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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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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有被熟人叫回来的时候,还有些头脑发懵,等听完林氏和钟得宝的哭诉,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气得火冒三丈。
想想莫名其妙丢了的透明珠子,再想想自己酒坊里信誓旦旦许下还款的豪言,钟有一忍再忍,终究没忍住一巴掌呼上钟得宝的胖脸。
“败家玩意儿!你是生怕你爹不死吗!”
他冷着脸骂骂咧咧,钟得宝痛的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大声嚎啕,林氏心疼自己的宝贝孙子,更心疼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手足无措的问:“现在该怎么办啊?”
“都怪杨双那个不检点的贱人,自己克夫也就罢了,还带着钟小鱼到外头去和野汉子鬼混。”
“一个个的心都偏到外人身上去了,分明是存了要把我们逼死的心,你也别怪得宝了,要怪就怪那吃里扒外的双儿和他家汉子。”
乱骂一通后,她总算缓了口气,开始转动起小心思:“我看那钟小鱼和梁野不是好相与的,倒不如趁着他们现在上学堂,我们去找杨双,他是咱们家的人,白吃白喝那么多年,难不成真要一毛不拔?”
钟有先是点头同意,而后没什么好气的瞥了一眼,埋怨道:“阿娘,你说你也是,好端端的把人赶出门去,全让外人看了笑话。”
敲定了主意,钟有和林氏在家里挑了几个不值钱的烂菜帮子做随手继续,急匆匆的便要找杨双去。
和梁野肩并肩走到学堂的钟小鱼左想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到底忍不住开口问:“林氏说的那什么透明珠子听起来值钱的很,说不准,是他们从外面顺手牵羊来的,如今找不见了,打定主意要栽赃到我们身上,你说,他们能就这么放弃吗?”
毕竟是在钟家看人脸色长大的,钟小鱼对这一家人的嘴脸再了解不过了,很是担忧道:“你说,他们不来找我们麻烦,会不会去我家里找阿父的麻烦?”
越想越觉得不安,钟小鱼顿住脚步,“阿父一个人在家,肯定说不过他们,不行,我得回去!”
梁野将人拉住,笑了一声,轻声安抚道:“不着急,我出门前叮嘱过阿父,要他去村长家帮忙,没个半天功夫是回不来的,就算那老婆子想找麻烦,也找不见人的。”
钟小鱼才算安心。
小村落里没有秘密,早上田埂上发生的事情,稀稀拉拉到学堂上课的学生们也都听说了。
夫子不愧是读过多年书的人,遇事处变不惊,不咸不淡的瞟了钟小鱼和梁野一眼,给两人指了靠前的位置,轻轻一咳嗽,学堂安静下来。
依旧是熟悉的功课,只是描摹的字,结构更复杂,意思更深远了一些。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学的点,钟夫子讲课讲的累了,出去喝盏水,留出一刻钟休息的空档,坐在最后排的一个汉子磨磨蹭蹭的靠过来。
这汉子又高又瘦,看上去其貌不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钟小鱼隐约记得这个人,好像叫什么钟袖,只是打过几个照面,没讲过话。
这高瘦汉子坐过来,还没等钟小鱼询问缘由,便抢先讲了来意:“我知道你没偷钟得宝的透明珠子。”
看到陌生的汉子靠近自家小夫郎,梁野嘴上没说话,只心里暗自不爽,听见这句话,这才上了心,抬眼仔细瞧汉子的相貌,认出来这是“趋吉避害”的小白点带回识海录像里,站在钟得宝旁边的一个。
“当时他做陷阱的时候,我和钟申都在场,说的每一句话我俩都记得,倘若真要闹到报官的地步,我们可以给你做个人证。”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角落处躲了个矮胖的汉子,也是识海里见到过的熟面孔,想必就是钟申。
梁野向来警惕无缘无故的示好,明明之前和钟得宝勾搭一起,密谋害人,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转了性。
分明是别有所图。
似乎是梁野的审视的目光太过明显,钟袖底气不足,下意识的低下脸,含含糊糊的提条件:“十串铜板。”
“只要你给我们十串铜板,我们就替你做这个见证。”
果然是沆瀣一气的酒肉朋友,真到了要紧的时候,迫不及待上来就要捅刀。
十串铜板,连平日里他们从钟得宝手里哄来的银钱零头都比不上。
但钟袖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做钟得宝的小跟班已经很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运用的炉火纯青,自然能够瞧出那颗所谓的透明珠子有问题。
说不准,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弄到的。
最近,他和钟申在钟得宝手上哄来的钱越来越少,俩人心里早就老大不高兴了,现在钟得宝家和梁野夫夫起了争执,眼看着落了下风,向来有点小聪明的钟袖比较一番后,觉得梁野手里钱不少,要是能搭上线,说不准可以捞到不少油水。
至于要怎么搭线,自然是拿钟得宝献祭了。
他算盘打的不错,可惜梁野不吃这一套,他冷着脸看过去,似笑非笑地打量一番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一个人证而已,到哪里找不到,何必花钱来买?”
