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死反派以后》高地

79、第79章

　　“申梨跟着祝灵儿回辰门了。”他们几乎前脚离开，后脚消息就递到江凤阙面前。

　　“我还以为他不会走。”江凤阙用一根黑色蕾丝手绢擦拭手指，擦完丢入旁边燃着的壁炉里，火舌卷了一下又缩回去。

　　“师徒教养情谊不是渐老的躯体就能弥补。”淬画淡漠地开口。

　　江凤阙气闷，委屈地看着淬画，“你现在的话越来越多，以前可以半年不开口，那时我多希望你说说话，如今你开口了，还是闭嘴吧！”

　　她又立马消了气，步履轻盈地摇到淬画身边，“你说狄鸣为什么变成一只狈妖藏在祝灵儿身边？祝久还那么生气追杀上去。”

　　“不清楚。”

　　“真的不清楚？”江凤阙用单薄的肩头轻轻撞了淬画一下，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祝灵儿的魂魄很不一样吗？”

　　淬画索性闭上眼睛。

　　江凤阙伸出纤长的手指卷上淬画的长发，“按年岁我还没你一根指头长，人类不经老，你看你的头发，又黑又浓密，肌肤也像二十多岁的女孩一样吹弹可破，你说我怎么不羡慕你们妖族，只是啦，人若是变成妖，并不能保存妖的修为，就像那些妖人，如果没有我们制出的抑制剂，他们也无法长久地保持人形，如果世界上真有那种神奇的身体，就像你曾经提过的半妖，半人半妖，那我是不是可以永久地保持年轻？”

　　淬画慢慢睁开眼睛，“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江凤阕收回手，脸上是最风情最妩媚的笑，可笑意未达眼底，“杀执法人，夺青都。”

　　“我明白了。”淬画转身离开，江凤阕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绽放出狰狞的真容。

　　人和妖怎么可能和睦相处，还是她走运，让一只厉害的大妖认她为主，不然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办得如此顺利。

　　人和妖只能是主仆关系，只有这种彻底碾压式的关系，才能让世界平稳地运作下去，而他们这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可以继续地为所欲为下去。

　　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人界，也没有妖界，有的只是欲望都市。

　　赵小亮得到很好的医疗照顾，他没有被拖去实验室，这得益于人妖两界的协议，至少从明面上，妖绶冠以往的那些计划都被喊停，他们起家于医药公司，先前开发出来的科研成果很大程度提高整个人类的医疗水平。

　　赵小亮的康复只是时间问题，这个消息告知给赵明夫妻俩，两口子感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用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了十头大肥猪，让白青宰杀后送给负责在村里巡逻的狼妖们。

　　连只猪耳朵都没收到的秦六娘：……

　　赵有德两口子则应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古语，巴豆一行找到他们时，他们正跟合租的人抢政府供应物资，两个都是五十来岁的人，竟然把人家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压在身下打。

　　本来他们不屑于跟着一只二哈回村，当看见那一队浪人狼妖后，彩虹屁都快拍出天际，什么狗大爷升官发财了麻烦照顾一下老熟人，什么挂的银链子莫不是白金链子，怎么这么闪，是不是开了光……

　　巴豆小心翼翼看了眼他的护卫们，他虽然玩性大，虽然不靠谱，虽然老把自己当狗，但是也不好搞得这么光天化日。

　　只得略显身价地对着天空嗷了一声，然后人类有幸围观一群占领至高点，就是超市遮阳棚上，红绿灯横杆上，路灯顶上的浪人们，一时间同时对着天空嗷嗷嗷，嗷完后齐齐回头瞪着巴豆，继承人，王子，尊贵的殿下，又没月亮，您嗷啥？

　　巴豆留了两只狼妖在鱼鳞村，就跳上前往辰门的皮卡车，走的时候还冲留守狼妖嗷嗷叫，叫得那两位浪人狼妖想冲上去揍二哈继承人一顿。

　　一行人前后开了两辆皮卡三辆越野，浩浩荡荡。

　　开出去不到一百公里，就报废了两辆，无他，浪人们第一次开这玩意儿，恨不得开出火箭的速度，结果高速超速被警车追了一屁股，几位浪人们一合计，直接把车开到悬崖下，中途化了狼身潜逃。

　　追逐的执法人看到这一幕，当即写了份报告，妖族必须学习交通守则和通过驾驶考试后方能上路。

　　逍遥潜逃的浪人们完全不知道以后妖族光侧方位停车一项就考得死去活来。

　　辰门位于南部腹地，邾城与青都之间的正下方一千多公里处，这里丛山峻岭，树木苍天，下了高速上国道，没开出去二十公里，一群人就下了车站在路边上集体呕吐。

　　盘山公路，妖都怕。

　　又开了两天，从国道转省道，省道转乡道，然后就没路了，只有几根羊肠小道趴在丛山峻岭里，分不出是辰门的人走出来还是驴友的常用路线。

　　申梨下了车选了一条道慢慢朝山上走，祝灵儿追上去，“还要走多久？”大家带的物资足够，倒不担心后勤跟不上，只是当时说得豪气冲天，但僵尸控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祝灵儿心里没底。

