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22、第22章

　　祝灵儿转了一圈又摸回旅馆，找了个消防井道将自己和江野藏起来，井道上方有一溜细长的玻璃窗，祝灵儿垫着脚往外看，十分费力，忽然一双手揽住她，将她轻轻举起，视野一下开阔，祝灵儿回过头冲江野笑了笑，又贴到窗前。

　　没多久仇三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烟和打火机，朝天台走去。

　　“我们去后面。”祝灵儿拉着江野悄悄下楼，仇三为人谨慎，跟在后面很容易被发觉。

　　旅馆后面有条僻静的小道，祝灵儿顺着排水管轻易上到三楼，想起什么又回头叮嘱江野，“你不要上来，一会儿接应我。”

　　江野抬起头，看着祝灵儿跟只灵巧的小猴子，唰唰上了楼顶，一翻身藏到水箱后面。

　　“雷佳已经回来了，为什么雷春英还没回来？”仇三脸上充满焦躁。

　　“雷佳回来了？嘁，真是命大！”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事先不是这样说的。”仇三的语气不太好。

　　那边传来一个女人娇嗲的声音，模糊不清，“呵，作为一个反水的人，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仇三稳了稳情绪，眼中忿恨不减，语气却好转很多，“狄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说只要雷春英牵住他们的目光，那些人就不会太过火，现在雷佳就在旅馆屋内，雷春英是不是也没作用了，您若是想要雷佳，随时可以派人过来。”

　　狄格子伸了个懒腰，将脚伸到少女的胸口，用力踩揉几下又说，“起不起作用不是你说了算，钱少不了，以后不要再打电话。”

　　仇三捏着电话发了会儿呆，正要下楼忽然望向水箱，上天台前过于慌张没有好好检查，现在想来，水箱后面完全可以藏个人。

　　仇三屏住呼吸，一步步迈向那边，甚至弯腰捡起一块锋利的砖头。

　　江野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上面，祝灵儿的斩妖术十分了得，但对上人类，只是花架子，仇三四十多岁，身型不大，却十分精干，祝灵儿与他，根本没有胜算，自己要不要上去？

　　忽然一个淡绿色的影子从上面跳下来，江野蹬上墙壁一跃而起，稳稳接住祝灵儿。

　　祝灵儿闭着眼睛，脸色发白，感受到被接住连忙拍着江野的肩膀，“快跑！”

　　水箱后面是空的，一股细小的风扑倒脸上，仇三正准备放下的心蓦地提上来，径直冲到栏杆旁，下面是一条寂静的通道，除去空调的嗡鸣声，没有任何人。

　　祝灵儿一直闭着眼睛，直到江野停下步伐，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被看见没有，被看见没有？”

　　江野心里觉得好笑，这时候才知道怕？

　　祝灵儿四下看了看，拍拍胸口望着江野，“我还以为要坠到一楼你才能接住我，幸好幸好！”

　　*

　　鼠杰米从窗外收回目光，仇三走后，屋子里显得越发寂静和尴尬。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雷佳一眼，雷佳看着桌面，似乎在发呆，感受到他的目光，雷佳望过来，两人对个正着，鼠杰米连忙瞥向一旁。

　　雷佳打破沉默，“你的弟弟们还好吗？”

　　鼠杰米不看雷佳，点点头，“出来前托付给一只鼹鼠妖。”

　　“对不起，你给我的那枚珠子我弄丢了。”

　　鼠杰米一顿，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雷佳一眼，“没什么，那本来就是谢礼。”

　　雷佳的目光落到鼠杰米缠满纱布的双手上，祝灵儿告诉她，这些伤因她而起，她想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什么都没说。

　　大约是气氛太尴尬，鼠杰米起身打开电视机。

　　邾城新闻频道，二十四小时播放各类即时新闻，目前正在播放妖绶冠的广告，是继垂耳兔之后推出的另一款十分受人欢迎的羊驼，羊驼穿着西装，戴着一顶黑色礼帽，绅士味十足，那双十分拟人化的眼睛看得鼠杰米心烦意乱。

　　他正准备关上电视，突然广告跳开，一条即时新闻开始。

　　“高中少女失踪三天三夜，其母在妖绶冠分部大门跪地鸣冤，让妖绶冠还她女儿，我们一直知道妖绶冠很受年轻人的喜爱，不知道这位失踪少女又是因为无钱购买可爱的小动物跑到妖绶冠纠缠，还是另有其他让人猜测的目的……”现场记者以极快的语速进行播报，画面里妖绶冠的大门跪着一个女人，她背对镜头，手里举着横幅，每磕一次头，嘴里就大声叫喊着。

　　“妈？”雷佳震惊地看着电视。

　　仇三满怀心事地走进来，很快看见电视里的雷春英，她形容憔悴，举着白纸黑字，上面写着‘妖绶冠还我女儿！’几个大字，她每磕一次头，就直起身大声哭诉着什么，镜头离得太远，听得不是很清楚。

　　妖绶冠外围已经被保安拉起警戒，记者在增多，但无法突破警戒近距离采访雷春英。

　　但她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通过镜头传出来，“五十具尸体是我看见的，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们把女儿还给我。”

　　“五十具尸体是我看见的，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们把我带走……”

　　仇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他只是告诉雷春英，雷佳的失踪很可能跟妖绶冠有关，说不定那里有线索，总比在妖城朱雀里瞎找有效果。

