下墨镜,从包包里掏出登机牌,正朝检验的关口走去,因为是国际飞行,所以过安检还有点麻烦,好在订的是头等舱,麻烦少了很多。
怎料,我的手被人重重地扯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被人拖到角落。
我正要反抗,却看清来人!
是布兰顿!
“水水。”他小小声声地叫着我的名字,然后四下打量,确定没有人以后,继续,
“你怎么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坐飞机?”
我只是望着他,不说话,我想,他一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你刺杀霍三爷的事情,已经在道上传开了,阿鬼你是知道的,带人亲自要抓你。”
“那你怎么来了?”
“我不想你被他们抓住。”他由于一路小跑过来,还在喘着气。
“何必?”我冰冷的口气,淡漠地打量着他。
“水水,你怎么。。。?”他深蓝色的眼眸,写满了意外,
“布兰顿,我颜若水,是不会接受平白无故地恩惠。”
我怎么会再相信另外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我?这个世界上都是互惠互利,相互瓜葛的,天下怎么可能有免费的午餐?
布兰顿叹了叹气,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他的眼神里出现了我熟悉的狠劲,这才应该是真正的他,这才是我在“红楼”上看到要刺杀霍三的布兰顿,这才是能够引领俄罗斯内讧,推翻旧主就位的布兰顿。
“水水,我是真的想要帮你。”
我摘下墨镜,丝滑的头发从镜片上滑过调笑道,“虽然你救过我,也帮过我,可是,你不觉得你自己好人做多了吗?”
话说到这里该是够了,“霍三要追拿我,就让他去吧。”听起来很是洒脱,本来就是如此,如果霍三不肯放我,那就让暴风雨来得猛烈一些。何况,他欠我的,远远不止这些,我要把我受的苦,全部一点一点地还给他!
不理睬布兰顿的反映,径直走去,离安检的地方还有好一长段路,有了布兰顿的提醒,我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
耳朵内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眼睛朝周围一瞥,心中大叫不好。
他们摆了方心阵来困我,由于要做飞机的缘故,我的身上并没有带枪,甚至连锥子都放在要托运的行李包内,如果是赤手空拳,我想,寡不敌众。
感应他们慢慢地朝我靠拢,我并没有见到阿鬼,所谓方心阵,就是以一个身手较好的人为中心,这个中心是指对付我的中心,选出来的人也是万里挑一的,如果是阿鬼,我想我不是他的对手,能成为霍三身边的贴卫,本事自然了得。
而旁边的阵势是扩展开来的,呈现出包围状,然后朝要袭击的目标靠拢过来,争取以最小的范围内将目标擒获。
由于这里是机场,所以,在人多且拥挤,又不想引人注目的情况,用方心阵最合适不过的了!
只是,为了抓我一个人,而启动这样的阵仗,霍三,你也太看得起我颜若水了吧!
我暗自冷笑,却来了个出其不意,飞身一转,在荆棘岛的时候,教官就告诉过我们,任何阵势,都有破绽。
这个世界上,没有长生不老,也没有经久不衰,所以也没有永远强势的阵仗。
方心阵的缺陷就在于,速度!
而我的出其不意刚巧打破了这样的宁静,我朝一个小角落冲出去,可是这些人似乎看出了我会如此做,在我选定的那个小缺口,仍旧小面积地聚集过来,把我包裹起来。
我挣扎,然后把墨镜朝周围的人来了个飞身扫,又加快跑的步伐。
这趟飞机是坐不了了,我根本就不可能跑得到安检门口,在那之前,我该就束手就擒了,于是朝国际出口的通道跑过去。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
身旁有个人,飞身朝我扑了过来,我被压倒在地上,这个人,就是方心阵的中心。
一拳就朝我的脸上打过来,试图把我弄晕,只可惜 ,我对这种晕法不感冒,虽然嘴角肿了起来。
但是那不代表什么,我重重地朝他的胸口踹去,步伐没敢停下来,仍旧在往门口跑,只要出了这扇门,他们的阵型就会被我分散掉。
那个人穷追不舍,我的头发被他往后扯了回去,生疼,我最讨厌男人扯我头发了,索性一把,扯断被他抓住的头发,朝他的大腿劈去,再一个反身,他匍匐在地,被我横横地劈到,可是他的身手很快,一个转身,躲过了我的二劈!
此刻不是纠缠恋战的时候,我要的是逃生,不一会,旁边有人上来帮忙,被我的手一把抓住,掐着他的脖子,
“说,谁派你们来的?”
