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18、第18章

　　“他们要带走芝芝近半个月的时间，你放心？”廖珂隔着厚重的窗帘窥视外面。

　　侯止战的目光落到侯芝芝身上，后者正安静地玩着拼图，不吵也不闹。

　　这让他想起几天前，回到家看见芝芝的那一瞬，瘦下来的芝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侯止战以为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无忧无虑，妹妹漂亮可爱的时代。

　　直到看见妹妹肚子上凭空多出两个洞，以及芝芝混乱颠倒的叙述，侯止战才意识到，他们的秘密已经被发现。

　　不能再等了。

　　“不放心，但没得选。”

　　廖珂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江野没有死，这个消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世人尽知，在此之前，他们要跟对方赌一把。

　　侯止战腿上搁着一柄黑刀，没有任何雕饰和纹理，质朴得有些粗鄙，甚至这柄刀都没有刀鞘。

　　不用的时候用同色的粗布封缠，放在触手能及的地方，谁都不知道，这柄刀有多锋利，除了江野。

　　廖珂离开窗户，“那些人暂时离开了。”

　　“那会是谁？”几个小时前，周围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他们有容貌，有年龄，也有性别，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像这家民宿的其他住客，直到芝芝说他们都长一个样子。

　　侯止战和廖珂这才惊觉他们没有记住对方任何一个人。

　　这不应该。

　　对方使用了非人力量，又是为了谁？

　　“我出去买点吃的。”廖珂的性格更稳妥，在长期跟侯止战搭档的过程，他总处于搜集情报的一方。

　　侯止战点点头，认真去看芝芝的拼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不知什么时候起，过道上总会响起的脚步声消失了，窗外的电线上原本停着一只乌鸦，此时也不见了踪迹。

　　侯止战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朝外看，没有人。

　　他没有离开，过了几分钟，再次朝外看，还是没有人……

　　大概他的行为引起侯芝芝的好奇，侯芝芝停下拼图，盯着侯止战看了一会儿，然后朝着房间的角落走去，她觉得猴子哥哥在跟她玩捉迷藏。

　　很轻，很轻，空气中有一种几乎不易察觉的波动，像人的身体穿过水波划出的声音。

　　从楼梯口转角的位置，朝着他们的房间，一步一步走来。

　　一个，两个，三个……

　　“猴子哥哥。”侯芝芝的声音骤然响起，那股波动也骤然一顿。

　　侯止战转过身，侯芝芝站在打开的衣柜前，伸手指着里面。

　　“蟑螂吗？不用害怕……”侯止战住了嘴，衣柜里藏着一名女孩儿，捂着嘴，正一脸惊惧地看着他们。

　　门被敲响，带着诡异的寂静。

　　侯止战比了个嘘，轻轻关上衣柜，将侯芝芝提到拼图前，让她继续。

　　“谁？”侯止战再次靠近门后。

　　对方的声音响起，“我们是邾城城防执法人员，街角刚发生一起绑架案，嫌疑人逃亡这个街区，希望你们配合调查取证。”

　　侯止战打开门，邾城公务员特有的暗红色着装，熨帖的制服将每个人都包裹得如同雕塑。

　　调查进行得一板一眼，原本应付入城征询的说辞居然在这里用上派场。

　　对方合上笔，后面那些人的目光早将这个不大的房间搜刮干净，“这么说你们是妖绶冠的会员？”

　　语气里带着轻微的质疑，妖绶冠的会员不会入住这种廉价民宿。

　　“哈哈哈哈哈，猴子哥哥，你看！”侯芝芝将好不易拼完整的拼图破坏殆尽，美丽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憨痴。

　　侯止战看着对方脸上的了悟，露出一丝厌烦，半移脚步，挡住他们的视线。

　　对方将证件还给他，“谢谢你的配合，没什么问题！”

　　一个小时候后，廖珂站在窗帘后面，“他们没有走，而且人越来越多。”

　　正在狼吞虎咽的雷佳顿时一静，她已经镇定下来，但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安的情绪时不时从眼睛中流露出来。

　　“给你们添麻烦了。”

　　侯芝芝一边啃鸡腿一边好奇地看着雷佳。

　　“确实麻烦。”侯止战点头，他没打算救这个女孩，那一瞬的反应只是基于本能的抉择。

　　在他看来，把她交给对方和不交给对方，所带来的后果都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等那些人消失后让她悄悄离开。

　　但是事与愿违，那些人反而越来越多。

　　雷佳默默咽下口中的饭菜。

　　“他们是妖绶冠的人。”

　　“嗤！”廖珂站起来倒牙地盯着雷佳，“你想拉我们下水？”

　　雷佳留着齐肩学生头，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初看给人一种文静的感觉，但廖珂和侯止战是什么人，他们从这个姑娘的身上看见了旺盛的求生欲，像野草一样。

