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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爱恨如炽焰 ...

  •   “火速”?火借风速,确是刻不容缓,尤其是爱情和仇恨之火。

      眼下,这两种火焰都在因艾林而熊熊燃烧!爱情之火是托曼燃起的吗?不,他的爱像涓涓流淌五年的清溪,似脉脉含情、润物无声的细雨。点燃这把爱情之火的是西俄的少年国王——索菲的儿子弗斯特。

      在他十七岁的生命中,经历和情感都相当单纯,周围万事顺理成章。唯一的意料之外,就是两年前母亲直接把王位传让给他。对轻易到手的东西,人们常常不甚重视,更何况在想都没想到时,某物突然被原本的所有者双手奉送至面前。

      历史上不少奋斗者为了王权呕心沥血、泯灭人性、葬送亲朋至爱、抛头颅,洒热血,然而有志者未必事竟成。可这个少年看着王权不翼而至,只是有惊无喜。

      他非常聪敏,聪敏到用来处理政务太可惜的地步。就像锋利的小刀不适合裁纸,太聪敏的人不适合做循规蹈矩的工作。他跟着母亲学习理政,学到的是常理和规矩,政治中富有创意的部分被母亲无意包圆,剩给他框架与残渣。弗斯特日益感到生命无趣。

      终于,这一天到了,艾林公主突然降临!她是他的表姐,是阿尔里的王储,这些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在无休止的晚宴中,分散各国各地的堂姐妹表姐妹们、公主王储之类的女子少年们已让他从目不暇接到麻木不仁——雷同的服饰腔调、苍白的谈话暴露着情感精神的萎靡死气;做作的娇巧姿态掩不住内在品性的粗糙俗气。弗斯特成长生活的这个世界更加重了生命的无趣。

      但艾林不同,她没在家族晚宴上穿着礼服谈笑风生,而是裹在素白晨衣里躺着发烧,面颊泛红,与王室白而又白的脸色截然相反。惊醒时像只林中小鹿,敏捷退跃,眼神那样勇敢热烈!

      在弗斯特眼中,艾林发红的面颊、鲜艳的双唇并非由于病痛,而是源自内心的热力,也只有这种热力才能点亮这样一双眼睛!当然,少女独特的俊美容貌,也是一见钟情时威力非凡的催化剂。

      少年开始有了甜蜜的烦恼。他不时寻出点儿时间就去探望表姐的病情,不问医生,要亲自探望、当面问本人才行!去的时候有时遇见托曼,他心中不悦,嫉妒他们的亲密。当托曼看出他的不悦起身告辞,他却不知再说什么,于是又希望托曼不要离开就好了。

      小国王满心甜蜜的烦恼日益膨胀,急于找人倾诉,但因为少男特有的自尊与忧虑,他宁愿独守着这秘密。他最想倾诉的人是母亲,最怕告诉的也是母亲,怕母亲的现实与敏锐,怕她一句话就结果了他的爱情。

      单纯少年的初恋真挚而浓烈。爱情之火烘焙着弗斯特的心,把每一处都烘得热热的、软软的。

      与此同时,那个每天往王宫厨房送货的奥德兰的仇恨之火也愈燃愈烈!

      他在劳碌中静默,有的是时间尽情回忆。从格威森林里与妹妹相依为命到三年前的重逢,许多细节连那封遗书,他都一一怀念着。他知道伊莲对公主的感情远不止侍女对主人,这种感情超越友谊,更多了爱戴甚至崇拜。可是,一想到遗书里“饮下公主所赐的毒药”,他的心就被生生撕裂似的疼!

      “我最亲爱的!你躲过瘟疫、追捕,吃遍危险的食物,难道最终却被你敬爱的艾林公主……我向上帝起誓:艾林,我一定要找到你!”

