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雪清风》媉紫极

22、细腿

　　萧父萧母在上海住了几天，萧父就先回了老家，他那边还有工作要忙。留下去年刚刚退休的萧母，美其名曰是为了跟老同学们聚会联络感情，其实不过是两人不放心萧笑，在这里多陪她一段时间。
　　萧笑也没戳破，乖乖巧巧的很贴心，笑嘻嘻的捧场道以后下班就有现成的晚饭吃了，求之不得老妈多住一段时间。

　　卫薄寒上次跟萧笑一起从新加坡回来后，隔三差五的发消息问萧笑要不要去室内训练场练单板，他还欠着大笔的咨询费，学生消极怠工，他这个名义上的教练，心里很不安。
　　萧笑最近也确实事多，不说公司里那摊子烂事，律师那边聊了两次，回应不太乐观，下班后还要赶着回家陪萧母。推了几次，奈何卫薄寒为人师表的热情让人有些招架不住，萧笑应了这周去练习场。
　　他们的俱乐部每周三和周六在一家市郊的练习场有固定的包场时间，拿着俱乐部的会员卡过去，不用预约就可以享受最低价。
　　萧笑以往屈指可数的几次滑雪经验都是在正儿八经的室外雪场，这种纯粹用来练技术的室内练习场一次都没来过。
　　有些新奇的穿好板站上斜坡，短短二十多米的滑雪道像传送带一样匀速的向前滚动，人上去后，不穿雪板这就是个传送带，几分钟就到了坡下的平地。
　　但滑雪的人穿好雪板后，雪板和传送带雪坡间就可以切出角度，有了摩擦力，只看脚下的话，雪板一直在向前滑，但其实人就在原地根本没动。
　　完美模拟了滑雪的状态，又最大程度的节省了空间，几百平米的练习场就能模拟出永不停歇的滑雪状态。
　　有些惊叹这种练习场的奇思妙想，南方人连雪都少见，哪有条件经常去室外雪场，有了这种一年四季都可以营业的练习场，他们完全不用苦恼无处练习。
　　而且这种雪带，看起来可比正儿八经的室外雪道看起来柔软，估计摔了也不会那么疼？
　　第十次一屁股摔在雪带上的萧笑决定收回之前美好的猜测。
　　剧烈的疼痛顺着尾骨一路上窜，萧笑很有冲动伸手摸摸屁股，是不是已经碎成了几瓣。鼻子被冲得有点酸，萧笑眼尾发红，痛的两眼含着一汪生理性泪水。
　　卫薄寒无奈的从坡顶滑下，稳稳的停在萧笑身后，他有些不明白，这么简单的换刃为什么一向聪明的萧笑练了这么久都学不会？
　　不就是前脚掌用力和后脚跟用力之间反复切换吗，怎么她就能换三次摔两次，后刃切成前刃时候五体投地向前摔，前刃换后刃的时候，就一个屁股蹲重重砸在地上，看着都疼……
　　喘了几秒钟缓了缓，萧笑撑着地努力保持着平衡想站起来，可惜太久不运动，肌肉控制都有些生疏了，身体晃了晃又一屁股摔了回去。
　　卫薄寒不厚道的笑得肆意，反正他站在她身后，萧笑看不见。
　　她这个样子，特别像一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蹬着爪子，憋着气想要翻过身来。看着就想伸出根手指戳戳它肚皮，再看它摔个四脚朝天。
　　“要不要帮忙？”装模作样的弯下腰，卫薄寒促狭的眨眨眼：“说句好听的，我拉你起来。”他可没忘上次在松湖雪场，她无情的拍开他的手。
　　萧笑翻了白眼，说要好好给她当教练抵咨询费的卫*幼稚*寒今晚全程在一边拿着手机对着摔成各种形状的自己，抱着肚子哈哈哈狂笑，要不是卫薄寒是俱乐部技术流里的真大佬，她真想一巴掌拍死他算了。还不如自己摸索着练呢，起码没人在一旁嘲笑自己。
　　“喏，你小腿肌肉力量跟不上，后刃的时候，前脚掌带起板的角度太低了，一不留神前边缘就擦在地上，你就飞出去了。以后后刃滑的时候，前脚掌要抬高，把板撑起来。”
　　萧笑死鱼眼：“你不说我也知道啊，卡刃不就是这个原因。可是抬高？要抬多高？低了会卡刃，高了就直接仰倒翻过去了，什么角度才合适，我也拿不准啊。”
　　卫薄寒拍拍萧笑脑袋，一脸得意：“就知道你是个榆木脑袋，我今天把你摔跤都录下来了，回头把今天的视频发给你，你对着看每次摔之前板和地面之间的角度，想想当时小腿肌肉是怎么发力的，就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儿了。”
　　萧笑看着卫薄寒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几张放大的截图上，用大红色加粗笔在板头处画出大大的圈，精准的框出了问题所在。
　　好吧，旁观者清，这人不是在一边纯看戏，好歹有点作用，心中的憋屈驱散了一些。
　　伸手从萧笑腋下穿过，将人提了起来，卫薄寒拍拍萧笑脑袋，口吻有些欠揍：“回去多吃点鸡胸肉，把腿练粗点，板都控不好，这么烂的水平丢我这个教练的脸知不知道！”
　　萧笑：“……”
　　人生第一次听到有人鼓励我腿粗些，可我一点都不感动只想生气怎么办？