　　一应跟来的小朋友们多半心里还怀揣着露营的美好愿望，浪人狼妖们也没见得多紧张，很是随意地每次只留一人近身保护巴豆，其他的要么去丛林里浪，要么寻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开始打斗。

　　只有申梨独自绷着嘴角，跟奔丧似的。

　　祝灵儿默默地想了想，要是都死了，可不就是奔丧。

　　“五天。”

　　祝灵儿记得奚暮隐晦提过辰门跟僵尸打交道，似乎连同了鬼界，一个妖界就惹出这么多麻烦，要是还来个鬼界，岂不是天下大乱。

　　想想通宵达旦去上班的幽灵公交车，半夜路上游荡的无头鬼，祝灵儿光是想想就汗毛竖立。

　　祝灵儿追问，“辰门是开启鬼界的大门，还是说辰门就是鬼界的一部分？”

　　申梨没好气地看了祝灵儿一眼，慢慢科普起来，辰门避世不出，除了位置上选在深山老林，它还有独特的时空，这个时空不大，依托尸渊存在，并不存在融合外界的可能。

　　祝灵儿忽然有点明白，就像人类发现了某种有用的矿藏，一时半会儿挖不完，于是依托矿藏建立了城市。

　　辰门的矿藏就是尸渊。

　　“既然是矿藏，便不是往里面填尸，而是往外掏尸！”江野突然开口，祝灵儿豁然开朗，申梨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申梨虽然是门中最小的弟子，备受宠爱，但是像尸渊那么危险的地方，师父和众师兄也不会让他靠近半步。

　　他曾经悄悄去看过，尸渊深处发出的嚎叫震耳欲聋，又十分凄厉，仿佛有一把钩子，将人勾到深渊边，然后神志不清地跳进去。

　　所以不管是往里倒尸，还是从里面运尸，门下弟子都要封闭五感，防止一不小心就跳进去添尸。

　　“为什么要把尸体倒进去，又为什么要运出来？运出来的尸体又做什么用？”祝灵儿像个好奇宝宝，追问不停。

　　申梨烦她烦得要死，奈何人家带了这么牛掰的营救队伍，忍！

　　倒尸是为了激发尸渊中的怨气，让尸渊随时处于活跃状态，方便运尸，运出来的尸体除了用于门中弟子修炼，炼制僵尸，尸体本是也是宝，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炼制尸油，尸油浸泡过的符纸能有效压制僵尸，尸油还可以做符牌，小鬼甚至任何你能想象的物品，需求量不小，这也是辰门的经济来源。

　　至于换魂术，只是众多术法中微不足道的一项，这也是当年祝久能够以门外弟子身份旁听课程的缘故，只是他极有天赋，被汤乙起了收徒的心思，被祝久拒绝。

　　奚暮都不太清楚祝久的事情，申梨就更不清楚。

　　傍晚开始落雨，山道湿滑，众人选了几处低洼背风处准备露营扎帐，申梨在外界布了阵法，贴了符咒，可以最大限度防止蛇虫鼠蚁跑来滋扰众人。

　　浪人狼妖们不喜欢雨天，搭了帐篷窝着不出来，只有一个对这些阵法符咒有兴趣，蹲在申梨旁边仔细看，申梨挪一步，他跟紧一步，看得目不转睛，甚至看得露出狼头都不自知。

　　申梨看着摞在他肩头的大狼头，两人默默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狼妖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申梨回过头，过了好一会儿露出些许笑容。

　　祝灵儿跟江野采了一堆蘑菇，打了一只野兔，法麦肩上坐着小草，小草怀里兜着一个草编的大网，里面装满松果，她紧紧抱着草网，脸上神色绷得紧紧的，生怕另外两个坏家伙偷拿她的松果，但是眉梢眼尾都是笑意。

　　巴豆变了形，人身狼头，倒不是他喜欢，而是二哈形态容易在这个湿哒哒的夜晚弄得浑身不舒服，他身上穿这件大褂，腰带随意的扎着，露出白花花，毛茸茸的胸脯，浪荡气息十分严重。

　　侯芝芝挂在巴豆的脖子里在睡觉，睡着睡着从脖子一路滚进巴豆的腰带里，于是巴豆的腰部胀鼓鼓，活像大肚子孕妇，他也跟着进山去逛了几圈，唯二没采集到食物的闲人。

　　他摸了摸脑袋看见不远处有条溪流，于是跳了过去，溪水清澈见底，里面流动着白钩儿，这种鱼虽然小没什么肉，但是油炸后再拌上辣椒粉和五香粉，特别的下酒。

　　巴豆不好酒，但抵不过身边都是好酒之徒，看见水里的白钩儿，口水都要流下来，他摇摇侯芝芝，“芝芝，有鱼，帮我钓鱼。”

　　侯芝芝迷迷糊糊地回答，“豆豆，我想睡觉。”

　　巴豆左瞧右看，都没钓鱼的趁手工具，他也不会下水，经验告诉他，只要他下去造，铁定一条鱼都捞不着。

　　最终他想了个办法，将侯芝芝的尾巴掏出来，侯芝芝的尾巴有硬甲，他挂上泥鳅丢进去，因为下了点雨，他又摘了片芋头叶子顶脑袋上，嘴里叼根草，再这么大刀阔斧地蹲在水边。

　　嗯，很像老农野地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