“我要是想弄他,一句话的事情罢了,滚吧。”
被他不按常规出牌的态度惊到,钟袖憋红了脸,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回话。
钟小鱼疑惑地看了梁野一眼:明明没有人证,怎么梁野拒绝起来这么果断?
钟袖显然更吃惊,在他看来赚十串铜板顺便再卖梁野一个人情,怎么看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可他没考虑到梁野不接盘该怎么办。
卡壳了好一会,心里一慌,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贪心,惹得梁野不高兴,便忍痛主动降价道:“五串也行!”
梁野依旧波澜不惊,他眉头微皱,显出不耐烦的样子:“五个铜板,爱要不要,别打扰我和我家小双儿学习。”
五个铜板!
这都不是拦腰砍价了,分明是从脚脖子横冲猛砍!
钟袖心痛的滴血,低眉顺眼的偷觑梁野淡漠的神色,知道他是绝对不会退让,只能自我安慰:钱虽然没拿到,但毕竟搭上了话,往后梁野要整钟家,说不准他还能跟在后面捞点油水。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梁野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面上不露声色,只是淡淡的一点头,随手给过五个铜板,抬手指了指躲在不远处观望的钟申,沉声说道:“把他叫上过来,一起写。”
桌案上正好铺着粗纸,两人并排坐着,手上握着毛笔,梁野讲一句,他们便低头写一句,没一会儿,两张人证书就写好了。
钟小鱼凑过去飞速的浏览了一遍,可惜许多字他都不认得,只好遗憾地递给梁野看。
小双儿暗自握拳,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习字,等学的多了,到城里去考试,做状元!
梁野虽然没怎么读过这边的书,但好歹学过十几年简体字,大概的过了一眼,并没有什么问题,难得暖和的态度,给了丁点笑脸:“不错,以后有什么关于钟家的事,不妨过来同我说。”
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就能笼络住一个通风报信的人,这样便宜的事情,梁野自然乐意去做。
更何况,他给的这颗枣,还只是画出来的,没什么实际承诺,钟申和钟袖难得得了个好脸,颇有几分受宠若惊,连声答应,想着往后总能得到点好处,欢欢喜喜的道别后,往后排的位置去了。
等傍晚下了学,梁野牵着小双儿的手,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一阵骂咧咧的叫嚷。
尖锐的女声还夹杂着一道男声。
正是林氏和钟有,白日里,这对母子俩商议好对策,急匆匆过来找杨双,想着无论是撒泼打滚还是低头哭穷,总能搅得他心软,哄些银子出来。
没成想,到了屋跟前,隔着一道篱笆墙,任钟有和林氏怎么叫喊,屋子里始终没人应声。
钟有心里疑惑,猜测着恐怕是杨双有事出门了,想着要不改日再来。
林氏立即摆出聪明人的姿态,她对杨双了解的很,一个软弱无能,任人拿捏的孤寡双儿,除了在家里洗衣做饭还能有什么事?哪里是屋子里没人应声,分明是杨双听见动静,吓得不敢吱声。
于是两人打定主意,站在篱笆墙门口,轮流替换的叫骂,叫累了便歇一歇,这么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天色将晚,还是没有等到杨双露面。
钟小鱼一听见熟悉到令人厌恶的叫骂声,心里顿时一揪,噔噔噔的往屋子里跑。
林氏打眼看见钟小鱼,还没来得及摆开架势训斥,紧跟着就瞧见小双儿身后不紧不慢缀着的高挑身影。
她对梁野忌惮的很,一瞧见他来,嚣张的气焰还没来得及扑出来,就仓促的收回去,刻薄的脸上写满了憋屈。
梁野一步一步走到小双儿身旁,不动声色的将人护在身前,冷冽的目光瞥过,直把林氏和钟有看得心惊肉跳。
嘴里吐露的三言言语,更让他们仿佛置身于冰窟窿一般,“呵!看来是失主的心不够急,居然还能让小偷堂而皇之的跑到我家门口来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