　　雷春英出去时他知道，甚至雷春英还请求他一起去，他佯装瞌睡，没有理会。

　　狄格子让他将雷春英引到妖绶冠，在妖绶冠拦人成功率要高得多。

　　他没有反水，只是他需要的东西，狄格子能够更加慷慨解囊。

　　仇三捏紧兜里的那只布娃娃，布娃娃的大眼睛在昏暗的衣兜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雷佳反应最快，立马拨通奚暮的手机，但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忙音，雷佳只好再拨给祝灵儿，这时候大家脑海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拦下雷春英，不能进妖绶冠。

　　祝灵儿推门而入时，三人脸上的神色一下变得更加难看。

　　雷佳甚至不自觉带上质问的语气，“不是让你去妖绶冠？”

　　电视里，雷春英喊得声嘶力竭，妖绶冠依旧没人出面，这座修建在市中心的分部，华丽的像座宫殿，却显露出更加冰冷傲然的气质。

　　哭喊中的雷春英让人觉得卑微可怜，可大家又不希望有人出来。

　　“我给法麦打了电话。”祝灵儿没走太远，法麦和奚暮赶过去反而更快，可惜奚暮的电话打不通。

　　而且祝灵儿没说，她觉得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仇三叔，春英婶子早上只说外出买早饭？”祝灵儿站在门边不动声色地问。

　　仇三胡乱地点头。

　　“大约几点？”

　　仇三猛地回过神，仔细打量祝灵儿，原本紧绷的后牙槽慢慢收回去，“灵儿想知道什么？”他目光不善地看着对方。

　　祝灵儿突然笑了笑，“从这里到妖绶冠大约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春英婶子就算问路耽搁一小时，那么还有两个小时干什么去了？我就是很好奇嘛！”说完，望向旁边的江野，“你不好奇吗？”

　　江野一直看着她，“好奇。”

　　“气死我了，你这个跟屁虫，复读机。”仇三大声嚷嚷遮挡眼神中的慌乱。

　　“嘘！”鼠杰米突然放下窗帘，雷佳走过去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四周的屋顶落满黑衣人，戴着黑色口罩，遮挡住容貌，几人为一队，朝着四面八方，犀利的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这里。

　　“是他们。”雷佳后退着，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是那些一直追捕她的黑衣人。

　　“狗妖？”鼠杰米再次发出低呼，祝灵儿按耐不住，趴到窗边偷看，一只近人高的猎犬被放了出来，嘴角淌涎，目露红光，凶狠地盯着窗口。

　　祝灵儿抽出斩男，薄薄的刀片在幽暗的空间闪过一道青芒，那只狗妖似乎察觉到什么，嘴巴里发出呜咽声，却没有后退。

　　江野凑到她身旁，看着这个神色专注的小丫头，拉住她的手，“不动，那些人。”

　　祝灵儿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她知道，她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又听见江野说，“我来！”

　　江野跳出窗外，沉重的身体让泥土陷下去几分，一瞬，引来所有黑衣人的注意。

　　散落在外围的黑衣人几个纵跳，慢慢围拢过来，站在屋顶的依旧没动。

　　被封锁了，旅馆周围散落着不少民居，没有任何人好奇地朝外张望，原本还有噪音的这个清晨，一下安静得只听见飞鸟划过的声音。

　　嗷的一声，那只外型类似杜宾的巨型狗妖飞跃下来，来势凶猛。

　　江野有些僵硬地侧过半身，手臂微抬，错过狗妖的攻击，狗妖落地回冲，一口咬在江野抬着的手臂上。

　　祝灵儿作势要跳下去，被鼠杰米拉住，“这是对付狗的正确方法，你，你朋友没问题。”

　　祝灵儿紧张地看着下面的战况，全然不顾鼠杰米疑惑的目光，他一开始就发现江野是具尸体，也知晓西南腹地有片神秘的地方可以驯化尸体。

　　他讨厌一切人类，更讨厌驯化关系。

　　当他看见妖绶冠出售被驯化过的烈性兽类，甚至是妖时，这种厌恶达到顶峰。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类救了他的弟弟们。

　　当时他倔强固执，根本不想理解有些人类其实也不坏。

　　于是将好不容易修炼的妖丹送给对方，就是不想跟人类有丝毫关系。

　　但是他看见雷佳孤身一人，坚强地活在人类世界里，无论受到多么严重的欺辱，她也只是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哭泣，然后转身又坚强地面对一切。

　　他奇怪，他好奇。

　　渐渐地，他的目光越来越多地关注着雷佳，知道她的点点滴滴。

　　他想，或许这个人类是不一样的。

　　然后，当他表达出亲近之意，雷佳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他嘲讽地想，他是妖呀，还是一只老鼠妖。

　　直到看见祝灵儿和江野，江野甚至连妖都不是，只是一具尸体。

　　她不惧怕他吗？不厌恶他吗？

　　他们之间是否存在驯化关系，所以才会如此亲密？

　　嘭的一声巨响，狗妖被江野摔在墙上，巨大的冲击下，狗妖脑浆四溅，一团泛着黑气的红影从尸体里挣扎出来，形成一个更加巨大的兽型。

　　围拢的黑衣人戴上类似防风镜的东西，目光精准的对准那团化魔的妖魂。

　　鼠杰米感到前所未有的颤栗，人类的力量已经如此可怕？

　　晃神间，身旁的薄荷绿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