　　玩了两小时，大病初愈的萧笑就喘着气，扶着侧边的栏杆说什么都不肯继续练习了，卫薄寒知道她的情况，也不勉强，看看表才九点出头，只觉得今晚时间过得太快，有些意犹未尽。
　　男人洗澡换衣总是比女人快很多，卫薄寒靠在女更衣室外的陈列柜旁，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瓶祛瘀消肿的喷雾，等了十五分钟，才看到洗好澡的萧笑从更衣室出来。
　　五月初的上海已经是初夏的天气，萧笑穿了条鸭蛋青的连衣裙，垂到肩的黑发还微微带着水汽，精致细巧的锁骨若隐若现，清新的仿若一叶薄荷。
　　“摔了那么多跤，涂点药吧。”
　　两人不远处就是练习场的休息区，放置着一个个橙色沙发卡座。
　　萧笑接过药，挑了个没人的卡座坐下，白嫩嫩的腿上，膝盖青了一片。虽然穿了护具，可摔了那么多次，还是免不了落下几块青青紫紫。
　　萧笑伸手碰了碰，嘶……真疼！
　　卫薄寒目光不受控制的被涂药的萧笑吸引。
　　怕沾到褐色的药剂，萧笑把柔软的裙边微微向上卷了几寸，露出一双白生生的长腿，又细又直。
　　纤细的脚腕上松松系着裸色凉鞋的绑带，美好的弧度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卫薄寒手指微动，竟觉得其实腿细点控不住板也没什么大不了。
　　外伤药都要在伤处按摩揉开，每次按到伤处，圆润可爱的脚趾都会无意识的一缩，扣在裸色的鞋面上，被酒红的甲油衬得莹白如玉。
　　卫薄寒拉拉领口，觉得有些燥，硬生生从那片美景里别开目光：“我去买水，你喝什么？”
　　萧笑头也没抬，丝毫没注意到卫薄寒的异样：“冰可乐，谢啦！”
　　卫薄寒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饮料，凉冰冰带着气泡的液体大口大口灌进喉咙，才觉得那丝燥热退了少许，想着萧笑涂药没那么快，索性先去接待台结了账。
　　工作日的练习场人很少，萧笑选的卡座在休息区的角落，旁边放着几株发财树，茂盛的枝叶搭在靠背上，不细看基本看不到人。没意识到自己坐在自带隐蔽属性卡座里的萧笑，听到背后肆无忌惮的聊天声时，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听说下个月俱乐部要组新西兰的滑雪团，你参加不？”
　　“参加什么啊，五六天的时间就要好几万，我又不是萧笑和卫薄寒那帮人，钱多的烧手啊。”
　　“别扯我们寒哥，人家是正儿八经家里条件好，跟萧笑那种女人可不一样。”
　　萧笑：？？？哪种女人？
　　“哎呀哎呀，是我口误，他们俩就算滑雪旺季，酒店次次都订五星，啧啧，她也就是个打工族小白领，花钱这么大方，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哪来的钱！”
　　“可不是，她上次圣诞聚会的时候戴的表你看到了吗？闪成那样，假的吧？”
　　“那也不一定，没准人家有个好爸爸呢！”
　　“小地方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干爸爸还差不多吧！”
　　“嘻嘻……听俱乐部的人说，她收束花都要拍照发朋友圈呢！”
　　“眼皮子真浅！哎~也怨不得她，难得有人追，可不是得狠狠炫耀下吗！”
　　“说不定，是发给金主爸爸看的呢？我收到花了，好漂亮，好喜欢，我好感动，亲爱的么么哒！”
　　“噗……”
　　萧笑：“……”
　　劳资年薪七位数还定不起滑雪场一晚两千多的酒店了？？？
　　劳资自己包月定的每周一束花，插个瓶觉得好看心情好发个朋友圈花你家钱了？？？
　　还难得收到花要炫耀？鲜花包月199给你推个链接了解下？？？
　　至于酸成这样？？？

　　“咳咳！”
　　聊天戛然而止，萧笑单腿跪在沙发上撑起身子，从高高的沙发靠背上露出半张脸。
　　卫薄寒不知何时站在两人卡座背后，手上拎着瓶可乐，讥诮的挑着唇，见两人惊诧的转头，黑色的眸子里闪着碎冰：“哪来的傻缺，真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