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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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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英婶子下葬了,师兄带着仇三去了辰门。”入城前,祝灵儿收到奚暮的短讯。
“辰门?”
“师兄不放心把这个坏蛋留在外面,辰门有些秘术,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江野点点头没有再问,他们两人习惯了一个说,一个听,“巴豆还是没找到,法麦哥哥快急疯了,舍迪克都没帮忙找到。”
“舒杰米?”
“他?不知道,失去妖丹对一只妖来说无异于从头再来,他还有一群弟弟需要照顾,应该会找个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修炼。”
侯止战和廖珂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们两个是在聊天?”
“嗯。”
“你确定他死了?”
“嗯。”
廖珂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需要再升华一下。
“一个小姑娘跟一具尸体怎么聊得那么投入?”而且他们自己完全没觉得奇怪。
“不知道。”
“这世道要变了。”
“嗯。”
富丽堂皇的妖绶冠总部接待大堂,一个身穿薄荷绿针织衫的漂亮姑娘笑眯眯地走进来。
这样的姑娘挺常见,这么漂亮的倒不常见。
虽然漂亮,衣着却很普通,连稍微昂贵点的首饰都没有。
接待员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接人待物上不会有差池,但祝灵儿还是看出她们眼底的轻慢。
祝灵儿站定,勾勾手指头,漂亮的接待员不自觉地靠近,“我找你们江夫人。”
“您有预约吗?”
祝灵儿再次神秘地靠近,“麻烦你转告她,我把她的儿子送回来了。”
在接待员惊诧的目光中,祝灵儿笑眯眯的一动不动。
藏身附近咖啡厅的廖珂犹疑地问,“我怎么觉得丫头并不想把江野交出去?”
江野一直看着妖绶冠的大门,听见这话,耳朵微微动了动,漂亮的眼睛沾染着笑意。
几分钟后,祝灵儿被安保人员推了出来。
回到大家身边,她摊摊手,“或者你们谁有秘书们的电话,他们以为我是神经病。”
廖珂看了侯止战一眼,侯止战微微摇头,安保级别太高,他们不能硬闯。
祝灵儿望向侯芝芝,“你看,我们根本见不到江凤阙,无法送还江野,也就拿不到奖励,也就无法兑换其他妖怪的身体。”
大家都知道她在跟寄生妖说话。
正在吃冰淇淋的侯芝芝一顿,脸上划过狰狞的神情,眼中流露出几分怨气,“我的方法行不通,你们的方法肯定能行,你们人类一向狡猾多端。”
“人类只是有点小聪明,可赶不上你们妖怪足智多谋,你的办法都不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祝灵儿起身往外走,“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寄生妖对妖绶冠有一定的畏惧,但见祝灵儿全须全尾的回来,胆子又大了些。
它起身跟着往外走,侯止战要跟着,被廖珂拦下,“我看着芝芝。”
四人走到外面,祝灵儿又说,“芝芝救你后,不可能带着条地龙四处溜达,你是看见些什么吧!”
寄生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妖绶冠,不疑有他,“我未修炼时眼睛是瞎的,就想有一双能看见所有东西的眼睛,天天想,等成妖时,竟然发现我真的比其他妖看见的要稍微多一点点,这小孩,那天乌云罩顶,有血煞之灾。”
“你这本领真厉害。”
寄生妖有几分得意,“那是,我被她哥哥碾成两截,这个债理应由妹妹偿还,反正他妹妹活不久,我何不占用身体,休养生息?”
祝灵儿突然停下,鄙夷地看着寄生妖,“我还以为你们妖怪都是知恩图报,不像人类那么可恶,没想到你这么恶心。”
寄生妖一声惊叫,“我怎么恶心了?你把话说清楚。”
“哥哥碾你,那你去找哥哥报仇呀,妹妹救了你,结果却被你寄生,不仅心智不全,还生的如此丑陋,我看你让出芝芝身体是假,全然是嫌弃这具身体龌龊,才想来妖绶冠。”祝灵儿厉目望向寄生妖,“你这只丑陋又恶心的东西,明明就是只肮脏不堪的虫子,居然也敢妄称龙,真是不要脸!”
