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5、第5章

　　在祝灵儿和法麦的想象中，偷人，啊不，偷尸体是一件容易的事。

　　确实容易，祝灵儿也跟着溜了进来。

　　人是铁，饭是钢，奚暮不可能一直守着。

　　心下大喜的祝灵儿从六只一模一样的粽子里找到江野，正要赶走……咦，赶不动。

　　江野沉得像铁砣。

　　法麦倒挺高兴，有用武之地，蹲下来将江野推到自己的背上，嘿，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法麦快走，快走！”打开门，祝灵儿着急地催促。

　　法麦深吸一口气，起！

　　噗，法麦直接被江野的重量给扑到地上，祝灵儿连忙去推江野，才发现江野重得超出常理。

　　法麦喘了会儿气，听见旁边小声的抽泣，连忙摆手，“刚才力道没对，我得了摔跤比赛第三名，力气很大的！”

　　这时，两人面前出现一双脚。

　　仇三一脸惋惜地看着两人，“哎呀呀，你们做什么不好，干嘛做贼呢？”

　　仇三从法麦五岁开始骂起，等到小姑娘惭愧得耳根都红了，仇三又变得和颜悦色，“小姑娘，你几岁了？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干这种活？你师父呢？”

　　祝灵儿看了仇三一眼，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住店的钱我会补给你。”

　　仇三笑得更加和蔼，“哎呀呀，小姑娘把我想的怎么那么坏，钱已经给了，我也收了，断没有再收第二次的，你可以问法麦，仇叔叔不宰客的。”

　　法麦趴在地上点点头，从小到大附近的孩子都喜欢来这里冒险，后来有的被吓怕，有的被打怕，渐渐就不来了，他不一样，因为个头特别大，低龄混混不来后，他就开始混大龄，一来二去跟仇三熟悉起来。

　　祝灵儿瞅着仇三不说话，眼珠子却滴溜溜转起来。

　　小丫头不像面上那么老实。

　　仇三收起笑容，又假模假样道，“你这种做法确实坏了死尸客栈的规矩，但你这么小，说话不作数，只有你师父来了，我才好在中间调解，奚道长是正统门派，你师父也不好得罪的。”

　　奚暮在客房睡觉，仇三得抓紧时间把祝灵儿身后的人给逼出来。

　　祝灵儿摇头。

　　“奚道长要将你的死尸水葬，喂有水镇的鱼妖，他的符咒很厉害，你解不开，或许你师父能解开？”

　　“我师父他死了。”祝灵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仇三。

　　仇三第一反应就是她撒谎。

　　但又觉得不可能，赶尸匠挺忌讳咒骂自己，更何况是有师门传承的师徒关系，这等于咒骂自己身生父母。

　　“死前交代我找到这位哥哥。”指了指江野，“说他命不久矣，如果遭遇不测，就让我送他回去。”

　　“送去哪儿？”

　　祝灵儿说了下一个目的地，不远，一天路程。

　　又问来自什么地方，祝灵儿也说的头头是道。

　　“所以说，你只是半路出家，学艺不精？”

　　祝灵儿再次点点头，仇三摸着下巴琢磨祝灵儿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

　　不如先留下人。

　　只是法麦不好打发，这个大个子看起来憨厚不灵活，其实挺有主意。

　　“法麦，奶獒子有点着凉，你带回去养两天，把小姑娘也一起带回去，我找奚道长通融。”

　　仇三想先支开法麦。

　　法麦点点头朝后走。

　　仇三几乎不加掩饰地一笑，忽然后脑勺一痛，昏迷前看见小姑娘惊讶地瞪大眼睛。

　　祝灵儿赶紧跳到法麦身边，“你怎么把他打晕了？说好绑架的！”

　　法麦笑了笑，“仇老板心眼太多，我妈说跟这种人打交道要么不听，要么一拳打晕。”

　　祝灵儿佩服地举起大拇指。

　　江野被重新下了符咒，祝灵儿一时半会解不开，于是在桌上留了张纸条，让奚暮将江野恢复原状，与他们交换人质，不然就将仇三分尸泄愤。

　　为了表达凶狠的效果，祝灵儿还在留言旁画了颗吐着舌头的人头。

　　然后，两人带着仇三潜夜逃走。

　　傍晚起床的奚暮并未注意桌上的纸条，见门还未打开，走过去开门。

　　塞外的风，呜哇呜！

　　那纸条就跟雪花似的，一溜烟不见了。

　　仇老板不见了，坐了大半夜的奚暮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跑去报信了？

　　如果师伯现身。

　　叙旧？

　　不可能。

　　打对方一顿？

　　更不可能，他不被压在地上磨蹭就算好。

　　况且他还扣了对方的死尸，甚至威胁一个小姑娘，奚暮顿时坐不住了，火烧屁股地跳起来，打算连夜潜逃。

　　这时后面传来奶獒子的呜咽声，说不出的可怜。

　　奚暮的心就那么软了一下。

　　沿着山脊的赶尸道往有水镇的方向，多了一支队伍，为首的赶尸匠穿着一身黑衣，戴着斗笠，一手拎着小阴锣，一手拿着摄魂灵。

　　与来时不同，他身上多了个斜挎绿面书包。

　　书包里装了东西，沉甸甸。

　　一颗狗头悄悄露出来，迷茫地望着后面的白衣队伍。

　　等祝灵儿他们发现时，人都不知走了多久。

　　她的尸～～

　　法麦搜了一圈冲出来，有些慌张，“奶獒子也不见了。”

