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然雾兮万骨枯（壹）》潜谶斋

15、第十四章

　　那天夜里，伍湸吉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两个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在厮杀，最后两败俱伤，都只剩最后一口气。而意识告诉他，他将带一个信息给那两人，告诉他们引起这场厮杀的事其实只是个误会，但这个信息对他们而言已然晚矣。将消息告知了他们后，他看到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如果还有来生，我们再做兄弟。”然后他看到那两人渐渐缩小，变成了两个婴儿，互相对着只是上下颠倒。四周环境变幻成了木雕铺后巷，他看到那两个婴儿再次慢慢缩小，变成了一个太极阴阳轮悠悠地旋转着，当后巷院门开启，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时，那阴阳轮猛地印到了那人额前。而那人似乎没有感觉到似的，看到自己时，冲自己笑了笑，这个人蓝眸鬈发。
　　梦中的伍湸吉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却记不清是谁了。
　　天亮鸡鸣，伍湸吉醒了，却也忘了那人的长相。起床洗漱洗漱，便去开铺了。
　　这一夜龙悟庸睡得很不好，接连几天的拼命苦读导致噩梦频频：被前一个噩梦惊醒，等再次睡去后，又会被另一个噩梦惊醒。
　　遂至早上，龙悟庸无精打采地出门买早餐，一路上回应较熟邻人的招呼时也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吃过早餐，他坐在屋顶铺好的布上，面对太阳装向日葵，只是没过多久便翻了。
　　“哇塞~你居然能睡成这样啊。”
　　朦朦胧胧中听见这句后，龙悟庸不甘愿地睁开睡眼抬头看，就见伍湸吉出现在院子那侧的屋檐处，站在梯子上只露出一颗脑袋。
　　“你怎么来了。”龙悟庸揉了揉还有些睡意的眼睛，问道。
　　“我看你闭着眼睛坐在屋顶上好半天了，所以来问问。”伍湸吉慢慢地一步一步踩着瓦片挪过来，坐到那张大铺着的布上后才松出一口气。
　　“多谢关心。”龙悟庸拱手笑道，而后才想到个疑问，便问他，“你上来做什么呢？”
　　“吴伯找你代笔，人已经在下面了。”
　　看着龙悟庸急忙摇摇晃晃地下屋顶，伍湸吉差点没憋住笑意。
　　吴伯，雍丘县县北人士，因一个人住，年纪大了子女又不在身边，所以遇到年纪轻的人便会相当话多。龙悟庸已在伍湸吉那听闻了吴伯的些许“事迹”，今有幸见到这传闻中的话唠，却怎么也荣幸不起来。
　　吴伯虽然不识字，却整个过程下来都对龙悟庸的字指指点点，这里要写正一点啦那里要有劲一点啦。写完信交了钱之后还不肯离开，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年轻时的“丰功伟绩”。龙悟庸也不好打扰到老人的兴致，只好边想着吴伯要说到什么时候边敷衍地点头微笑。
　　负责看着龙悟庸的飞云骑是编号为25的稽午阳，如果不是伍湸吉对所有飞云骑都打过照面，这个任务就应该由他来执行了，且他与伍湸吉同岁，相比龙悟庸来说更可能与伍湸吉谈得来。
　　经过N久，吴伯才想起该收衣服了，遂离开。终于得清闲的龙悟庸则回卧室睡回笼觉去了。
　　无奈，刚一睡下没多久就被拎了起来，怨念地睁开眼，就见稽午阳那挂着三白眼的扑克脸。
　　“又怎么了？”龙悟庸极不甘愿地坐正，等稽午阳给个吵醒他美梦的理由。
　　“从今天开始我会停止给你书，你好好劝导伍湸吉，别忘了来这的目的。”
　　“哦老天~~你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了！”龙悟庸仰头长呼，但立即被一本书砸中。
　　“收声！这里墙很薄。”
　　“怎么了？我这句很平常啊。”
　　突然院子的门那响起敲门声，敲四声停一下再继续敲四声这样的敲门法是伍湸吉的习惯，龙悟庸慢吞吞地下床去开门，“来啦。”其间稽午阳已从院门对面的围墙窜了。
　　龙悟庸刚打开门，就被拽了出去，伍湸吉边拖着他走边说：“今天冬至，来我家包角儿吧，今晚上一起吃。”
　　“角儿？那是啥？”
　　“角儿就是角儿呗，你不会没吃过吧。”
　　“真的没吃过。”
　　伍湸吉狐疑中略带BS地看了一眼龙悟庸，继续拽着走。冬至大小也算个节，一个人包角儿吃角儿多闷啊，刚巧这新来的邻居也是一个人住，索性拉来一起拼桌了。
　　等龙悟庸被拽到伍湸吉家厨房时，看到那一桌的面团肉馅才弄明白，原来他所说的角儿就是饺子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
　　开始原是由龙悟庸来擀饺子皮，只是在擀出几个不规则形状后转为塞馅了。
　　伍湸吉将几个不规则形状拿来加工时，想起自己在雍丘县也已经一年多了，去年的冬至，是去外面吃的角儿。而在去年之前，则是在家里吃的，那时候的自己还很不喜欢进厨房，更别说自己做角儿了。后来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平时也想吃角儿，才慢慢学会做角儿，初做出来的角儿皮，也是这样不规则的。
　　伍湸吉看着那些不规则形状经过自己加工出来的圆薄片，叹了口气，心中叹道：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知爹今年是不是又忙到来不及吃角儿……
　　伍湸吉翻动着擀面棍，恍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小五啊，你是怎么上屋顶的？”
　　“叫我小龙。”
　　“那多大逆不道啊，还是叫小五吧。”
　　“那叫我小悟。”
　　“别转移话题，你到底怎么上到屋顶的？”
　　“用梯子上去的呗~”
　　“那梯子在我上去前都在另一边的墙边呢。”
　　“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