寄生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辱骂,它本对侯芝芝怀有愧疚之心,如今被祝灵儿挑破骂出来,顿时又怒又恼,也顾不得在大街上,从侯芝芝脸上浮出半面影子,“臭女人,尔敢!”
说时迟那时快,祝灵儿将一枚束缚妖印打在寄生妖的脸上,寄生妖惨叫一声缩回侯芝芝体内。
廖珂惊魂不定,这场变故只在转瞬,就连祝灵儿辱骂出声,他还当对方不想交出江野,胡乱发脾气。
束妖印落到侯芝芝脸上,芝芝露出痛苦之色,廖珂正要阻拦,被江野一把钳制住,他与江野初次交手,感受到一股极为强悍蛮霸的力量,犹如铁桶般将他捆住,而那只手掌上传来的唯一触感,是彻心的寒冷。
“可算抓住你了,先留你一条小命。等我办完事情再收拾你!”祝灵儿盯了寄生妖一眼,转身就走,江野也同时松开廖珂,廖珂低头望向手腕,那里已有明显一圈的淤青。
忽然一声巨响,从天降下厚重的幕布,四周蓦地变黑,哗哗声绵绵不绝,祝灵儿抽刀挥砍,重帷也不知有几层,划开一层又一层,仿佛无穷无尽。
江野向上攀爬,帷幕光滑异常,根本没有着力之处,下面传来侯芝芝的尖叫声以及廖珂还算镇定的安慰声。
“江野,你在哪儿?”
江野迅速下滑,回到祝灵儿身旁,“我在。”
“形势不妙,一会儿记得装死。”祝灵儿捏住他的胳膊,凑到耳边小声叮嘱。
暖烘烘的气流缓缓涌入耳道,江野感到一阵酥痒,这种感觉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种情况,不是一开始烦她烦的要死,无力挣扎的困囿感,也不是被她上下其手的窘迫感,亦不是看见她就觉得开心的快乐感,更不是妖城三千明灯下的幸福感。
江野觉得有一串细细的电流,顺着耳道麻到喉咙,然后一路通到死寂已久的胸口。
他来不及再细细分辨,再慢慢回味,浓稠的烟雾弥漫,祝灵儿一头栽在他的怀里。
江野将祝灵儿放好,看了看四周,摆了个不令人怀疑的姿势,缓缓闭上眼睛。
*
祝灵儿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别致幽静的屋子,她躺在一间非常宽阔的大床上,顿时一惊,赶紧捂着胸口坐起来。
她又低头看了看领口,没有被翻动的痕迹,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这小道姑一天想什么?”一个男人坐在屋外天井处,一丛丛魏紫开得富丽堂皇。
祝灵儿认出声音,绕过花丛看见一个头部缠满纱布的人悠闲地坐在一张玉石制成的躺椅上,手中翻的正是《狂兽》。
祝灵儿一把夺过书,警惕地看着狄格子,“你看了多少页了?”
狄格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看起来十分恐怖,他邪瞅着祝灵儿,“正好看到江野一把按住灵儿的手,灵儿喊:江哥哥,不要,不要~”
狄格子那模样再掐着嗓子,捏着拳头,更显得猥琐变态,祝灵儿脸颊绯红,怒视狄格子,嘴唇动了动,到底年轻面薄,又忍了回去。
目光轻轻一扫,将整个屋子看了个清楚明了,古制井式平屋,一面是卧房,一面是客厅,两侧的木门齐齐打开,总共数十扇之多,天井四周种着魏紫,争相怒放,旁边搁着一樽大鱼缸,上面开着一朵紫莲,可谓无一处不精致奢华。
对面的客厅到无甚特别,祝灵儿的目光已经被墙上一只只活体标本给吸引住目光。
竟然都是些妖兽,甚至有只狼妖。
狼妖鬃毛发红,眼睛微眯,目光如隼,仪态中有王者风范。
为活捉这么一只妖王,也不知折损多少人手。
祝灵儿目光一顿,狼王四肢修长,十分健美,唯独四足齐齐被剖开,露出风干的肌肉,像是从足尖切开一个小口,不损坏一点点皮毛,慢慢地,精细地剖开,活剥!