　　两人实在没想到，他们敢绑架老板，对方就敢卷走狗，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奚暮切断了我跟僵小跳的联系，现在他们去了哪个方向，完全感应不到。”

　　“僵小跳？”

　　“就是我的尸。”祝灵儿有些愤慨，气得脸颊鼓鼓的。

　　法麦想了想，“我有办法。”

　　一会儿牵来两条大藏獒，“这是巴图和巴沙。”

　　“奶獒子的爸妈？”

　　法麦摇头，“妈和舅舅，快走，借用的，要快点还回去，不然我妈会拿棒槌打我。”

　　两人不磨蹭，拿奶獒子睡过的布块给它们闻，巴图还有些找不着北，巴沙一下就跃了出去，方向正对山脊的那条赶尸道。

　　有水镇并没有水，十来户的小镇子，四周绕着几里地的沼泽。

　　旱季的时候村民直接踏泽而过，雨季时，沼泽之间有水道，就划着垡子出入。

　　现在是旱季。

　　但刚下过雨，稀疏的枣林下，水痕阡陌。

　　奚暮立在山坡上，下了个简单指令，原本规整排列的五具死尸，突然闪离，几个跳跃就消失在朦朦晨曦中。

　　奚暮一手摸着狗头，一边对江野说，“看见没有，它们最近刚当上飞僵，没几百年的辛苦修炼，无法达到这种程度，即便做尸体，也要努力才行。”

　　噫！怎么把他给带出来了。

　　当时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解咒。

　　奚暮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但丢在这里也不行。

　　正烦躁，前去打探消息的飞僵已经返回，奚暮从其中一只身上摘下枚符咒，符咒瞬间燃烧起来。

　　竟然真的有只鱼妖。

　　难道消失的五十具死尸真的跟鱼妖有关？

　　半个月前，辰门的尸渊出了异动，掌门汤乙从东南亚购入五十具新尸，以尸填渊，新尸赶到有水镇附近时，突然失去踪迹，负责此事的师弟也断了联系。

　　汤乙令奚暮前往调查，昨日刚刚入哈黑镇。

　　奚暮换了个方向，飞僵唰唰飞个没影，很快又回来，依旧没有进展。

　　这时天光微亮，不好再动用飞僵，奚暮正准备进镇，一个妇女闪闪躲躲地藏在一棵枣树后，明显看见飞僵，害怕得紧。

　　奚暮硬着头皮行礼，“打扰您了，我这就离开。”

　　妇女目光胡乱地瞟向那几具飞僵，捂着嘴要叫不叫，奚暮取下斗笠，露出细长眉眼，“婶婶不要怕，我是名赶尸匠，它们不伤人。”

　　奚暮长得好看，气质又温和，妇女面色缓和了一些。

　　他正准备离开，妇女叫住他，“小道长是来除妖的？”

　　辰门只与尸体打交道，除妖，不在行。

　　妇女不等他回答又说，“最近镇里的牲畜丢了不少，都是去潭边喝水不见的，说是水里有妖怪，小道长看起来很厉害，除妖怪需要多少钱？”

　　谈钱什么的伤感情。

　　“你们给多少？”奚暮那双似笑非笑的眉眼顿时飞舞起来，来的路上，买了套刺绣，钱有些不凑手。

　　雷春英露出笑容，“你随我进镇，跟镇长谈这事，不要走那边，妖怪就在沼泽下面，我们一般走枣林这边的小道。”

　　奚暮这才搞清楚，有水镇的镇民早换了出入路径，原本以为偏僻的小道，如今已是人家的必经之路。

　　“打扰了！”

　　镇长给的价钱很好，奚暮要在此地待一段时间，调查新尸失踪案，有除妖做掩护倒是个好主意。

　　至于能否除掉鱼妖，他没太担心，这次出门，汤乙给了他五具飞僵，那可是大手笔，奚暮不信除不了鱼妖。

　　有水镇没有客栈，雷春英十分热情地将奚暮带到自己家。

　　看得出她十分好奇赶尸的事情，但又不好多问。

　　奚暮倒没觉得有什么，将一些不涉及到门内的事情缓缓讲给雷春英，到雷春英家时，已经满口小暮。

　　自建的小院不算太大，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雷春英含蓄地问，“你那几个帮手住哪里？我知道赶尸客栈，但有水镇没有。”

　　奚暮摆摆手，又指着江野，“不用管它们，我另行安排，倒是他，需要找个地方站一站。”

　　这具尸体跟其他飞僵不一样，一路走来蹦蹦跳跳，开始看来有些吓人，看久了，雷春英觉得怪搞笑。

　　奚暮解释，“他是新尸，要回故里，尽量安排一间干净的房间。”

　　几分钟后，江野站在一间柴房的门背后。

　　好气，同样是尸体，人家是飞僵，飞影无痕，他像只兔子，连蹦直蹦。

　　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