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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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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
极具京剧腔的娇唤由远及近,坐在电脑前编曲的雷忆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寒意。回过头,就见系着围裙的短发女子拄着拐杖,笑脸吟吟地走来:“妾身已经备好午膳,特来请相公用膳。”
很自然地掰古文,俨然名副其实的“羲和国德萱亲王”。雷忆啼笑皆非,虽用几大搜索引擎查过所有她说过的国家和人名,可根本不存在什么羲和国、朱雀守。不禁困惑地看着近来变本加厉的小女人,猜想青梅竹马将自己当作古人,也许是从小跟在喜读历史的季神父身边的缘故,才会在脑筋不清楚的时候,给自己编了个女亲王的身份,过把贵族瘾。
回想儿时的季悠然不但敢和比自己大的男孩打架,更有些女权主义。雷忆暂时想通青梅竹马为什么不将自己幻想成一般公主,而是可以“位极九五”的女亲王。捏了捏眉,暗自考虑找个权威的心理专家,给越陷越深的青梅竹马进行治疗。兀自叹气间,小女人已经抱住他的胳膊,对他连连眨眼:“相公……”
如果是过去的季悠然,根本不屑这套。可现在,极自然地对他撒娇。雷忆心中颇不是滋味:“我不是枢木久典,少对我用这套。”
“啥?”
见女子一脸茫然,雷忆懊悔自己口快,说出抛弃悠然的那个混帐日本男人的名字。侧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女人撒娇。你这样只会让我起鸡皮疙瘩。”
他认识的季悠然是个绝不会向男人低头的铁骨女人,更不可能为了讨好一个没品的日本花男,钻研这种飞媚眼的无聊功夫。雷忆为自己一瞬的念头感到惭愧,也纳闷自己的青梅竹马为何会怀上一个花花公子的孩子……
他微眯起眼,眼神渐深。原以为是悠然去了小鬼子的国家,品味变差。可最近委托那个私家侦探深入调查后,才知悠然和枢木久典相识,是因为悠然那时患有严重的躁郁症,一直去那个男人的诊所接受治疗。至于两人后来的关系,也称不上特别地亲密,偶尔约会,可不曾对身边的人承认他们两个在交往……
轻挑起眉。其中的原由,那个侦探也无头绪。倒是他这个青梅竹马,可从一件不为人知的久远往事猜知一二。眼前掠过一个清雅的身影,雷忆微微冷笑。一边承乾见他露出似讽非讽的表情,立时火气上涌,抬手拧男妃的耳朵:“除了父皇和母妃,本宫从不对人撒娇。你不要不识抬举!”
有时男人就是这么贱,非要她摆脸色,才肯乖乖听话。忙活一上午的女亲王用力撑着拐杖,瞪眼威胁,“别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出去吃饭!”
怒气冲冲地推开雷忆来扶的手,回身昂首在前,领着不解风情的王妃下楼。当看到桌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雷忆不禁惊诧:“你做的?”
一个常将青菜炒成焦碳的女人竟能做出一桌满汉全席,自然不可思议。而全然不知原宿主厨艺欠佳的女亲王眉头皱得更紧,更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宫廷飨宴,被自家相公质疑为从外面的高级餐厅订来的顶级料理,顿时火冒三丈:“本宫连‘电话’都不会打,哪知道什么电话订餐!”
如不是寄人篱下,她何必放下身段,为他洗手做杯羹。
承乾暗暗抬手,冲背对着自己的庶民老公挥了挥拳头。也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猫公转世,所以和狗儿子有仇。听贼楼的那位乔老板说,她的相公只要离开这个安保措施严密的小区,就可能被成队的狗崽(狗仔)盯上,所以这一个多月,都是乔老板亲自送米送菜。而她初来乍到,不懂得摆弄那些厨房用具,一直以来,也是雷忆下厨喂饱她……
思及此,女亲王的眼角微抽。虽说身为亲王,理所当然地该由王妃伺候。可现在时代不同,她已是平民小百姓,没资本端亲王架子。而这个男人迟迟不给她名分,许便是她白吃白喝,没有尽到妻子的义务,心存不满。所以这些天来,雷忆给她做饭的时候,一直在旁观察厨卫用具的使用方法,今儿个更是强忍脚痛,费了两个时辰,给自家相公做了一桌精致的宫廷菜。
咬牙看向打石膏的左脚,承乾心中悲愤。也许是先前无数的小意外,令她的骨头越发脆弱,才会在成亲那天骨裂,坏了她的终身大事。怒己不争地握紧拳头,可事已至此,只得扯出一抹笑容,从后拥住雷忆:“妾身厨艺如何?”
