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然雾兮万骨枯（壹）》潜谶斋

31、第三十章

　　还有三天便是元旦节，不少人家已经在准备到时候用的物件。一大早浦贤便跑来，说元旦约了些人去关赌，要顺带上龙悟庸，说完便不知为何事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教音律的讲师了。龙悟庸望着浦贤急急忙忙的背影，很想对他说：赵惟宪已经说过要带他去观看关赌了，朔日那天还要去看赵惟宪自己开的场子，听他说是要把几个家妓拿出来跟好友互赌。
　　这些可怜的女子啊。想到此，龙悟庸不免叹了口气。
　　边上裕子在心中默记：第六次。
　　龙悟庸收拾收拾洗具再去准备文具，边想着本年最后几天了，芮玉尘却没放学生假，晚饭过后又要穿那麻烦的女装去“蹲守”。想着想着又是一声叹息。
　　边上裕子在心中默记：第七次。
　　看着在书案上静静躺着的记事本，想到午时过后虽然书院没课，却又要去跟着慕容鹯学大理那边的语言，最近又莫名多了一门辽语。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边上裕子继续默记：第八次。
　　待龙悟庸拎着装着时人诗词抄本的小包前往隔壁同窗屋后，裕子迅速拿出八贤王给的本子记上：辰时，公子洗漱过程中共叹息八次。而后似完成一件任务般满意地合上本子并藏好，迈出寝室门去食堂给公子还有自己弄早点。

　　早餐刚吃完就被翻墙进来的稽午阳拖去他家试穿女装，午阳曰：“总要换几套衣物才像真的。”然后直接穿着新的女装再被拖去另一个经常反串的飞云骑处，让教发声，以免反串时发声被认出是男儿身。
　　过程中，一路跟来的慕容鹯一脸郁闷地看着那飞云骑教她麟哥发声。想本年夏初时候她麟哥还是娃娃音，到了夏中却进入了变声期，而这边的八贤王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快地知道了这事，美其名曰让孩子回京城过夏天，其实就是打算让他留在京城的。连最小的慕容鹯也知道这场夺子战，如果不是那个八贤王，麟哥还是她的亲哥哥，现在却成了表哥。如是想着，慕容鹯继续郁闷地看着飞云骑教龙悟庸发声技巧。
　　“现在什么时辰了？”龙悟庸突然问起。
　　“大概……”稽午阳伸出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树影，“巳时三刻了吧。”回头时，龙悟庸已不在屋中，此时他已提着襦裙的裙摆朝院落玄关奔去，边跑边喊：“迟到了迟到了！”身上还穿着女装。
　　穿着女装的龙悟庸出了门后才想起衣服还未换，便快步朝府衙赶去，因为那里还有他的衣服可以更换。
　　“真是冤家路窄啊死丫头！”突然有几人围住龙悟庸，其中一个貌似带头的说道，一脸的得意。
　　“你什么人？闪边去！”龙悟庸也不客气地喝道，他还赶时间呢。
　　“这么快就不记得啦？上次的仇老子今次一定要报！”那带头的说完，走向前来，打量了下龙悟庸，“哟，才几天不见就长高了？”那人用手在龙悟庸的鼻尖高度比划了下。
　　近看之下，龙悟庸才想起来，这不是上次被慕容鹯教训得很惨的那个庞家小子吗？看他的语气，敢情是把自己当成慕容鹯了啊？不过被这小子发现自己穿女装在街上跑可就不妙了啊。龙悟庸如是想着，打算从人缝中溜出去，可惜这招没用，还是被拦截了。
　　龙悟庸无奈地翻了个眼白，正当他脚跟离地打算给庞昱一记飞腿时，被经过耳边飞过去的寒光一闪给吓地差点重心不稳。那寒光一下便定定地钉在了庞昱脚边，吓得那小子连退了好几步。那是一枚飞刀，分不清前后的菱形飞刀。
　　庞昱一见这飞刀的样式，已猜出这是谁打过来的。他惊恐地看向飞刀打来的方向，在对面分茶馆二楼的窗前，那个对他来说非常熟悉的人正眯着眼看着他：二哥庞统。
　　那边庞统冲庞昱招了招手，庞昱赶紧招呼手下赶去茶馆二楼。而龙悟庸，早在庞昱注意到庞统的时候就已经溜了。
　　“那小子呢？”
　　楼梯上，庞昱好像突然发觉到什么似的问手下，身后一干人等均摇头表示没看到。庞昱抚额，继续上楼梯到二楼见他二哥去。
　　街上，去往府衙路上的龙悟庸并不知晓，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约十三岁的小孩正紧紧跟着他。
　　回到府衙，龙悟庸奔着自己的房间去时，一路听到的都是诸如“慕容姑娘来啦？”“你哥又有东西落这了？”无奈归无奈，速度要紧。
　　书房中正在跟公孙策闲聊的包拯出屋看了一眼龙悟庸屋子，回头问道：“刚刚是不是悟庸回来了？”
　　“我也不太肯定……”公孙策答。
　　过了一会儿，龙悟庸换好衣物，匆匆忙忙地从府衙后门出来时，却被突然伸出来拦住他的一只手吓了一跳。定神一看才发觉是个小孩子，不过穿着讲究应该也是有钱人家的。只见那孩子整了整仪容，咳嗽几声，装得大人似的神态，对龙悟庸说道：“请问姑娘芳名？妙龄几许？可否许配人家？”那口气像极了庞昱，神态举止却有一丝庞统的影子。
　　正在龙悟庸莫名其妙间，眼前的小孩突然被一掠过的黑影拦腰扛走了。看那背影，好像是飞云骑66号。“早说了别那么标新立异系什么红腰带，就是不听。”龙悟庸看着66号离去的方向念叨着。不过也就是这一点，才让他在那么多飞云骑中最快记住了66号。
　　回到书院的龙悟庸，经过几处不知是谁设下，但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的机关后，进了讲堂。几乎每次他外出回来后都会有那么二、三机关等着他，好在相对于庞统的机关来说这些都很小儿科，于是日子一久便也懒得去查设下机关的人。不过今天又要有人失望了。
　　午后，当慕容鹯走在街上闲逛时，遇上个陌生的小子吃惊地盯着她，嘴里还问着：“你怎么变矮了？”
　　“谁啊你？你才矮呢！”慕容鹯毫不客气回呛道。
　　而眼前的小子似乎惊得有些说不出话，只是用手在慕容鹯头顶某个高度比划了几下。此时的慕容鹯也大致猜出这小子是把谁当成她了，却不说明，只是诡诈地说：“你眼睛出问题了吧？我一直是这个身高啊~”
　　“是吗……”那孩子居然还一脸疑惑地思考了下。
　　“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别挡路。”说着慕容鹯一把推开挡着她的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先前你还未答我你的芳名呢？”身后那孩子高声喊道，“我的名字叫庞渊，姑娘要记得啊！”
　　“那你可要听清楚啦，本姑娘名叫慕容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