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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五十七、 ...

  •   黎明的亮光无孔不入的钻进屋里,逐渐驱散着房间里的黑暗,池子秋在浑身酸痛中醒来。
      睁开惺忪的双眼,眼前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随后就听见欢快却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公子、公子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呜呜~”
      对准焦距,看着床边眼睛如桃子般红肿的女子,池子秋从心底泛起一阵暖意,安慰的笑笑,“我没事。”
      看着那因为痛而紧皱的眉头,沙哑的嗓音说出的话也绵软无力,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暖,银子忍不住眼泪又‘吧嗒、吧嗒’开始猛掉。
      “别哭,真的没事了。”池子秋伸手想擦去银子脸上的泪水,但酸痛的身体连动根手指头的气力都没有。
      “恩”银子连连点头,胡乱擦了两下脸,然后俯下身子,“公子,我扶您起来吧,宫主走时交代,说您一起来就扶您去泡药浴温泉。”
      本不愿去想,但是从银子口中一听见他,池子秋不由自主的身子发颤,脸色白了又白。
      “公子,您怎么了?”银子发现池子秋的不对劲,担心的抚上他的额头。
      池子秋摇了摇头,暗哑着嗓音轻声道:“没什么。”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将眼底的神色完全遮盖住,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看着池子秋脸上的黯然,银子神色变了又变,虽然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那日宫主异常的反应,和公子昏迷这两日他眼底的担心和伤痛,她大概猜到两人绝对发生了不仅仅是吵架那么简单的事情。
      “公子,银子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是也能陪您说说话谈谈心,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跟银子说说可好?憋在心里会把人憋坏的。”
      听着银子贴心的话语,池子秋抬眼看向她,虽然很想说自己没事,但眼底却不争气的泛起了雾水。
      “唉……”银子长长叹了口气,道:“公子,银子人轻言薄,说的话要是有不中听的,您别往心里去好吗。”
      池子秋点点头眨眨眼,将眼中的酸涩驱散。
      “宫主……是不是对您用粗了?”看着池子秋脖颈上的青紫,银子开始猜测。
      池子秋嘴巴一瘪就想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对自己,但是自己却一点也恨他不起来,只是心很痛,越想越痛,痛的钻心,痛的呼吸都困难。
      “公、公子,您没事吧。”银子连忙将池子秋扶起,轻拍后背,好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才逐渐平稳。
      呼吸是顺了,但是猛然坐起却扯动了下身的伤口,池子秋冷抽口气,难堪处传来的巨痛又让他想起那日的景少阳,身体忍不住开始瑟缩发抖。
      “公子别怕,奴婢陪着您呢。”银子轻抚池子秋的后背,将他虚弱的身躯搂在怀里,心里微微发堵。
      宫主在她心中是天神样的存在,那么年轻,只用那么短的时间就将破败混乱的暗月宫引向规范和统一,对于宫主,她是满心的崇拜和尊敬的,只是这次……
      看着咬紧下唇无声落泪的池子秋,银子将他扶靠在床头,然后面向他,一脸的严肃,“公子,奴婢并不是想为宫主开脱些什么,但是,奴婢想告诉您,宫主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眼也没合过,就一直守在您身边照顾您,不让任何人插手,他眼底的伤痛和脸上的疲惫,宫里人人都可以作证。”
      池子秋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银子,又转眼看了看房间四周。
      “云老说把宫主叫走了,听说今天的公事必须由宫主亲自去处理,所以他才叫了奴婢来照顾您。”银子赶忙解释。
      从袖中掏出丝帕擦去池子秋的泪水,银子柔声哄劝,“公子,别怪宫主好吗,不管宫里还是这庄里的人都知道,宫主疼您是疼都心坎里去了,这回发生这种事情,您该清楚,宫主不会比您好过,他只会比您更难受,因为您对他来说,可是比自己的命都重要的存在啊!”
      “可是、可是那天的少阳不象少阳,象另一个人,好可怕。”池子秋想起那天的景少阳,整个人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银子看着池子秋惊恐的样子,眉头轻皱,然后说:“公子,其实宫主只对您一个人笑,只对您温柔,他平日的样子您可能都没注意看,宫主对下属可是非常严酷的,对敌人更是……可以用冷酷无情来形容,这样说吧,宫主把所有的温柔只倾注在您一人身上,而在您面前时又将所有的黑暗隐藏,就是怕吓到您,他这样的苦心,您懂吗?”
      池子秋仔细回想,的确,少阳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而对着其他人时候,好象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恩……”池子秋迟疑的点了点头,但是依旧一脸的迷惑。
      银子笑笑,将被角给他窝了窝,“没事,还有很多时间,您可以慢慢去了解宫主的为人,说起来,没想到过了十年,宫主竟然又一次魔性爆发了。”
      “魔性?那是什么?”
