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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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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躺在床上,泡过药浴的身子酸痛略减,身上的力气也在逐渐恢复,池子秋仰望着帐顶,陷入沉思。
少阳……原来有那样心酸的往事,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那天……是自己让他伤心了吧?唉……
心中有些期盼,带着少许的紧张,很害怕那日的景少阳重现,但是又非常想见他,想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安慰,让他不再感到悲伤和孤独。
池子秋翻了个身,明老的诊断就是让他泡完药浴多休息,心里想着快快好起来吧,人已闭上双眼,进如沉沉的睡眠。
明老给的调养配方非常有效,池子秋在五日后就已经行动自如,可是,心却一点一点的沉陷。
五天了,已经过了五天,他没有来看自己一眼,为什么?还在生气吗?可是为什么,他已经发了那么大的火……好想见他,每次询问黄奘和银子,从他们支吾尴尬的神色,心越来越冷,他……不愿再见自己了吗?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在池子秋安睡的床塌前,有一团浓黑的暗影矗立在那,模模糊糊的与夜色连成一片,只有一对黑亮如星辰般的眸子,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床上酣睡的人儿。
景少阳就这样站着,静静的,五天来一直如此,在池子秋深睡的时刻进来看他。
很想将他搂进怀里,很想看他纯真的笑容,很想听他软软的话语,可是,害怕看到他恐惧自己的眼神,害怕听到他否认自己的声音,那日的情景虽然是自己在迷乱中做下的,但却记忆犹深。
自己竟然如此残酷的伤害他,让这娇弱的小人受到那样的凌虐,畜生、畜生、畜生……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指甲刺进掌心,痛!但是,心痛更甚。
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景少阳犹如黑夜里浑然天成的雕象般,一动不动,只是拿那对带着悲伤的眸子,注视着床上的爱人。
又是一天,池子秋闷闷不乐的穿戴洗漱好,在银子的服侍下用过早餐,坐在书桌前发起呆来,脸上的神色黯然无光。
银子看着这样的池子秋,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宫主的吩咐不能不听,可是她依旧不明白宫主的心思,明明是那么的担心公子。
眼睛转了转,银子开口道:“公子,明老说您身体已无大碍,要不出门走走?”
池子秋转头望了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继续望向窗外,“不要!”
银子扯嘴干笑,有些无奈池子秋的反应,刚来时他身体那么虚弱,却天天总想往外跑的,可现在……
“公子,素斋节您听过没?”
池子秋略微有点兴趣的回头看向银子,等她继续。
银子微微一笑,接着道:“不知道东景国有没有,在北庆国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举办全国性的素斋比赛活动,持续三天,获得第一名的将会获得皇帝的亲笔提名,所以,全国不管是道观或者是尼庵,还是寺庙全都来到延京参加比赛,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去参观或者试吃?”
见池子秋皱着眉头似乎还在犹豫,银子紧接着又说:“前几天因为公子身体不好所以没说,今天是素斋比赛的最后一天了,公子,要不去看看?顺便也当散心,而且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在银子的诱惑劝导下,池子秋终于点头答应,套上披风,二人一起出了庄园,黄奘现身紧跟其后。
素斋比赛是在距离‘枫园’不远的皇家寺庙‘广音寺’里举办,因为是一年一次,而且集中了北庆国各地的素食特色,因此,游人也是从各个地方赶来,也有很多别国美食喜好者。
三人顺着人流朝广音寺行去,一路上小吃杂耍不断,不过众人也只是浅尝,因为都留着肚子准备品尝素斋。
北庆国多丘陵,高山就那么就座,而广音寺就建在一座高山的半山腰,因为常有香客游人往来,因此上山的道路修的非常平整宽敞,但是由于是素斋节,如此宽敞的通道,也显的有些拥挤。
池子秋被人声鼎沸的欢腾感染,几日来的郁结也随着来往的欢声笑语不翼而飞,他兴奋的开始东窜西跑,银子和黄奘从心底高兴他的恢复,但是如此在人群中犹如捉迷藏的跟踪寻找,让二人苦不勘言。
“让开、让开,看到御史大人的马车还不让开。”四个张牙舞爪的护卫一边狗仗人势的大声吆喝,一边用猩猩般的肢体横冲直撞的推搡游人,人群顿时被分散到路两边,拥挤混乱成一团。
池子秋正在一个摊位上望着形状怪异的糖人出神,还不等银子和黄奘拉住他,三人就被混乱的人群给挤的分散开来。
待嚣张跋扈的御史马车队通过,人群又呼啦一下子涌向中间,而池子秋此时站在一个卖花的摊位上,迷失了方向。
四下望了望,到处都是人头,根本看不到银子和黄奘,虽然很想停下来等二人,但是前面的各种新奇玩意和斋食吸引着他,池子秋一兴奋,就窜进人群跟着上山。
终于到了广音寺,雄伟宏大的寺院支起一个个小摊位,让初进的池子秋恍然回到前世,去游逛美食博览会的情景。
四下一瞄,每个摊位上的斋食似乎都很美味,但是一想这么多摊位吃下来肯定肚皮会涨破,池子秋眼睛一转,决定先全部转上一圈,然后再定夺吃家。
游游晃晃,擦身而过的小摊位似乎有张熟悉的脸孔,池子秋疑惑的转回身,看向那如雕象般站立的冷脸,惊讶着叫出了声。
“你……怎么是你?公主?你怎么穿成这样?”
