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然雾兮万骨枯（壹）》潜谶斋

30、第二十九章

　　入夜，汴京书院中的人们都已入睡。
　　西七寝，龙悟庸躺在榻上昏昏沉沉欲睡去，却在恍惚间闻到了一股菜香飘来，于是睁开朦胧的眼睛。
　　“啊！！！”一声高喊响彻汴京书院，惊醒N多同窗AND留院讲师。
　　西七寝门边，一个着黑底暗纹夜行衣的少年捂着耳朵一脸痛苦，身子侧靠门上。少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看似柔弱的三弟居然有如此肺活量，不仅单凭声波就把自己震开了还差点连耳膜都赔上。冇错，此黑衣人正是八贤王的次子——赵惟宪。
　　“我只是想来找你喝喝酒吃吃菜而已，何必呢……”赵惟宪一脸苦楚地说道。
　　“你没事吧？”已明了这是自己这肉身的二哥的龙悟庸，则满脸歉意地给赵惟宪倒上一杯。不过半夜醒来突然就见那么一张脸在自己上空横着，轮谁都能受惊吓。
　　赵惟宪看着自己的杯子满上后，再看眼他三弟的杯子，然后再看眼自己杯子，于是抢过小酒坛，给龙悟庸也满上了。“来来，不喝不够意思，满上~”
　　于是龙悟庸囧囧有神了，他根本不会喝酒啊，就连戴维仙酿的那十五度小酒都能一杯倒，这多少度来的啊？于是他盯着酒杯发懵了。
　　刚刚被自家公子吓醒的裕子已重寻回睡意，靠在衣柜旁昏昏欲睡。见龙悟庸挥挥手示意自己可以去睡了，裕子才道声“公子也早点休息”，钻回被窝寻着周公而去。
　　“你还记得三岁时的那件事吧？”吃喝中途，赵惟宪突然提及，见龙悟庸那茫然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果然连这都忘了。”
　　“我三岁时……有发生什么事吗？”龙悟庸当然不可能知道赵惟能三岁时发生过何事了。
　　“且听我说来~~~~”赵惟宪喝了一小口酒，继续道，“不过呢，还真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好了。”然后将杯里的酒一下喝光，抿了抿嘴后开始往事追忆：
　　“其实呢，你还有个哥哥，他才是被父王起名叫赵惟能的郡公；而你，则是过继给你一个舅舅，起名慕容偟。这原本在父王跟你母亲成亲前便已说好的，生的儿子中要选一个继承慕容姓氏。没想到一下就生出了双胞胎兄弟，你的哥哥跟你虽然轮廓一模一样却跟常人一样是黑色眼眸，所以当时你外公就选了你。
　　但是呢，在你们三岁那年，一次外出归来的途中你们被不知名的组织暗算。最后还是你乳娘替你挨了一刀才保住了你，不过她自己可就送了命。但你哥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跟他的乳娘一起被砍得身首异处……嘿！怎么好像说的不是你似的。”说着赵惟宪轻拍了几下龙悟庸那越听越茫然的脸。“认真地给我听着。
　　你那孪生哥哥已经死了，所以你便成了赵惟能。当然这没通过你母亲同意，所以呢，你母亲一怒之下就回了娘家，没过多久你舅舅就来说要接你回慕容寨，甚至还动用武力威胁。最后为了不把事情闹大，父王只好先让你舅舅把你接了回去。
　　不过经过十年左右的谈判，慕容寨那边终于同意你回来我们赵姓。
　　只是你母亲那关还没过。虽然说出嫁从夫，但谁让你母亲是你外公最自豪的一个孩子呢，所以谁也没敢硬要她同意。于是这件事就一直拖着，于是父王就想出了这招把你招回来成亲的主意。因为如果你在这里成了家，再等你生了孩子随了赵姓，你母亲也就没能力干涉了，到时候你就算正式成了赵姓的人，你的子子孙孙也就姓定赵姓了啊~”
　　说着，赵惟宪大力地拍了下龙悟庸后背，拍得龙悟庸胃部撞到桌沿上，自己却在那里笑得颇为得意。
　　揉着胃的龙悟庸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场分居夫妇的马拉松夺子战啊……
　　“不过呢~~~”赵惟宪夹了片牛肉塞嘴里，略带含糊道，“经过我这么多年跟父王的相处，发现他对你母亲还是存有些感情的。比如当年你母亲亲手做来送给他的那块擦琴的帕子，现在都洗得褪色了父王还舍不得丢掉。谁敢拿去丢他就跟谁急。”说完后还不忘叹道，“不就是个女人嘛，何必呢。”而后才忽觉自己这样说很不妥，转头看向他三弟想看下对方神色，却囧然发现那小子不知在何时已经趴在桌上睡死过去了，手上握着一杯只剩点滴酒的酒杯。
　　“他到底听没听全啊……不过还真不能喝酒呢这小子，看来以后有得教了。”
　　将龙悟庸转移到榻上后，赵惟宪打算给他脱了外面临时披上的褙子。正解腰间细带时，屋内突然刮了一下冷风。赵惟宪望向窗户的方向，见门窗确实关着的，便以为是错觉。可当他转头打算继续解细带时发现，龙悟庸榻边居然立了个黑衣人，那人死死地盯着自己为他三弟解细带的那双手。
　　赵惟宪想要惊叫，因为他被这鬼魅般的人影给吓着了。只不过他的嘴被及时地捂住，对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笑得那叫一个邪……
　　“你是谁？”黑衣人问道。
　　“榻上那醉鬼的二哥——赵惟宪。”被点了穴的赵惟宪老实回答道。
　　“为什么你会在他房里？为什么半夜还没走？为什么解他衣服？说说说！”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奇怪的方向去了？我们刚喝过酒呢，只是帮他拿掉那件褙子好扔回被窝而已，仅此而已！”
　　“找人喝酒需要半夜来吗？你是他二哥难道不知道他一杯倒吗？你灌醉他到底作何用心？说说说！”
　　“小兄弟，我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用心啊。”
　　“老娘是女人！”
　　“哇泼……不是……姑娘，你是不是有点误会。我是他二哥他又是个男的我能对他有什么居心啊？”
　　“谁说兄弟间就不能那什么了？”
　　“说了你是误会了。”
　　“眼见为实，你居然还抵赖！”
　　“……”赵惟宪彻底无语，他看向龙悟庸希望他能醒来解释一下，不过那个醉鬼从黑衣人进来到现在除了刚刚不明意义地哼了一下就再没吭一声。而角落的小书童连哑穴都被点了，正面对墙壁被迫面壁中。
　　直到一个时辰后，赵惟宪才得知，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是他三弟的好友——死士郭旭柳。后又知道了此人因换班时段的关系经常半夜来扰龙悟庸清梦（恶趣味），只不过今晚上目标变醉鬼令此人有点恼了。而她那些“歹意”明显的指责也令赵惟宪大为惊奇兼唏嘘不已，深感早知如此应该怂恿父王捆三弟回去，也便不会如此交友不慎。想他堂堂郡公居然被个死士审了足足一个时辰，还略带间接X骚扰，真是天下无奇不有啊。
　　突然，龙悟庸从榻上滚了下来，而后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于是另三人叹：这醉鬼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