      他向上帝起誓,上帝也给他提供了一种可能。“可能”是现实所能给予的最高奖赏。“机会”,要靠个人努力创造。

      奥德兰发现每天清晨五点进宫时,守卫们快下夜班;送完货七点出宫,这些人就已经全换了。而且不论要走的还是刚来的,大多心不在焉,正盼望或回忆着睡眠,多一个少一个送货的,谁会觉察?

      另外,工头也不会时刻盯着他们单调地往来搬货,他常常会和一个厨子消失一会儿,喝点宴会剩下的好酒什么的,近来跟一个厨娘也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于是烤肉也搞得到了。只是,怎么让一起干活的人忘了自己?

      每周二、五,货物中会有一大批海鲜,保存在一箱箱的海水中,须要送入厨房后面的地下冰库。因为沉重湿寒,没人愿意干,奥德兰每回一个人搬运几十个箱子,总要忙到大部分人都走了。但只是大部分,不是全部……他整天盘算这事,沉默地搬送着一个个箱子,数着脚步,算着时间,想着从厨房出去可能遇到的麻烦,计划形成、推翻、再修改、假设……

      有个小厨娘有事没事总扰乱他的思绪。

      “嗨!送货的,你这样来回进出冰库,不觉得冷吗?还不到四月呢!”

      “活动就不觉得。”

      “是呀,你是强壮的男子,我们女子就不同了!我每天早上要进去拿鱼子酱,走到那个地方只有几分钟,可刺得我骨头都疼!要能换人去拿就好了!”

      她边抱怨边揉着胳膊的关节。

      奥德兰压抑住心中喜悦,跟她聊:“每天早上都要?什么时候拿?”

      “不一定要,可我得提前准备呀!六点就要拿出来,简直是折磨!”

      姑娘嘟起小嘴,想让小伙子注意到她好看的嘴唇。

      奥德兰真的注意到了,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姑娘:“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在门口放件冬装?披上它进出就不会被冻坏了!”

      “真是好主意!”姑娘圆溜溜的棕色眼睛活泼泼地瞅着他,“谢谢你!”

      奥德兰微微一笑,低头接着干他的活。第十五趟出来时,看到小厨娘披了件大大厚厚的冬用厨师制服进入冰库。他也搬起箱子跟着,看见她出门时,把衣服放在冰库入口内的储物架上。

      “门向左,五步。”

      借着射入的光,奥德兰再次细察了整个冰库:通道两边是结实的货架,上面排着四层厚冰。这些冰都是在最寒冷的时候,从湖里锯割成块运来的。还有相当部分收在更深的地下仓库,以保证整个王宫用到深秋。每层冰上放着海水箱,其中的鱼虾能迅速感觉出冰的寒气,便减慢耗氧,生命持续到被吃掉的时刻。

      湖冰泛着蓝莹莹的微光,只穿单薄的春装在零度空间里寒刺骨髓!奥德兰出宫后有人给他的那些金币早换成了一套贵族衣帽和一些必需品,藏在冰库某角。这个幽深黑暗的场所,再无一处不熟;假设的重重机关,再无一个难解。奥德兰不想再等,第三天又是周五!目光沉郁,却从中射出一道希望的亮色,穿透幽深的黑暗。

      两天后,最后一项准备是:洗澡。头发从清冷的河水里扬甩出一串串漂亮的水珠,奥德兰眯起眼睛,又看到三年前,和妹妹时隔七年后的初次相见:十六岁的伊莲,身着藕粉色侍女长裙,流着泪飞奔入他的双臂高举起的天空中!此时,他却无论如何露不出明亮的笑容了。

      深夜,回到住处,从躺着十几个人的地上拣出一片还算干净的稻草,奥德兰伏地沉睡。月光透过墙上的小高窗,照着横七竖八躺着的男人们,长年的负重劳累已把他们的青春和情趣涂改得面目全非。今夜,你能发觉他们中间有个青年格外清洁、英俊吗?

      当然,这事很有难度。但对于习惯夜间作战的神箭手们,在如此皎洁的月光下伏击一队骑马奔驰的人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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