那人本是一脸的木然,但是看到池子秋的片刻,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只顾自己惊讶的池子秋当然没有看到。
“这位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贫尼法号‘了然’,不是什么公主。”平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怎么会,你不是庆茵叶公主吗?你忘了我们半个月前才见过面的。”池子秋沉浸在自己的惊讶当中,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处。
一听见有公主在此,本来有些清闲的摊位顿时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池子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闹腾大了,尴尬的望向庆茵叶,那人正一脸恼怒的回瞪他。
低头对身前的老尼低语两句,看她点了头,庆茵叶一把抓过池子秋,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慌忙逃了出去。
两人气喘吁吁的停在广音寺比较偏僻的一处小院落,庆茵叶甩开池子秋的手,怒声问道:“你还想怎么样,我这样还不够惨吗?”
池子秋红着脸,嘴唇动了两下,最后硬着头皮开口:“我、我只是太惊讶了,因为没想到公主会在此,也没想到你会出家……”
“呵~没想到?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庆茵叶恶狠狠的瞪着池子秋,漂亮的脸蛋扭曲的犹如恶鬼。
“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吗?如果不是你,景哥哥早就是我的人了,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由堂堂公主伦为尼姑?”越来越尖利的女声,刺的池子秋忍不住捂住耳朵,发狂的庆茵叶似乎吼的不解恨,上前一步揪住池子秋就开始拉扯撕咬。
虽然对那次被下药的事件并不是完全了解,但过后池子秋也猜出了个大概,只是他没想到景少阳会做出如此冷酷的决定,当即银子的话语闪过脑海,‘宫主只对您笑、只对您温柔,对敌人非常的冷酷无情……’
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忽略,一直不愿去注视的少阳啊,人性的黑暗与光明共存,池子秋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去了解去面对而已。
任由庆茵叶抓住自己发泄,虽然他的身体一向娇弱,但是一名长居深宫的公主能有多大力道,只是池子秋的头发和衣服有些散乱开来。
清冷的空气刺激了敞开的胸膛,池子秋冷的哆嗦了一下,庆茵叶也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池子秋。
突然,她发现池子秋洁白的胸膛那隐隐的青紫痕迹,立刻象吃了兴奋剂一样爬了起来,冲上去揪住他的前襟仔细观看起来。
虽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恨自己的,可是突然被抓住衣襟猛看赤裸的前胸,池子秋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轻柔的推开庆茵叶,将衣服整理好。
庆茵叶此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满眼的幸灾乐祸。
池子秋被盯的有些发毛,皱起眉头不解道:“看一个你恨的人身体有这么高兴?”
庆茵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她笑够了,才扶住发软的腰肢,看向池子秋,“想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虽然这个女人笑容满面,但是眼中的恨意依旧浓烈,直觉让池子秋不要相信不要听,但是好奇害死猫,他轻轻点了下头。
庆茵叶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围着池子秋慢悠悠转了个圈,然后面对他站定,嘴角浮起讥讽的笑意,“我还以为景哥哥是真心喜欢你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池子秋稳住翻腾的心神,平静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庆茵叶点了点池子秋的胸口,“你身上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池子秋仍旧一脸的疑惑,庆茵叶笑意盈盈,“景哥哥如果真心爱你疼你,怎么会舍得对你用粗?”
想起那晚,恐怖的回忆顿时涌现,池子秋身体轻颤,脸色瞬间苍白。
“哈~我没说错吧,景哥哥根本就不是真心爱你,我就说嘛,他怎么会对东景国的人付出真心,当时我就奇怪呢,他明明是那么恨东景国,虽然你不姓景,但是你的家人却是为东景国卖命的朝廷官员,我没说错吧。”
“少阳为什么要恨东景国?他也是东景国人……不是吗?”颤巍巍的问出这句话,其实心中似有答案,只是不愿意去剖解和相信。
“哧”庆茵叶冷笑一声,“十年前‘子弑父’的事件你知道吧,那个要杀自己父亲的小孩就是景哥哥哦,他的亲生母亲在眼前被亲生父亲害死,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东景国的文景帝,你说他能不恨吗?”
庆茵叶一字一句的细细道出,玩味的观察着池子秋的表情。
其实这一切,池子秋早就有所察觉。
当初得知景少阳替东景国的死对头北庆国卖命时,池子秋就觉得奇怪,而六天前从银子那得知他十年前的事,顿时茅塞顿开,可是,惟独自己和他的感情,实在不愿意去相信是为了报复。
可是,庆茵叶的话象根刺一样扎进心里,拨也拨不开拔也拔不掉,心,开始滴血。
不想怀疑,可是,想起他阻止自己回东景国,阻止自己去见景旭天,还在继续为轻薄过自己的庆东风卖命,可以看出他有多恨东景国,那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是假?会不会因为自己曾经是……那个人的人呢?
不……不想继续想下去,池子秋痛苦的抱住头,心好痛,可是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所有的回忆,这一刻,从脑中全部涌现。
刚认识他时,脸上明显是厌恶的表情,然而突然亲近自己,是得知了自己与那个人的关系?后来自己失恋了,他对自己的好,背后隐藏着什么?对自己用强后,他再不曾来看过自己,目的达到了?厌倦假装出的温柔了?是这样吗?他没有丢掉自己不管自己,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吗?……
越想越心惊,越想心越冷,真的是这样吗?他对自己的笑对自己的温柔,只是为了报复?自己难道只是他用来报复的一枚棋子?是这样吗?少阳,我只是你报复的工具吗?
惨白了脸望向庆茵叶,只见她满脸尽是同情和怜悯,池子秋脑子‘嗡’的一声,最后的心弦断掉。
温暖的阳光被层层乌云遮住,满眼尽是一片萧瑟,树上孤零零的几片叶子随风抖动,似乎嘲笑着他的无知和一相情愿,悲痛、背叛的情绪占据了池子秋脆弱的心,他发了疯似的冲出寺庙,头一次没有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