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50、第50章

　　飞琴的院子有些变化，除了中间的主屋，院子的六个方位多了六个亭子，亭子有大有小，造型各异。

　　“是阵法？”江野从亭子上跳下来。

　　“有点像，但不对。”阵法一般讲究某种程度的严格对称，“你发现什么没有？”

　　“这里原是一个荷塘，前往十寒苦地的阵法原先就在荷塘底部，现在修建亭子后，不知是为了遮挡这个阵法，还是别的原因？”

　　“十寒苦地的事情还是不记得？”

　　江野摇头，“但是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那里有道门，他打不开，但江野有种感觉，只要打开那道门，迄今为止所有违和的地方，甚至包括躲藏在体内的那个人的秘密，都能迎刃而解。

　　屋子内的格局没有变化，只是将原先风月无边的纱幔换成门板，一个四面皆是门板的屋子，着实怪异。

　　屋中心依旧是下沉的四方空格，画着阵法，偶有流光划过。

　　“当时飞琴将我传送到邾城使用了手诀，我想传送点只有这一个，配合不同的手诀才能传送到不同的地方。”祝灵儿回忆。

　　“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抓住飞琴，这些传送阵法就不能开启？”秦六娘提议。

　　“不行，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与狄格子勾结，而且他可以说这是新研发的旅游线路。”

　　几人正在商议，突然秦六娘手下的小花娘跑进来，“城主那边突然通知整个妖城，让愿意变成人的妖族都去他那里签名报道。”

　　众人皆惊，秦六娘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我去看看，城主绝不会让妖族以外力变成人类。”

　　一边又问小花娘，“大家是个什么反应。”

　　小花娘急得不得了，“拦不住，好多小妖都结伴前行，修为越浅的去的越多。”

　　“秦楼呢？”

　　“去了小部分。”

　　秦六娘大怒，“拦住他们，秦楼的人一个都不许去，谁敢去就打断他们的腿。”

　　祝灵儿回到屋中，“我看能不能破坏掉这个阵法，法麦，你帮我守着。”

　　法麦转身站到门外，铁塔一般。

　　江野见祝灵儿已使出手诀，两人对视了一眼，祝灵儿点点头，江野转身离去。

　　江野一路走到小亭子面前，小亭子是石制，无甚特别，地面刻着一些花纹，不完整，像刻到一半突然停工。

　　很古怪。

　　江野转了一圈突然抬头，竟然在天花板上看见另一半花纹，这根本不是没完工，而是将完整的图案一分为二。

　　为什么要一分为二？

　　合在一起会怎么样？

　　江野不多想，翻身上了亭顶，蓄积力量，用力一压，坚若磐石的亭顶瞬间坍塌，石沫纷飞中，一阵奇怪的咔咔声响起，是阵法。

　　江野拂开石沫，看见合二为一的图案，心中不免惊异，究竟是什么样的阵法天赋，居然能将阵法做到如此地步。

　　阵法上没有流光波动，上次被传送至十寒苦地，江野并未看见阵法的真貌，此时也认不出这个阵法跟池塘底部的是否一致。

　　江野不是一个犹疑的人。

　　当即伸出手，一团黑气浮现在手中，祝灵儿说过飞琴的阵法都要配合手诀才能实行传送，当时他被传送至十寒苦地时，并没有任何手诀，而且这个阵法被扔至塘底十多年，能不能用都是个未知数，那么巧，他被困在荷塘就刚巧被阵法传送。

　　当然也有可能是奚暮动的手脚，他是辰门弟子，对阵法算得上精通。

　　江野一掌拍在阵法上，黑色的死气慢慢渗入阵法，依旧没有流光波动，就在江野以为无功而返时，阵法突然形成一个风眼，以诡异的速度反向旋转，这股吸力跟当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风眼的吸力非常巨大，风眼外咫尺之隔的小石子居然纹丝不动，江野看了屋内，祝灵儿的身影被门挡住大部分，只看得见衣角的晃动。

　　他闭了闭眼睛，一头扎入风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灵儿突然大叫，“法麦，法麦，快进来。”

　　祝灵儿一边手忙脚乱地破坏阵法，一边朝外围退去，原本只是微光粼粼，此时流光溢彩，华光大盛。

　　“法麦，这个阵法不止于此，比我们看见的大得多也复杂的多，我已经阻止不了。”祝灵儿急得满头大汗，法麦接过她，猛地一抖，一片砂石朝阵中涌去，而法麦消失不见。

　　祝灵儿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法麦的一种能力，顿时担忧地喊道，“你别进去。”

　　已经迟了。

　　好在不一会儿法麦的脸模糊地浮现出来，“不关事，但是我也没办法让它停下，应该不是你的原因。”

　　祝灵儿连忙跑到门边，只见被江野打垮的亭子已经移了位置，祝灵儿在心中默默复原先前记下的院中物品位置图，“是那个亭子的问题，你先出来。”

　　法麦试了几次，终于抽出一小股细沙卷住祝灵儿的刀鞘，猛地拉离出来。

　　“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阵法一旦启动会很危险，先出去再说。”

