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敏罕穆德珍

15、第15章

　　洛克只觉得全身笼罩在一片冰冷的湖水里，拂过肌肤的空气中都带着藻类那种腥臭的味道，心里时不时泛起恶心的感觉，眩晕——眼睛中的一切事物都像是笼罩在一团迷雾中一样模糊不清。
　　很好。
　　洛克咕哝着，小心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缺了一半的耳朵。
　　前世有泰森惊世一“咬”，他的对手是谁？哦，对了，是与他一个级别的霍利菲尔德。
　　现在有魔王殿下对我这一口，是不是说，咱的级别与他相同？
　　呵呵，开什么玩笑。
　　洛克眼里冰冷一片，他当然不会这么想，这只是无聊时的随便玩玩罢了。
　　可伏地魔究竟是为了什么咬自己呢？
　　刚才那种感觉……
　　洛克将手从麻木不已的耳朵上拿下，那里被人小心地处理包扎过，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人对自己使用重生魔法。难道自己必须留着这么个缺了一半的耳朵？
　　洛克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抚摸着床的材质，洛克惊讶地发现这张看起来普通不过的单人床上的被褥竟然全部使用的了魔法生物的皮毛。
　　不是一般的昂贵。
　　这是洛克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这么一床被子，就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用上半辈子。
　　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这么富裕的人么？科里老师可从没说过自己这么有钱吧？
　　他睁大眼睛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小屋，大概20平米，堆满了杂物，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自己身下的那张床。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洛克身后响起，沉稳有力，却又说不出地疲倦。
　　洛克心中一颤，差点直接从床上蹦起，但他还是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在那声音落下的那一秒，洛克翻起被子，就要往地上跳去，“老师，我马上去画魔纹——”
　　“咳，”伏地魔浅浅地咳嗽一声，声音压抑着莫名的情绪，刚刚修补了灵魂的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名为软弱得情绪，“你不用去画魔纹，我不是科里。”
　　“啊，”洛克这才做出反应过来的样子，躺回床中，顺势在被褥里打了个滚，舒适地眯缝起了眼睛，“吓死我了。”
　　“你不怕我？”伏地魔的声音里带着点惊讶。
　　这个小家伙的性格似乎一直在变化，从未见面时的老练，到见面之后的乖巧，然后便是神秘，直到现在的，唔，不得不承认，这个样子的洛克，很可爱。
　　可这并不意味着可爱就能够让人忽略掉自己的冰冷气息。
　　伏地魔清楚地知道，即使是自己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一个表情，都可以让一个成年巫师惊若寒蝉，更不用说对人的气息更为敏感的小孩子。
　　“为什么要怕你？”洛克慵懒地向被子里缩了缩，将自己的身体藏在被子与枕头中，只留出自己的眼睛在外面，“你现在让我感觉很像科里老师。”
　　伏地魔怔了怔，不说话了。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本在咬下洛克的耳朵之前，自己的灵魂终于因为分裂而暴躁不堪，自己也即将陷入无法自拔的狂暴之中，但那个补充灵魂的咒语却在最后关头挽救了一切。自己一直以来的焦躁也被很好地解决，现在他只要想，甚至可以很自然地微笑。
　　这是洛克的功劳。
　　伏地魔这么认为。
　　自从用洛克的灵魂补充了自己的缺失之后，伏地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是一种灵魂上的舒适，让他在追求力量与权力的过程中，看见了另一样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呆呆地看了阵洛克，忽然说道，“你很好，伏地魔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属下的贡献，日后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不出乎我能力的请求。”
　　“那，你还会咬我么？”洛克努力让眼睛看起来怯生生地惹人怜爱，眨巴着，试探地问道。