狄格子满意地眯起眼睛,“喔,这只呀,初始捕它,突然变身,一足踏在我的腿上,让我躺了半年之久,它是我最中意的作品,知道为什么吗?”
祝灵儿移开目光,有些厌恶地看着鱼缸里的红锦。
“捉住它后,在它清醒时剥皮,它就是摆着这么副了不起的神情,被我一点一点制成标本。”
“哎~”狄格子幽幽叹了口气,“这是我都不能征服的狂兽,真是让人欣喜异常。”
“你真的无可救药。”祝灵儿突然打断狄格子的喋喋不休。
狄格子一愣,捂着脸笑起来,先是低浅压抑地笑,渐渐变成肆无忌惮的狂笑,他的笑声充斥回荡在整幢屋子,惊得红锦刺溜一声钻回水底。
“祝灵儿,你带着江野要去找谁?”狄格子那双变态的双眼压抑着兴奋和难耐,这么漂亮的姑娘,好想,好想狠狠地摧毁!
祝灵儿头皮微麻,一度以为他知道江野的情况,压住心里的微乱,“还能找谁?当然是他的亲人,问魂指引的终点在青都。”
“他死了?”
祝灵儿更加不耐,“你不是都见过吗?他哪里像个活人?”
狄格子愈加兴奋,“你会驱赶尸体?”
“把背包还给我。”
狄格子从椅子下拎出一个包,祝灵儿一边快速翻找一边丢给狄格子一本书《驱尸入门秘笈》,“我是根据这个将他从秋水镇赶到青都。”
狄格子翻着那本薄薄的线装书,俱是看不懂的玄奥之字,心里信了些嘴里却说,“你哄我?”
“你是不是从未相信过人?”
狄格子将书丢在地上,躺回石椅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抓我?”祝灵儿试探地问。
“魂咒除了吗?”
“江野在哪里?”
无论祝灵儿怎么问,他都挺尸般不理不睬,就在祝灵儿觉得这人真的有病时,狄格子突然站起来,“把她给分了。”
黑衣人鱼贯而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住祝灵儿,狄格子按动开关,响起机关转动和锁链拉动声,天井四角穿梭出大小不一的黑色锁链。
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绑好祝灵儿的四肢,在她的尖叫声中,缠绕全身的锁链开始回缩。
锁链越勒越紧,渐渐箍紧衣服,渐渐陷入皮肉。
四肢感受的张力也越来越紧迫。
就在祝灵儿以为真的会被分尸时,锁链声突然停下,祝灵儿吓得够呛,发觉又是狄格子一次恶意的戏弄后,她气得又哭又叫。
狄格子像是满足了某种欲望,眼神终于正常了些。
他按下另一个按键,天井上面的青砖向两边退去,露出一个血池,血池的腥臭冲上来,让祝灵儿的双眼发红。
“江野是个死人,死人就应该有死人的活法,怎么还能到处乱跑。”狄格子在椅子上又坐下,好整以暇地打量祝灵儿,“他就在你的脚下,我知道以密法驱赶尸体,甚至把它们炼制成受人差遣的僵尸并不容易,像江野这种皮肉完好,容貌俊美,能满足小姑娘各种猎奇癖好的尸体并不多吧,能被炼化的就更少吧!”
“你胡说,你才有怪癖。”祝灵儿不停地晃动,但那些锁链不是她的力气能挣脱的。
“所以,是保住他,还是留下自己,你选一个吧!”
平静的血池突然汩汩作响,祝灵儿脸上露出一丝胜算,哗啦一声,江野从池底浮上来,他闭着眼睛,沐浴在鲜血里,真的跟尸体没什么区别。
祝灵儿心头一凉。
狄格子仰头大笑,“上次被你戏弄后,你以为我还不会防备这些手段,真是天真。”
“我一向仁慈,就给你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