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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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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朗喘着气,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
这并不是条死胡同,但是纪朗没有自信能跑过这人,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再进行追逐战了。
手心发冷,他握着剩下的那把拇指刀,思考着从哪个角度扔过去不会被对方躲掉。
得先让他放松警惕才行。
纪朗张嘴,正要说话,忽然!
“啊——”
凄厉带着哭腔的惨叫呼啸着从两人头顶盖下,邵柯逼近的脚步被这声惨叫打断,不得不被迫后退,再抬头看向声源。
好机会!
纪朗并没花时间去看头顶飞下来什么,反正等那人掉下来也该变成一具尸体了,而他绝不会落到跟他一样的下场。
因此,等邵柯再看向纪朗的时候,人已经溜到巷口,眨眼就没了影。他也失去了第一时间追上去质问的机会。
意外的是,楼上飞下来的人并没有摔成肉饼,反而被悬挂在半空中,他停在离地面还有半米的距离,险险停在邵柯前方。
这人浑身是伤,衣衫褴褛,脸部因为被倒挂而充血,表情狰狞异常。他哭喊着救命,涕泪齐下,满是鲜血的双手伸向邵柯,颤抖着,哀求着,直到拴住他双脚的绳子产生别的动静。
邵柯身体前倾。
“喂,下面的,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的积分。”楼上将男子炮制成这副模样的人,见邵柯想要帮助这名重伤男子,忙出声宣告主权。
邵柯冷冷看了一眼楼上窗台伸出的半个身子,那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扎着条马尾。若是忽略她满身的血迹,大概会以为这是个专注学习的好孩子吧,然而这个“好孩子”的神情里却带着与稚嫩毫不相干的残忍,她双手提着绳子,似乎是想要将掉下来的男子拉上去。
重伤男子见邵柯靠近,以为有救,更加迫切地大声呼喊,挣扎也越发厉害:“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前倾的身体一顿,轨迹改变——邵柯蹲了下来,将受伤缩在地面没精打采的“鬣狗”捧起,轻柔地抚摸它的头背,转身,离开了这条过道。
背后一下子爆发出更加绝望悲戚的喊声,配合着楼上人阴测测的笑,像极了人间地狱。
弱小者若学不会自己强大起来,一味寻求他人的庇护,那么,无论是在哪里,最终的宿命注定是被淘汰。
唯有不择手段的生存下来,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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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朗躲在工厂堆放包装的区域,这里箱货繁多,大都只有空壳,有些箱子体积很大,装下两三个成年人不成问题。这片区域暂时还算安定,能用来避一避。
正当他检查身上能用的物资时,一道机械音配合着他无比熟悉的配乐在他耳畔突兀地播放了起来。
“即将进入BE结局:沉沦黑暗。分析原因:主角邵柯未能解决内心的谜团,导致黑化。……检测到最近存档,正在读档,请稍候。”
纪朗:?
这个结局是跟他有仇还是怎么回事,怎么十次有八次沉沦黑暗,他真的不想再听到这四个字,邵柯身为主角就这么容易黑化?还有,这个穿越原来是有系统的吗!?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身穿之后如果不努力就会跟其他祭品一样被淘汰啊!早出声儿啊!
他没听错的话,这个“正在读档”的意思是,他能在这个游戏里面开最粗的金手指了?
不过这个BE判定是怎么来的?他试探着在脑海里询问,但并没有人回答。
读档时间略长。
一时无事,纪朗便把玩起拇指刀来,顺带涨涨熟练度。拇指刀在他手指尖灵活地转动,变换着各种危险的动作,若是有一点误差,那从食指打转到小手指又翻着花样来到拇指的刀,就会给这双纤长无暇的手留下痕迹。
然后纪朗果然不小心给自己手上来了一刀,一开始痛感还是很明显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一会就一点也不疼了,反而微微发麻。这点酥麻顺着指尖逐渐蔓延上来,攀爬过胳膊,直冲进脑袋,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晕死过去。
“欢迎加入‘猩红月’。”
纪朗猛然睁开眼睛,头顶绿油油。是蚊帐。
他勾勾手指,却扯到了本不该有的伤口,纪朗不可思议地将手举到眼前,在黑暗中看到了指尖那道狭长的渗着血的新鲜划伤。
是拇指刀的割伤。
读档……莫非读的是剧情档,他个人的状况却不会读档吗?
思考一阵,纪朗想通了。也是,要是身体状态也能随便满血复活,那他可能会胡来,不好好珍惜重来的机会,这个金手指看似十分强大,然而并不会破坏游戏的平衡,倒也能接受。
有点意思。那是不是只要检测到即将进入BE结局,他就能够读档?看来得找一找触发这种读档事件的运行机制才行。
愣神中,对床的“邵临”坐起了身,这一次他跟上次一样,安静坐着,观察周围,只是纪朗身上少了被探究的压迫目光。
“哎哟!”祁文乐也起来了。
纪朗看向于心远的床铺,除了那抹红光外那儿一片漆黑,被子几乎没有起伏。
他摸向之前找到螺丝刀的地方,再次别在后腰,这次没有被人发现。
这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会好好把握,未免再次被堵在过道口进退两难,他要想办法让这个房间里的人全员被淘汰掉才行。
至于那个看上去可能有隐藏支线的“邵临”,身手太好,纪朗可没自信在没有趁手武器的情况下跟他斗,只能借一借房间里其他人的手了。不管成不成功,试一试又无妨,反正他知道房门外没有危险,逃生路线也已经想好,不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不受伤,但他有自信活着从房间逃出去。
光突兀的亮起,祁文乐开灯了。
“卧槽!这儿怎么杵着个人啊,兄弟你大半夜不睡觉的吗?”