他誓死不肯说,哼,我逼问人还是很有一套,这个世界上,也根本没有无漏洞的死士,只有死尸才不会说话。
朝他的背后一个学位拍打了一下,不痛不痒,却难受非常。
他的整个面部呈现出佝偻难忍的表情,被我掐住的脖颈很快出现红晕,我一边踢倒旁的人,一边逼问。
“三。。三。。。。”还未说完,就被那个中心人物掏出的无声子弹给击中,正中眉心,挣扎都来不及。还真是狠得下手。
可是我的心,还是重重地,觉得疼痛起来。
只是一秒钟,我又继续,可是我的体力真的不如从前了,那种淡淡地恶心又涌了上来,双腿有些发虚,甚至前面的路,在我看来有一些漆黑,眩晕的感觉又来了。
越来越不好。
这个时候,有一双手,拉着我,继续向外面跑了起来。
在他的帮助下,终于跑到机场外边。
可是发现他跑的时候,双手张开护着我,他有带枪,同样的□□,眉头皱起,他的枪法很准,可是突然间,他的身子朝左边弯了一下腰,幅度不大,我却能明显得感受到。
我隐隐地瞧见,布兰顿的左手有血渗出来。
他是左手拿枪的人。
我也不顾体力的困扰,接过他手中的枪,朝他们开去。
被我击中倒地的同伴,又被一个又一个拖了走,然后我接住布兰顿丢过来的烟雾弹,朝他们人多的中心抛了去。
我们趁机逃走!
躲进布兰顿开来的车子中,我不由分说坐到驾驶座上。
调转车头,朝反方向开。
车子开出了好一段路,确定了前无埋伏,后无跟踪后,我才缓缓地停了下来,望着身旁吃痛的人,他的额头有汗珠落下,
猛然想起,就是他张开手臂护着我的时候中弹的,如果不是他,这一枪,被打中的必然是我。
再加上他之前急匆匆的劝告,心生愧疚,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
“怎么样了?”
他没有回答我,也许在气我刚才的冰冷态度。
我把我的衣服扯下一条,然后把他的手放在我的大腿上,“不论怎样,先止血。”
我也不想过多的废话,包扎对我而言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地熟悉,帮别人包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故意用了大力气,可是布兰顿只是皱了皱眉头,也不吭一声。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不要随便帮人,尤其是女人!
刚包扎完毕,我的那股恶心,呕吐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立马推开车窗,走下车去,弓着背,望着腰,蹲在地上。
却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可是,我却通过后视镜,看到布兰顿脸上的疑惑。
上得车来,转头对他说,“你要在哪里下?”
“我和你一起。”语气不容置疑。
“没必要。”我也是同样的坚决,他没必要和我一起,“他们要的人是我,不是你。”
“可是,我也卷进来了不是?”他的眼神望着前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总是给我展示他温柔的一面,如今,也是这样。
“随便你。”我不是救世主,既然人家无所谓,我的身上又没什么好利用的东西,也懒得费这般口舌。
“水水,”在我开着车的路上,他变得沉默起来,却突然地又开口叫我,“你见到霍三爷以后,对我都变了。”仿佛说着风月阳光般的淡然,我却好像听到了酸味。
“水水,你都不叫我布布了。”如同孩子撒娇一样。
好像经历了紧张与刺激后,我们的神经又放松下来,他又回到了那个喜欢调笑,戏谑的布兰顿,只是我不再是以前的颜若水了!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我竟然问,“你怎么都不问,霍三到底是不是我刺杀的。”这确实是一个关键,也是我们要选择逃亡的关键。
“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其实从那天在餐厅你看到霍三出现时候的眼神,还有霍三犀利看我的眼神,我想我大概略知一二。”他很是得意地说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我以前失忆了,可是最近又想起来了。”一个转弯转了急点,我却把这话说了出来,真的有那么点闷,先不管眼前的这个人是敌是友,我必须承认,他又一次救了我。
“哦?”他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我却缄口不言。
“布兰顿,你是不是有准备?”你是不是有准备要带我离开泰国?
“水水,你真的是好聪明,我瞒不住你,是的,我要带你去偷渡。”
车子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我按照他的指引朝偷渡的方向开去,穿过隧道的时候,忽明忽暗,一直沉默的车厢,随着布兰顿点起的烟,而同样地忽明忽暗。
闪烁着,我忍不住偷看他的脸庞。
还是那般地俊美,混血儿,总是特别的英俊吧?
他抽烟的样子,也是一副淡然,玩世不恭,我想不出他在进荆棘岛之前是什么样子。
可是他在蹙眉的瞬间,眼睛却盯着他手臂上,我刚刚包扎过后,打上结,是一个很特别的花结,经常受伤,经常要包扎,可是又不喜欢千篇一律,所以总是喜欢改变打结的方法。
他的手指触摸上去,很认真,很认真,他的睫毛如同挥舞着翅膀的蝴蝶,棕色的,长长的,一眨一眨,很漂亮。
阳光不经意地洒进来,终于又穿过一条隧道,我再次专心开车。
可是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没来由地,想起,霍三在月光下,看着姐姐送给他的那个打火机,忽明忽暗地触摸着,那么认真,那么认真,和现在的布兰顿一样,可是他却在那个晚上,和我相拥亲吻,如同孩子一般地和我索取我的吻。
他的唇,那么冰凉,所以他的心性也很冷淡,对不对?
“霍三,他没死吧?”
不是问布兰顿,而是肯定。
看来,我终究还是下手不够狠辣,如果他死了,怎么会有追杀我一说,他一面叫我快走,一面又觉得不甘心,所以要抓我回去吗?
哼,我暗自冷笑。
岂料,身旁的布兰顿,已经睡着,他的头发,黑得耀眼,阳光下,竟然有淡淡的红色。我竟说不出,到底是黑得发红,还是红得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