　　雷佳低下头，以沉默对抗。

　　廖珂跟侯止战对视一眼，如果他们抛弃她，她难免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举措。

　　但这种威胁来得不自量力，雷佳的小聪明此时一无是处。

　　侯止战的目光落到那柄黑刀上，他不杀女人，尤其不会用这柄刀杀女人。

　　廖珂也没动，侯芝芝还在屋内。

　　雷佳突然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侯芝芝身上，她躲在衣柜里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她明白侯芝芝对两人来说，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她打开随身的书包，取出一枚精致的胸针，推到侯芝芝面前，“送给你，谢谢你请我吃饭。”

　　侯芝芝高兴地抓过去，拿在手中玩耍。

　　侯止战望向雷佳，眼中有了明显的不喜，雷佳抢先说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必须再见她一面。”

　　“我们不想听这些，你回到衣柜里继续待着，我们可以不向他们告知你的行踪……”

　　“你要见谁？”侯止战打断廖珂的话。

　　“猴子。”

　　雷佳抿了抿嘴，“我妈妈，她应该得知我的‘死讯’，已经赶来邾城，但那不是我的尸体，她一定会慌张得六神无主，她从来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特别当爸爸离开我们以后。”

　　廖珂烦躁地拍了下墙，侯止战的固执他最了解，同样，他也知道对侯止战来说，亲情是永远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侯止战沉默了一会儿，“外面的人具有非人能力，意思是他们拥有人类没有的能力，就像你突然出现在衣柜里一样，那么，你是怎么一直被他们追踪到行踪？”

　　回到医馆的鼠杰米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法麦再拨电话，都是忙音。

　　又等了一个小时，法麦抱起巴豆，“我去看看。”

　　仇三伤了脚趾，鼠杰米伤了手指，两人对坐了一会儿，没有话说，鼠杰米听着外面络绎不绝的声音，心头越发烦躁。

　　“要不，我们先回去？”仇三试探着开口。

　　“不。”鼠杰米简洁地回答。

　　仇三叹了口气。“春英婶子这么久不见我们回去，一定很担心，她一直在等雷佳的消息。”

　　鼠杰米转过头，“她是谁？”

　　“雷佳的妈妈呀，她独自一人守在旅馆，不知担心成什么样子，毕竟雷佳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如果我们回去，跟她讲讲沿途发生的事情，哪怕一丝一毫，也能慰藉一位母亲担忧的心。”

　　鼠杰米急忙站起来，“我知道一条近路。”

　　仇三笑得意味深长，“那麻烦鼠老弟带路，若是能搀扶我一把，那是最好。”

　　雷佳说到误闯妖城朱雀，再到飞琴用阵法把她传送到这里时，廖珂痛苦地捂上脑袋，这个世界已经彻底脱离他的认知。

　　所以说，是因为他们的突然入住，让雷佳失去逃离的机会。

　　雷佳取出一粒绿色的玻璃珠，“应该是这个让他们追踪到我。”

　　“这是什么？”廖珂睁开眼睛。

　　“妖丹？”侯止战的认知要更广阔一些。

　　雷佳摇头，“不知道，他没说，但他是一只鼠妖，居住在我们学校附近。”

　　“不过自从带上这粒珠子后，一些危险也远离了我。”例如被夜游的小流氓欺负，例如被同学恶作剧。

　　侯止战抱臂靠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思索着什么。

　　突然，他拿走雷佳手中的妖丹，以极快的速度打开门走进过道，过道里不知什么时候又热闹起来，时不时有人经过，雷佳还能感觉到掌心被擦过的那种粗粝感，察觉到廖珂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

　　侯止战很快回来，手上多了一瓶水，他递给雷佳，“妖丹被人带出去了，那人住在这层的尽头。”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如果他不回来，说明问题真的出在妖丹上。

　　雷佳想说那只鼠妖不可能跟妖绶冠有关系，但终究没说。

　　那人没有回来。

　　可能已经落在那些人的手里，问出妖丹的出现时间，重新找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侯止战靠近窗边，仔细清点对方的人数，廖珂知道他要做什么，急忙制止，“我们还需要妖绶冠救芝芝，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妖绶冠的人，芝芝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我知道。”没有人比侯止战更了解，他也不是英雄主义爆棚的人，他只是觉得江野是个衰神，从接下杀掉他这个任务开始，计划一再出纰漏。

　　不死的江野，奇怪的女孩，再到眼前的雷佳，原本觉得有七成把握的换魂计划，如今在侯止战心中只有五成不到。

　　可他不帮雷佳，芝芝换魂的成功率就能提高，侯止战没有那么乐观。

　　“我去引开他们。”

　　廖珂搭上侯止战的肩头，“我不同意。”

　　“我已经决定了。”

　　“不……”

　　轰的一声，一团绿影子从未关紧的衣柜里滚出来。

　　众人惊诧地看着揉着脑袋双眼迷蒙的祝灵儿。

　　祝灵儿也迷瞪瞪地看着众人，尚未看清，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捅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