自降身份,成为名副其实的小女人。雷忆啼笑皆非,任承乾按坐在餐桌边,望着自己的青梅竹马俨然讨丈夫欢心的小娇妻,细声细气地给他布菜,后背寒意渐重。直至一反平日贵族作风的小女人将菜送到他嘴边,嗲嗲“啊”了声,终是绷断了弦,勾住细腰,颇粗鲁地将她抱坐在腿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过去为了保护柔弱的母妃,一直暗中留心其他妃子,久而久之,也从她们身上学得一套狐媚功夫。遇到哪个看不顺眼的男人,就会使出来,将他迷得晕头转向。可惜往日屡试不爽的媚功,对眼前这个男人毫不受用,也许是现在的自己相貌平平,勾不起他的兴致。承乾不禁挫败地垮下脸,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怕你嫌弃本宫好吃懒做,不和本宫成亲。”
原是怕他反悔。却不知真正害怕对方离开的人,是曾经被她抛弃的他。叹了口气,蜻蜓点水地轻吻郁闷的小女人:“医生说你需要静养。等你伤好了,我们就结婚。”
得到雷忆的亲口保证,承乾这才释怀,冲面前的男子甜美一笑。雷忆微微失神,随即目光渐深,按住正要起身的承乾,深深吻住她的唇,继而徐徐下移,沿着优美的颈线流连在她的锁骨。同时抬起一手去解她身前的衣扣,惹得女亲王大惊失色:“大白天的……别……”
就算他们已有夫妻之实,也不能光天化日,在房间以外的地方亲热。承乾羞恼地捶打男子的肩,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菜要凉了。快吃……”
可惜对雷忆来说,怀里娇羞无限的小女人比满桌精致的菜肴更有吸引力。托住她的后脑勺,印上朱唇,辗转反恻,直待有人猛按他们家的门铃,过去五分钟,仍不罢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近乎窒息的佳人:“那么不识相,肯定是乔天。”
果不出所料,几要将他家门铃按爆的不速之客正是从小和他作对的混帐经纪人,只不过这回,姓乔的冤大头不是有意搅他的好事,骂骂咧咧地随他走进客厅后,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子衣衫微乱,呼吸急促,满面红云,不甚和谐地以为这里刚刚上演过一场激烈的大战,怔了半晌,悻悻地扯了扯嘴:“我还真会挑时间……”
听雷忆冷淡问起她今日登门有何贵干。想起是为一个麻烦的人物传口信,看了看赧然低深了头的承乾,乔天顿感头痛。
虽说精神失常的悠然姐误以为雷忆是小孩的父亲,才令这丫有机可趁。可两人滚床单滚了一个多月,傻瓜也能看出悠然姐已经对他产生感情,自然不能在她面前提起那个难缠的大小姐,免得横生枝节,又让悠然姐从雷忆身边逃走。
回想往事,乔天蓦一机灵。即使一直嫉妒雷忆和悠然姐要好,也曾千方百计地和他争夺悠然姐的归属权,可自从见识他为悠然姐发狂的模样,便收起自己的小算盘,祝福两人早日滚进礼堂。半眯起眼,革命胜利在即,自然不希望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破坏好事。于是端起一脚,重重踹向雷忆:“大小姐让我传话。咱们去餐厅说。”
只是刚进餐厅,就见满桌堪比宫廷盛宴的美味佳肴。不禁妒意更深,复又踹了脚近来春风满面的狼先生,才道出老板千金的原话:“六点前,给我出现在帝都饭店。”
不无意外,看到雷忆一脸漠然,无动于衷。乔天叹了口气,倾身凑近,“如果你不去见她,她就直接来你家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说悠然姐重要得多,可在那间经纪公司混日子,同样开罪不起大老板和他的宝贝独生女。将烂摊子丢给那个尽惹桃花的主,乔天拉了张椅子坐下,兴奋地搓搓手,开始捡现成便宜,胡吃海喝。至于近旁的雷忆则因这桩棘手的邀约,深蹙起眉。向来敬而远之,压根不想理会,可也深知那位被宠坏的大小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激烈个性。生怕自己爽约,令得老板千金当真上门胡闹,伤害到悠然。回头看了眼仍旧一动不动地缩在沙发生闷气的女子:“尤嘉知道多少?”
即使悠然每回出状况,都会去不同的医院就诊。但以他现在的知名度,被人认出也正常。就听满嘴食物的乔天含糊不清地说:“上回悠然姐喝清洁剂,进医院洗胃的时候,有人看到我们出医院。不过我已经对尤小姐解释,那是我的朋友。”
幸而雷忆花大价钱,将家安在这个进出须得指纹认证的高级公寓区,否则“恶狼传说”将会取代摇滚神话,成为雷大少的代名词。
想到近来不断有相熟的娱记打来电话,旁敲侧击Ray的新诽闻女友,乔天麻木扯嘴,看着一言不发的雷忆走出餐厅,不消多时,便从客厅传来小两口一来一回的斗嘴声。耸耸肩,继续专注吃菜,直到狼先生将随时可能陷入危机的女子强行带到她的面前,拜托她代为照看几小时,点头挥手:“断得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