　　经过江野消失的地方，祝灵儿停了停脚步，才再次离开。

　　飞琴的院子算不上偏僻，甚至因为他的才能足以在妖城朱雀中立足，甚至拥有一处僻静的住处。

　　此时外面却并不宁静，甚至是喧哗。

　　大约跟城主颁布的那个命令有关，想当人的妖太多，而对大多数妖来说，当人是终极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看不见的地方，看得见的地方，影影绰绰，妆如疯狂。

　　他们拿着金银珠宝，顶着箱奁，抱着华服，朝城主府疯狂涌去。

　　有些尚不能化形的，背上驮着，背着，不断溢出重宝才有光晕和色泽。

　　只要攀到高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这样的光团，形成流水，源源不断地流向城主之府。

　　“我要去六娘子那边看看。”祝灵儿很担心城主也参与勾结，那么秦六娘肯定会深陷危险。

　　“我陪你一起。”

　　祝灵儿摇头，“不，你留下来等江野。”

　　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从法麦怀里跳下来，转身变成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梳两个螺髻，眉心一粒红痣，穿一身粉红小睡衣，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吧，我守着，这条蠢狗和那条巨婴蛇总要干点事情。”

　　“小草？”祝灵儿惊讶地看着小草。

　　“阿姨，你可以走了。”

　　法麦摸了摸小草的螺髻，“自己注意安全。”

　　她立马换上一张萌萌脸，“法麦哥哥，你也要小心。”

　　顺着人流很快就能辨别城主府方向。

　　“灵儿，你别生小草的气。”法麦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的，她那么喜欢你，挺好！”祝灵儿冲法麦眨眨眼睛，“每个人生命里都应该至少有一个重要的人。”

　　法麦点点头又垂下脸，自从变成怪物后，他不自觉产生一种自卑感，特别是在面对祝灵儿时，这种自卑感达到极致。

　　不过他生性豁达开朗，倒没有被这种情绪扰乱心神。

　　“法麦，你当初为什么不回哈黒，反倒去了邾城。”法麦是个孝顺的人，断没有离家出走让父母担心的可能。

　　“那时候不知道仇三有问题，受了他的蛊惑，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我自己想来，我生活在草原上，听闻许多关于城市里的故事，举家搬到哈黒后，感觉那里跟传说中的城市不一样。”

　　当然还有喜欢祝灵儿，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但法麦再也不会说出口。

　　“后悔吗？”

　　法麦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说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说心里话有点后悔，但从遇见你们后所经历的事情，我不觉得后悔，有些事情有些道理，我在哈黒那个地方再活五十年也不一定明白。”

　　祝灵儿这次沉默了更久，“谢谢，谢谢你！”

　　如果现在不是法麦陪在她身边，又跟江野分开的情况，换做往日的她，一定没有这种勇气，为了一个朋友赴汤蹈火。

　　城主府很快近到眼前，竟然是一幢高大的城堡，城墙下排着数条长长的队伍，祝灵儿向他们打听。

　　“要花很多钱才能变成人？”

　　“城主没说，但送的东西越好到时候选择的机会越大。”

　　“进去就能变成人？”

　　“那倒不是，据说要签什么合同，其实就是契约，可以反悔，但反悔后再想变成人就得等第二次运送。”

　　“第一次在什么时候？”

　　“今晚上或者明早，城主说越早越好。”

　　“你们不担心里面有诈？”

　　“妖城朱雀可是城主要来的钱重建的，他干嘛使诈？”

　　“喂，小姑娘，你这个人形很漂亮，干嘛还要换？”

　　祝灵儿笑笑，“家里还有其它孩子嘛。”

　　“了解了解。”

　　祝灵儿换了人又问，“要是换了老年人类怎么办？”

　　“不会不会，城主说了，都是年轻健壮的身体。”

　　“那寿命怎么算？”

　　“城主说按我们的实际寿命算，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没死，人的身体不能用了，就再给我们换一次身体。”

　　“我们这么多妖，有那么多身体给换？”

　　“小姑娘孤陋寡闻了吧，人类那边有个叫辰门的，据说他们那里死尸特别多，管够。”

　　祝灵儿再换一个人，“城主怎么不出来？”

　　“城主不需要出来。”

　　“那这些消息怎么大家都知道？”

　　这妖未化形，小眼神却特别怀疑地看着祝灵儿，“那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祝灵儿眼珠子一转，“我家长辈说的。”

　　那妖立马嘲笑祝灵儿，“那你可真笨，城主正是告诉你家长辈，你家长辈再告诉你们这些后辈，城主要一个一个通知，那不得累死？”

　　“就不担心中途通知错的？”

　　“这怎么可能，城主可是一只大妖，他吼一嗓子，修为高的妖都能听见。”

　　祝灵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传递消息。

　　她退回法麦身边，将打听到的告诉对方，法麦看了眼高高的城墙，“我试试能不能溜进去。”

　　法麦瞬间变成一堆沙，顺着墙角打算溜进去，突然一道剑气袭来，一个卷毛狮子狗从城墙上伸出头，“按秩序排队，不许偷溜，否则下场就是那个样子。”

　　剑气下，一只虫妖段成两截。

　　众妖诺诺点头。

　　法麦碎成更细腻的沙沫，偷偷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