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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十九章 上帝的微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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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和布兰顿一齐去姐姐的婚礼,放下了今天的偷袭,然后是提早了几个小时先去了霍宅,目的是陪姐姐,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合情合理。
只是这一次,再进这里,感觉很不一样。
那些囍字,红色的,耀眼的,可是却不刺眼。
因为这是我姐姐的婚礼。
比起上一次的铺张和奢侈,这一次,倒是显得比较低调,再也没看见排着长队的车子,如同华丽盛宴舞会般的宾客,只是亲朋好友。
“我觉得自己很不好看,不像一个新娘。”等到我走进化妆间,姐姐就支开了那些帮她打理衣物的人,“他们呐,一开始,看到我脸上的疤痕,都吓了一跳,但是转头看到泽琛的表情,都闭嘴了。”不像是抱怨,倒是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幸福。什么时候起,她已经退却了曾经的青涩和生疏,如同妇人一般的碎碎念。
“三爷,他对你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龌龊,我一方面,希望听到姐姐幸福的宣言,另外一方面,我希望,自己能够在他的心中保留一席之地,如同大多数平常的女子一般,我想他娶的是这个人,也许心中最爱的是我。
“若水,那天,你走后,他就醒了,看到是我,愣住了一会,然后,他居然抱着我哭了,那时候,我对自己真的很不自信,可是,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如同一个孩子。”姐姐宠溺的表情,让我不能想象他那样一个强势的男人会哭,是的,他是那么的深情,他能有那么深的仇恨,就能有如同大海般汹涌的爱。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酸酸的。
说不上是嫉妒,或者是难过。
镜子中的倒映,姐姐脸上的疤痕,化妆后被遮掩得很好,那如同蜈蚣爬过的红色缝合上,丝毫看不见踪迹,她仍旧是个美人。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可以和人生做个类比,那就是,眼前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
但是那都是很久以后我才有的感悟了。
自从遇见以来,我们之间再难以像小时候那样的亲近,摆在眼前,最现实的,就是我的病,她的婚嫁。好像都跨不出彼此的那一步。
只是,霍三,把她保护得真的很好,好到,她根本不知道,有过我的存在。
不管我是替代品或者是其他,至少,在霍三心中,我还为了报复他,打掉了他的孩子吧,可是就算这样,他都能不动声色。
“姐姐,你一直在说,三爷那天晚上,是第一次见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看,你不出现的话,我真的都能杀了他。”手攥得很紧,才敢问出这番话来,却又要装作轻松,不经意间问的。
若惜只是叹了叹气,转身站起来,拍了拍我的手,“也算是有缘分吧,我是在要结婚那一天,才知道要嫁的人是泽琛的,你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叫他三爷。”
我更加的诧异,却不住控制自己的心绪。
“是干妈做的这一门媒。泽琛也不知道娶的人是我,我也不知道要嫁的人是他,我只是为了报答干妈的救命之恩。他恐怕是母命难为。”
这样的滑稽,两个相爱的人,彼此惦念很多年,突然之间,因为机缘巧合,恰好被凑成一对?
我的脑袋,轰地,全部都是耳鸣,轰隆隆。
整个人都僵持在那里,若惜握住我的手,忽略掉我的表情,把我冰凉的手指,全部握住,想要传递温暖给我。
如同小时候那般,慢慢地抚顺我的发梢,“对不起,姐姐这么心急着出嫁,才认回你,都还没来得及过问你的生活。”若惜急切的道歉,想要表达她的出嫁心境。
“没事,看到你幸福,我也觉得很开心,姐姐,失散这么多年,你该过得比我艰辛。”有时候,我也很虚伪,明明觉得疼痛,明明觉得,很多事情,真的是只差一步,假如他们结婚的那一天,我快一步,与他同归于尽,他就不能遇上姐姐了,假如我不是想要报复地拿假的证明去骗他,我根本不会慢这一步。
但是,人的际遇就是这样,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在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刚好。
“对不起,因为,我和泽琛的恩怨,把你扯进来,对不起。”
“别哭别哭,妆都哭花了,多难看。”我一边帮她插眼泪,一边想要帮她补妆。
“若水,是姐姐没保护好你,害你那么小就进荆棘岛,受尽了委屈,泽琛只是想要报复我,对不起,若水。”她的无名指上,带着很闪亮的钻戒,握住我的指尖,让我感受到一阵的冰凉,这一下,真有点灼烧到我的眼了。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霍三他的身份你都知晓吗?”
“嗯,曾经的过往有点荒唐了,但是,兜兜转转这么久,我还爱他,我想这就是命。”
“只是,对不起你了,我应该先看你幸福,若水,对不起。”
“别说了,我。。。我上洗手间。”
姐妹俩之间的对话,全部都是心酸的回忆,很显然,霍三对姐姐坦白了一切,对我所做的一切,可是,他有没有坦白,与我在床上的嬉戏?利用身体的诱惑,偷拍,录制晶片,害我失去我最好的朋友呢?
他说得出口吗?
如果若惜知道了,我想,她也不会原谅他的,就算她有多爱他,怎么可能与自己的妹妹共享一个男人?