　　他必须知道让伏地魔如此狂暴的原因，下一次自己是否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逃脱还真说不定。只要知道了原因，自己总归可以找出避免在他失态之前出现的可能性。
　　伏地魔顿了顿，深深地看了洛克一眼，似乎是想探手摸摸洛克的耳朵，但看到洛克将自己掩藏在被褥之间的样子，还是放弃了，嘴中承诺道，“不会了，那只是个意外。”
　　“可是，好可怕啊！”
　　洛克轻巧的声音传入伏地魔的耳中，他面色冷了下来，立刻恢复了先前那个领导者的气质，“你在怕我？”
　　洛克慌忙摇头，心中暗恨自己，竟然说错了话。
　　“当然，你怎么可能不怕我？”伏地魔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所有的孩子都怕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拥有力量，这个世界终究有一天要在我身下臣服！我，伏地魔，将是巫师界的主人！”
　　他赤红着眼睛，盯着洛克，让洛克毛骨悚然。
　　忽然笑了一下，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子，伏地魔模模糊糊地说道，“你怎么可以也怕我呢？在你与我签订了灵魂契约之后。”
　　“洛克，你真是个幸运的小子。”
　　伏地魔为洛克的遭遇做出总结，得出的结论便是——洛克很幸运。
　　“你将得到这个世界上最伟大巫师的庇护，只要我不死，你便不死。”
　　洛克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卷入了一个超大的麻烦之中。
　　伏地魔这句话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的性命要与这个似乎很倒霉的家伙牵连到一起？
　　以后那个黄金男孩可是会将伏地魔亲手杀死的，连灵魂都不剩，自己会被怎么样？
　　洛克眨眨眼睛，扒开被子的一角，露出鼻子嘴巴，张嘴问道，“那我呢？要是我死了……”
　　“将在我灵魂里复活，”伏地魔恶劣地扬起嘴角，“完全成为我的仆人，我让你生就生，我要你死便死……”
　　听到这里，洛克便已经快要忍受不住。
　　这怎么可以？
　　“哈，我开玩笑，”伏地魔忽然吐了口气，软软地趴在床上，与洛克躺在一起，“消耗我的灵魂，然后复活。”
　　洛克感觉自己面前的伏地魔与先前那个一点都不一样，他犹豫了一下，盯着伏地魔不言不语。
　　伏地魔垂下脑袋，将自己的脸完全遮住，幽幽地说道，“洛克，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累罢了，明天我还是那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巫师。”
　　是这样吗？
　　伏地魔当真就那么相信这个灵魂魔法？
　　洛克摇摇头，估计还是这间屋子的缘故。
　　“洛克，好好在这个屋子里呆着养伤，这里谁都进不来，”声音闷闷的，软软的，“不要想什么不该想的问题，我受伤，你将承受的痛苦绝不会比我少多少。”
　　“喜欢这张床么？”
　　洛克终于听到自己可以插嘴的问题了，连忙说道，“喜欢，很舒服。”
　　“记住，若是我失去了力量与权势，别说这么张床，便是生命，洛克你都不可能拥有。”
　　洛克暗自愤怒地攥紧拳头，这还不是因为你，为了我的命，今后说不得要留下你的一个魂器。
　　洛克眼睛微闭，身体与灵魂的不适让他极度疲倦，不久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抚摸自己受伤的耳朵，手指冰凉，轻轻地抚摸。

　　不知过了多久，洛克从睡眠中清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伏地魔穿戴整齐地站在自己床前。
　　“好了没有？起来，该走了。”
　　这是伏地魔的话。
　　之前那个疲倦但平和的伏地魔仿佛只是洛克的一个梦。
　　伏地魔明明还是那么一副谁欠了他几千万没还的表情，怎么自己竟会以为他有平和的一面？
　　洛克自嘲道，动作迅速地翻身起床，换上新袍子，努力在更换袍子的时候不去碰触耳朵上的缺口，现在那里又有感觉了，火辣辣地疼。
　　“洛克，找人治疗耳朵是没用的，”背对着洛克，伏地魔扔下这么一句话，便率先推开了门，“不要让我等，我的耐性不好。”
　　洛克压抑住心中的困惑，什么叫治疗耳朵是没用的，难道这并不是单纯的失掉一片耳朵？他想起了伏地魔那时诵读的那段魔法，难道是那个原因？这可真够不错的，重生之后自己还能混上一个残疾人的名号，就不知道巫师界有没有残疾人福利金。
　　洛克小步跟在伏地魔身后，因为腿短，他只能尽力跟上伏地魔的步伐，不一阵便气喘吁吁了。
　　“想要成为我的属下，你的体力怎么能这么差？”伏地魔冰冷的声音在洛克耳中响起，“纳吉尼，你与小洛克玩玩。”
　　纳吉尼？他不会说得是那只很大的蛇吧？
　　洛克僵硬着看向逐渐靠近自己的大蛇，再看看伏地魔的表情——那上面只有不屑，看起来是对自己的不屑没错。
　　伏地魔身边站着他的那些得力手下们，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洛克僵硬的样子，纷纷轻声议论着洛克的失宠，恨不得帮纳吉尼一把，直接将洛克扔进它的嘴中。
