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然雾兮万骨枯（壹）》潜谶斋

16、第十五章

　　冬至，按例左右大小官员都在休假。
　　庞统坐在京城上厅行首的专用楼阁里，通过楼亭的大窗看着久违的京城，手中缓缓摩挲着酒杯。刚打发走父亲派来游说的人，无非是要自己回府陪着妻子。
　　他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莫名地想多看看京城，不被打扰地静静看。这样可以回味到很多事情，包括一些自以为早已忘却的陈年往事。这份惬意对于在镇守边关时那三年来说都是奢侈的。
　　“参见主上。”突然有一下属暂时打断了这份惬意。
　　“何事？”虽有些不满，但也不值得为这点小事而迁怒下属，遂问。
　　“主上，上次那个慕容寨小子的背景调查清楚了。”
　　“说。”庞统放下酒杯，依然不急不躁。
　　“双亲中确是有一为慕容寨人，只是……”
　　“说吧，怎么吞吞吐吐的。”
　　“其母为慕容寨人，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西夏分寨的头人——慕容律。而其父便是八贤王。”
　　听到这句时，庞统勾唇一笑，似嬉笑般说道：“早觉得那小子的唇形很是眼熟，原来是他生的，那么这小子可着实有趣了啊~”
　　语罢，起身至书案处，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予那属下，“将这封信送至南清宫八贤王手上。”顿了一顿，用略显暧昧的语气低语道，“仔细留意他看完信后有何神情。”
　　看着下属出阁门后，至楼亭凭栏处，负手望向南清宫方向。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处吗？狐狸，真是狐狸。”
　　不出半个时辰，在庞统意料之中的，那飞云骑回来后捎来了八贤王的话：请庞统至南清宫一趟。

　　等到换班后，郭旭柳赶去戴记包子铺跟戴维仙聚餐，其实只是啃零食。
　　路上买了包栗子后，刚转头便看见了眼熟的一顶华美轿子正迎面而来，轿子旁步行的飞云骑显然认识郭旭柳，鄙视地瞥了一眼后跟着轿子走了。只是这举动惹得郭旭柳抓出一颗栗子来，弹向那飞云骑。郭旭柳的指法可不是盖的，只是这一下并没用力，毕竟不是真的战场。而那飞云骑即便吃痛了一下，也不便当街转身打回去，于是只好继续跟着轿子越行越远。冲那背影，郭旭柳不屑地哼了一声。
　　冬至，人们都在家包饺子吃，包子店没什么生意，戴维仙坐在最里面的座位上懒洋洋地拨弄着算盘。
　　“来几个包子。”一人迈进铺门嚷道。
　　戴维仙起身正欲应话，却见是郭旭柳坏笑着将一包栗子扔到自己面前的桌上，便在对面坐了下来。
　　过来一会儿，当二人作“信息交流”得正意犹未尽时，进来个披着乌色厚重披风的高大男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叫了几个肉包后便坐到角落那桌上啃着。想来只是个经过京城的过路人吧。
　　戴、柳二人继续聊着，披乌色披风的人也继续吃着，时间对他们来说莫名地过得很快。那人吃完后将钱往桌上一放就起身走了，看似的确形色匆匆。
　　那披乌色披风的人经过府衙边巷，被墙边一只猫的尸体吸引住了，他蹲下细细查看，用小匕首在猫尸上割开一条缝隙，那绿色中又带墨绿斑点的尸肉似乎给了他什么暗示。
　　他起身，仰头看了看墙头，将匕首擦了擦收回靴中暗套，转到府衙正门便欲进去。
　　“你什么人啊，要告状先给状纸。”门前衙差拦住那人后道。
　　“我不是告状的，我找人。”那人阴冷冷地说完后硬是迈了进去，却被一人挡在了玄关。
　　“展捕头，这人硬闯！”衙差抱怨道。
　　展昭摆了摆手，示意衙差回去站好，“要找人？要报人口失踪的话跟我来登记一下。”说着欲转身带来人前往主簿公孙策处。
　　“不，我要找的人就在这府衙中。”
　　“哦？”展昭正了正身，想来这里会认识这种江湖人士的也就只有自己了，但他却想不出在哪见过此人。而白玉堂又于几天前辞职离开，现今都不知道在哪逛游呢。
　　“是否有慕容家的人住在此处？”
　　“你这么肯定人在这？”展昭环抱起双臂，看向来人，心想准又是那毛小子在外惹了什么祸，对方找上门来了。
　　“那毒，慕容家人手一件随身物上的毒，只有他们慕容家有，别处不可能有。”
　　“他不在这，离开了，请回吧。”一听对方的口气，明摆着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展昭当然很有职业道德地随意敷衍了。但想走时却被拉住，展昭看了看那手，又看了看那人，掸掉，道：“你缠着我也没用，人已经不在这了。”
　　“我必须找到那人。”
　　“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捕头吗？”
　　“捕头也没有义务为他人寻仇而帮他人！”
　　一语出，突然沉静了下来，连门外的衙差都好奇地朝里望，而后却被那人的一声大笑给惊地耸了耸。
　　“展少侠，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为了寻仇而找那帮慕容家的。”说话时还是掩不住那一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