      “恩……好象是说宫主当时受了很大的刺激而引发残暴的阴暗面,做出了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据说十年前的那件事震惊了五国,后来宫主到暗月宫大家才知道,那个被众人称为‘魔童’的就是宫主本人。”
      “十年前,少阳才十二岁啊。”池子秋不解的看向银子。
      “公子不知道十年前发生在东景国的‘子弑父’的事件吗?”
      池子秋摇摇头,接着补充了句:“去年我大病一场,醒后就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
      “哦,原来如此。”银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见池子秋期待的目光,银子清咳两声,然后缓缓道来。
      原来,景少阳十二岁那年丧母,这个池子秋是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因丧母之痛而发疯刺杀自己的父亲——镇南王。
      三十年前,景少阳的父亲是东景国七皇子,后来因在帝位抢夺战中一直支持当时的二皇子,所以被登基后的文景帝册封镇南王。
      而镇南王与景少阳的母亲早就结识,奈何当时两人地位悬殊,而正巧这次立了大功,他便央求文景帝赐婚,虽然文景帝对堂堂王爷娶一名民间女子有所微词,但是看在他这次功不可末,便应允了,二人成婚后夫妻恩爱,一年后就有了景少阳,一家人和乐融融,很是幸福美满。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镇南王在景少阳五岁那年,曾代表东景国出使西巧国,不巧被当时西巧国的长公主看上了眼,这西巧国长公主心高气傲,年纪二十了也未出嫁,而西巧国的皇帝正巧是她亲哥哥,对她自然宠爱有佳。
      得知妹妹有喜欢的人,西巧王便开始着力撮合,而那文景帝本身就对镇南王娶一民间女子不是很满意,而且还只娶了一妻,要说皇亲国戚哪个不是三妻六妾的,想想大局,想想小意,文景帝一道圣旨下来,就让镇南王娶西巧长公主为正妃,将景少阳母亲改立为侧室。
      镇南王当时气的就要找文景帝理论,但是景少阳母亲性子温软柔顺,劝住了怒气冲天的镇南王,劝说镇南王名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的心。
      迎娶那长公主入门后,镇南王非常讨厌她,根本不去理会,但是后来在文景帝以两国和睦施压下,还有景少阳母亲的劝说,这才开始与长公主同房。
      那长公主刚进门时还算乖巧,对景少阳母亲也是姐姐来姐姐去的叫,可是后来她自己生了一男两女后,就完全不把景少阳的母亲放在眼里,只要镇南王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想尽一切办法折磨羞辱她,景少阳的母亲都默默的忍下了。
      七岁的景少阳出门拜师学艺,一学就是五年,当他回来看见憔悴枯槁的母亲,气红了眼就去找那长公主算帐,却被回府的镇南王撞个正着,两父子当时就对持而立。
      镇南王气急了他的桀骜不逊,挥掌就要打他,而景少阳丝毫不惧,摆开架势与自己的父亲对打。
      虽然景少阳学艺五年,但是十二岁的小孩哪里是久经杀场的镇南王的对手,眼看着带着满腔怒气的一掌就要落在景少阳身上,却被他匆忙赶到的母亲给挡了下来。
      景少阳的母亲身体本身就不好,而且又被长公主身心折磨了数年,哪经的起镇南王这凌厉的一掌,当即毙命。
      镇南王楞了,景少阳赤红眼发疯了,拔剑就砍向自己的父亲,虽然被侍卫拦住,但是谁敢真伤小王爷,更何况狂怒中的景少阳犹如魔神,见人砍人,见物砍物,当时的王府主苑犹如阿鼻地狱,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
      直到景少阳将最后一名侍卫砍倒在地,用剑尖指向自己的父亲时,却被苏醒的长公主抱住了腿。
      长公主对如此惨境一下子良心发现,对景少阳又是磕头又是求饶,而后又断断续续的坦白了自己一切罪行,只求景少阳放过他父亲一命,她愿意用下半辈子在王府做奴做婢来偿还自己的过错。
      看着那只望着母亲尸体发呆的父亲,想起以前一家三口时候幸福的点滴,景少阳逐渐冷静,扔了手中的剑,抱起地上已经冰冷的母亲,决然而去。
      因为年纪尚小,而且东景国未成年人是不给发放过境通关文书,所以景少阳便单独住进母亲曾住的小院,一直等满了十六岁便离开了东景国,从此流浪江湖,直到四年前成为暗月宫宫主,他才算是长住北庆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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