　　洛克想了想伏地魔的语气，想不到他必须让自己死的理由，并且自己若是真的死了，还要耗费他的灵魂给自己复活，于是心里便是有了底，冷静地看着纳吉尼那巨大的身躯。
　　发现洛克与伏地魔的表情有些不同寻常，阿布拉克萨斯了然地退后一步，与那些依旧在议论纷纷的巫师拉开距离，以他为方向标的几个巫师见状，亦是如此。
　　果然，那些家伙说了不到半分钟，便被不耐烦的伏地魔甩了几个钻心刮骨，倒在地上哀嚎的声音让纳吉尼愤怒地一甩尾巴，扬起阵阵尘埃。
　　“好了好了，纳吉尼，”伏地魔一直对纳吉尼很纵容，喜爱至极，“监视这个小子跑步，围着院落跑10圈，少跑一圈咬他膀子一口，不许用毒。”
　　洛克苍白着脸，看向纳吉尼那狰狞的四颗巨牙，虽然说不能用毒，但被那么咬上一口，断骨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了。自己可是3岁幼童的身体，10圈，怎么可能跑得完？
　　他这个时候才开始观察伏地魔带他来的院落，发觉这似乎已经不是马尔福庄园的范围，马尔福庄园是不可能长枫树的，而这里，满眼望去枫树连天。
　　“大人对洛克真是仁慈，” 阿布拉克萨斯一边小心地看着伏地魔的脸色，一边说道，“可是，大人，那只是一个小孩子，他……”
　　伏地魔皱了皱眉毛，冷冷地盯着阿布拉克萨斯，“够了，阿布拉克萨斯，这是最后一次，试探我是没有用的！”
　　也许是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毕竟阿布拉克萨斯是自己目前最得意的属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止是他，还有你的儿子，送过来由我一起调教。他们将是我未来的心腹之一。”
　　阿布拉克萨斯微微弯了弯腰，隐去眼中的那抹恼怒，恭声说道，“是的，大人，那将是我的荣幸。”
　　维克多凭什么可以与我马尔福家族成员一起享受大人的教导？
　　阿布拉克萨斯将这份恼怒记在心底，对洛克的感觉立刻变差。
　　回去之后，一定要找个理由，尽快将卢修斯送到这里。未来马尔福绝对不能屈居维克多身下。
　　亚当则一如既往地站在所有人最后方，人们仿佛完全忘记了这么一个人存在，没有人搭理他，任他在人群后面眼中不停地算计着什么。
　　看到洛克被扔去与纳吉尼在一起，亚当微微有些担忧地握住魔杖，随即又松开手。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去担心那个维克多家族继承人？他死在这里才是最符合自己愿望的事情啊！可是……心里终究不忍。
　　真可怜，还少了一半耳朵。
　　甩甩头，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瞥过阿布拉克萨斯的脸。亚当怀疑，这又是阿布拉克萨斯的阴谋，为了自己的儿子而算计洛克，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阿布拉克萨斯的真实想法，亚当一时也分辨不出，先前站在最后面，亚当也没有弄清楚前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按捺住自己的焦急，伸长脖子，期望伏地魔可以看到自己。
　　“亚当？”伏地魔果然注意到了亚当的异常，他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有些奇怪亚当的举止为何会如此失态。
　　“大人，洛克……”亚当还是问出了口，心里一阵阵翻滚着后悔，生怕自己被洛克牵连，但说都说了，只好一口气走到底。
　　阿布拉克萨斯的神情终于微妙起来，这个亚当心里怎么想的还真是有意思。他不是希望自己的侄子死在这里的么？怎么……难道这又是一个阴谋？
　　“住嘴，他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伏地魔不耐烦地挥挥手，将冷汗涟涟等待着的亚当挥退。
　　亚当松了口气，眼睛看向洛克奔跑出的方向。
　　洛克，不是我亚当不仗义，我能站起来，这已经就是对你仁至义尽。
　　他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右手，自己这么做，怎么就这么愚蠢呢？
　　该死的维克多，早死早好！
　　伏地魔望着亚当，慢慢咂摸着他的意图。
　　他不喜欢让别人与自己的灵魂契约者接近太多，这只是为了保证灵魂契约者的安全，同样也是保护自己的弱点。
　　无论是善意的接近，还是恶意的接近，这样都不好。
　　迟早会为洛克带来危险，也会让自己受到威胁。
　　自己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他与洛克之间同步伤害的契约影响，如果解决不了，唔，将洛克制成活死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伏地魔远望洛克跑去的方向，只是有些可惜了，这小子竟然会制作那么神奇的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