只是越推断,心就越凄凉。
他,霍三爷,到底不爱我。
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我用手背去擦,像个小姑娘一样滴蹩脚,做这主要低声哭泣时候的蹩脚。
从洗手间出来,见到化妆室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也许是她的衣服还没换好,也许是刚才哭花了妆,要重新化过,我也提不起力气进去,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面,套出一支烟,刚点燃,正欲送往嘴边,却被人生生地截下,扔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吸到嘴角的烟,一点烟气都不剩下,随后熄灭。
抬起头,准备发作,却看到他的眼。
如墨般地黑瞳,深邃如大海,把我淹没。
他的唇还有点苍白,可是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至少比我要好,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那么美丽,突然记起自己贪婪地偷看他睡觉的样子,那么眷恋那么眷恋。
今天,他真的很帅,比上一次结婚时候的不修边幅要好看得多,手拄着一根墨绿色的手杖,和今天的西服颜色很衬,身材挺拔,修长,只是一只腿,有点僵硬,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形象。
其实,他一贯以来黑色西装偏多,里面会穿白色衬衣,很是平常,也许今天,平添喜庆,我竟然觉得他的脸上少有了以往的孤傲和严肃。
就算是这样 ,我们之间,有话可说吗?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心中,杀了他孩子的罪人。
我其实很想问问他,在我死前问问他,如果此刻,我是说如果,此刻我的肚子里有孩子,他会想要谁?
但是万事都没有如果,如果是没有意义。所以我缄口不言。
想要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低沉而且润滑地嗓音却从我的耳边飘过,
“阿水。”他依旧这样喊我,亲切,自然,熟稔地不分彼此一般。
不是这里的喜庆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我真的要分不清楚现实。
“阿水。”他又一次唤着我的名字,如同泉水涓涓地滑过,可是流不进我的内心。
与他直视,“霍三爷,希望你好好地爱我姐姐。”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语,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会的。”他同样淡然地接口。
“一切都结束了。”我闭眼,从他的身边走过。
他的身上 ,有股淡淡的中药味,还夹杂着烟草的味道,他一定是在生病的时候,偷偷地抽烟,没人能管得了他。
他的世界,一片苍茫,我不懂,根本没懂过。
我拐弯,朝楼上走去,我记得那里有休息区,现在,很容易累,更多的是,觉得只要坐着不到处乱跑,也许不会再遇见他。
我们之间,已经冰冻。
休息区布置得很舒服,我一见到躺椅就自然地躺了上去,抬眼看去,全部都是绿油油地草坪,很惬意。
有点后悔这么早来,再次见到霍三,我竟然,还是会扑哧扑哧的心乱跳。说话分不清主次,我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和他说了什么。
唯独记得,他唤我的名字,他叫我“阿水。”
没多一会,有个穿这服务生样子的人,给我端上来一杯水,温温的,我不记得自己有叫过要水,有点疑惑地打量眼前的这个人,他倒是坦然,
“是三爷吩咐的。”
说罢,就慢慢地弓起腰,把水从盘子上放在躺椅旁边的一个小木桌上,然后转身不打搅我。
生病以来,甜食是不能再吃的了,偶尔喝点温水,为了防止我的缺水。
如今,他特意吩咐人端水上来给我,他是并不记得我喜爱喝什么饮料,还是从我脸上的倦容发现什么,那杯水,那么的清澈透明,可是我们的关系却综错复杂。
认真看,才发现,杯子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他的字迹强劲有力,很多时候都是力穿纸背,所以他写东西的纸,质量都是极好,与众不同的。
抽出来,“命运就是一场战斗,要时刻做生活的勇者。”
他几乎很少写字了,如今这样来,
他是对我暗示什么吗?
他是在鼓励我吗?
或者是他以为我还在觊觎拥有他,想要给我宽慰?
还是他已经知晓了我的病痛?
转眼,这张字条先是被我拥入怀中,然后撕得粉碎。
来不及细想,草坪上的一个身影,立马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他走得很吃力,一步一步,都倚仗着手杖,难得他的身边没有跟着人,只有他一个人,从我的角度看去,他似乎在朝着车库走去。
他的背影有点料峭,可是却是我痴狂与疯狂过的见证,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的用力颤抖,毫无疑问,他也是大病初愈。
他的腿,很僵硬,我想他在臀部间要绑上的腰带,他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然后用他的那条健康的腿来带动全身的运动。
可是,他走的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有一点点轻微的倾斜。
但是,谁会想到他失去的是一整条腿。
我承认,我忘记不了他,只能这样,在他的身后时候,才敢这么贪婪地观望着他,才敢这样直接地盯着他整个身子看。
这个男人,是把我送上云端,又是把我跌落地狱的男人。
可是,今天他结婚,新娘不是我。
于是,他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要。
是亏欠我吧?
那么就一直欠着吧。
我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
手机里,电话在震动,我却还在盯着阿琛的背影看,果然,是在朝车库那走去,还是那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他只是站在车面前,一动不动,戴着墨镜,撑着手杖,这一刻,我愿意时间凝固,可以能够就这样看着他。
他比车子,更加诱惑我。
只是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了,再也没有光明正大站在他面前的可能。
掏出电话,是布兰顿,
他在电话那端欣喜若狂,很是兴奋,“水水,水水。。。”
我打断,“怎么了?”声音平静,带点冷淡。
“肾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