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纪朗坐起身,底下的祁文乐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看看他又看看邵临,“你是?你又是?你们俩好像不是我同学。”戏精开始表演,环视一圈,他恍然大悟:“这里不是我宿舍啊!”
“现在是猩红月,第一天。”邵临道。
随后,和纪朗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对话再次重现,只是一些细节不一样了,比如“邵临”没有撩开他的帐帘,于心远没有出声喝止祁文乐,祁文乐自然也没有看于心远不顺眼,只是着急地追问“邵临”现在是怎么回事。
邵临还是那副惜字如金的做派,祁文乐略有些不满,只好转而问向纪朗。
纪朗表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但现在的确进入了猩红月没有错,不过他懒得跟祁文乐这个变态搭太多戏,便决定“叫醒”于心远,“我看那边那位一直缩在被窝里,不热得慌?或者,偷听我们讲话很有意思?”
祁文乐果真配合大喊:“什么,还有一个人?”
小动作被戳破,于心远尴尬起身,沉默一会才解释道:“我听到了广播,担心你们有人是非祭品,所以……”
“所以你也是祭品了?”纪朗舒口气,抢他台词,“那太好了,我们结盟吧。”
于心远:?
这么突然?
于心远被噎到讲不出话。
纪朗撩开帘子,笑得灿烂,看看祁文乐,“你耳朵上没红光,可以信任。”又看看于心远,“他胆子小,又谨慎,还主动坦白,看样子没什么心机,我们三个完全可以联手呀。”
这也太直白了!
房间里的人都听出了纪朗是什么意思,同时也觉得这人的脑筋过于……直了。他们的眼神里纷纷透露出这样的信息,而纪朗要的恰恰就是这种效果。
纪朗眼神一转,忽然作吃惊状指向“邵临”,“他在藏刀!”
“邵临”一愣,显然没想到纪朗居然用这样的办法来让房里众人调转矛头对他,轻哼一声,并不承认。
尽管“邵临”态度坦然并不像藏了武器,可纪朗坚称他看到对方藏刀,甚至直接点出刀的所在——手肘,“邵临”看他的表情这才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于心远因为离“邵临”的距离最近,此时也不由往旁边挪了挪,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你下床,让穿红衣服的这位小哥搜一搜身。他没成年,立场最公平,只要搜过,就知道你有没有藏武器了。”
“邵临”眯眼,僵持在床铺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房间里的气氛逐渐由松散变得焦灼,“邵临”藏刀的嫌疑已经在他的迟疑下慢慢变为了事实。
“可以。”就在纪朗打算再说点什么逼另外两人动手时,“邵临”居然答应了这个要求,这是看他们人多,要主动缴械?反正纪朗觉得不像。
帘子撩开,他脸上还是缺乏血色,浓密的睫毛垂下,下床的动作间似有几分无奈。
祁文乐示意他走到中间来,最好能双手抱头。
“邵临”踱步到房间正中,作势摊开双手,可就在祁文乐抬手即将摸上他手肘的瞬间,“邵临”骤然发难!他一把抽出手肘的小刀,对着纪朗的面门便直直掷去。纪朗对各种扔“飞镖”前的瞄准小动作不要太了解,“邵临”那边只是刚起了个头,纪朗就察觉并躲开了那东西可能飞过的轨迹。
一击不中,后面基本没戏。
祁文乐不愧是深谙夺分之道,“邵临”跟他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注意力又被纪朗牵扯,一下子露出了大片破绽,正是他拿一血的好时机。既然已经有人动了手,那他也就没必要继续维持假象,夺分的关键就是先下手为强。
“邵临”两侧手肘处都有刀具,一把扔出另一把还在,祁文乐箍住“邵临”那侧手臂,抢到了匕首,并毫不犹豫向“邵临”脖颈划去。
冷不防被夺了武器,“邵临”也不慌,他像是早有预料,格挡反击一气呵成,甚至化被动为主动,反手抓住祁文乐袭来的胳膊,也不知道是哪里使了劲儿,只听“咔嚓”一声,祁文乐便铁青着脸放弃了纠缠。
不过,混战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
于心远早就在一旁候着,伺机而动,见到祁文乐忽然加入猩红月时吃惊了一下,便拉出钢丝绳,把主动后退落入攻击范围的祁文乐紧紧勒住。虽然他本来是想勒“邵临”的脖子的,不过谁让祁文乐倒霉撞上来了呢。
纪朗拨出插在墙里的小刀,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