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梅开二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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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港，下午五点三十分。
这是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市区内的居酒屋和小食店大多扫去了白日的疲乏，振作精神准备迎接第一轮上门的上班族们。
要说以前，他们的创收时间大多应在日落以后，有时遇到了压力大的客人，从九点钟一口气开到凌晨也是常事。
但是多亏前几年东京那边闹得厉害，厚生省的大人物们终究是抵不过海外舆论的压力和本国民众热情如火的投诉信函，在公众监督下下了决心，发了一纸公文，说是呼吁各大会社要提早每天上班时间，尽量少加班，试图以此减少因加班而猝死的社畜比例。
虽说大概率没什么实际效果，但总归是厚生省为了人民的福祉而做出的一次行动嘛。
离东京不远的横滨市当然不会打厚生省的脸面，在临近正常下班的这个时刻，横滨市区内穿着通勤装的上班族们理所当然的渐渐多了起来。
“最近治安好像好了很多。”
国木田独步此时正沿着港口线向仓库区移动，这是属于“黑夜”的势力范围，因和委托人约定的见面地点在这周围，途经于此的他难免走的小心了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安全问题。
也说不好是不是幸运值大爆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遇到任何危机。
虽然不用动手，也不用狼狈逃走很不错，但是他还是得说……
【这情况完全不正常。】
在第五次看见路过的黑西装们三三两两结伴涌向某个特定方向的时候，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推了推眼镜。
横滨和其他安定平和的城市不同，它有独特的城市文化和城市特产。
白天、黄昏、黑夜，三方用一天的时间进行指代分割的势力相对而立，用稳定的三角形形态，共同构筑起了这个城市的秩序防线。
这样天才般的构想勾勒出的特殊形态，使横滨在那场世界范围内的异能战争过后，勉力从内外交困的复杂形势下撑出了一条嶙峋之路，跌跌撞撞的恢复了些元气，倒也慢慢发展起来了。
——不过话虽如此，以上形容的东西也是三年前的旧事了。
【三年前，代表“黑夜”的港口黑手党一夜之间转变了态度，露出獠牙撕毁了三方早有默契的“三刻构想”……现在的我们，只是在黑手党的威胁下，挣扎着度日罢了。】
国木田独步想到这几年发展的愈发惊人的港口黑手党，压抑在心里的沉重冷气就又要冒出头来。
那个人——
横滨的里世界浑浑噩噩乱了一阵后，他们才知道那场突兀变化降临的原因——干掉了前任港/黑首领的新任首领，以强硬到没商量的姿态上位了。
新上任的黑手党首领手段狠辣到不知收敛，只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在里世界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巨浪。
据不完全猜测，做梦都想暗杀他的人，八成能从东京塔一路排到横滨港，简直是豪华套餐似的梦幻级别暗杀套餐。
在曾经的“白天”异能特务科宣布退出横滨之后的现在，国木田独步所在的“前.黄昏”武装侦探社独木难支，到了只能靠些小任务维持下去的程度。
而今天，国木田出的外勤，就是这种级别的小任务。
【只是没想到，难得路过港口区还能看到这样的奇景。】
【从什么时候开始，黑手党们的日常工作完全脱离了港口区和仓库区？】
他走到现在，连一波工作中的黑手党都没看见！
港口区安静的可怕，可怕到他忍不住觉得有什么大事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
风雨到来之前的预兆，可不是什么令人舒畅的好天气啊。
这时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国木田独步一跳。
等接起来的时候，电话对面的惊慌语气让国木田独步脑子里的弦猛地绷了起来。
“很抱歉，国木田先生，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对面是同为侦探社社员的谷崎润一郎，“我们刚刚联络到了委托人，在确认情报的时候才发现，这次的任务有问题！”
“原定的和委托人的接洽地点根本不在擂钵街附近，委托人中江小姐居住的地点靠近中华街……早上侦探社收到的邮件是经过了伪造的虚假邮件！”
“更糟糕的是，经过确认，现在港口黑手党的武装部队正在仓库区的外围集结，具体原因不明。但是如果被他们咬上，即使是国木田先生，也会在争斗中白白丢掉性命的——”
那实在是又快又急的语速，在谷崎润一郎三言两语解释打这通电话的原因时，国木田独步几乎能同步想象到他在那边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他的面色沉稳，并没有被这段话吓到六神无主。
事实上能够在侦探社工作这么久，国木田独步本身的精神无疑是无比坚韧的。
“听我说。”国木田说道，“事情只是有恶化的嫌疑，却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我现在会立刻返回侦探社，邮件的具体问题等我回去再说。”
“国木田先生……”谷崎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请务必注意安全。”
夕阳橙红色的光芒血一样的铺在港口边的护栏上，顺着海岸线，大片蓝色的海水也染上了跳跃的光芒。
想到港口黑手党的武装部队正在集结这件事的时候，连海上翻卷的雪白泡沫也像是染上了不详的光辉，令人平白心惊。
飞过的乌鸦嘎嘎作响，仿佛嘲笑着人类的无知与将要出现的争斗似的。
国木田独步捏紧了已经挂断的电话，加快了脚步。
只是这次的方向是回程。
他要避开黑手党的人，以避免可能会卷入火拼现场的可能性。
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神明絮絮低语，临离开前，国木田独步向海面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
“这是？！”
乌鸦落在了平板一样浮起的人类身体上，正洋洋得意的扑着翅膀。
那毫无疑问的是……
“落水者吗，偏偏是这个时候……！”
国木田独步会犹豫吗？不，他可是秩序善。用句说烂了的话，那叫“他心里住着理想和大义”。
救助他人，对弱小之人伸出手，那不是最基本的吗？
——“噗通”。
国木田独步，对不知名的，也尚不清楚是否还具有生命体征的落水者，义无反顾的伸出了手。
乌鸦嘎嘎而笑，神明抚掌叹息。
【在决定加入侦探社，成为其中一员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要有不要留下后悔的气概，和拼尽全力去救助弱小的觉悟。】
【——这就是理想。】
与理想相比，港/黑的威胁也可以先放到一旁。
在触摸到救上来之人的脖颈处脉搏跃动的时候，国木田独步松了口气。
“还有心跳……坚持住！”
……
漂浮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人间失格的肢体总是很放松，缺乏必要的挣扎。
任由自己向下，不自觉张开的嘴边有一串串气泡向水面奔跑。
裹挟着空气的上升的水，是人间失格见过的包容性最强的事物。
你几乎能在水里找到一切稀奇古怪的东西，河道底、湖底甚至海底，到底藏有多少人们丢失的物品，数也数不清楚。
【水总是很温柔的。】
因为缺乏氧气而模糊的视线注视着上方，失去焦距也就代表着失去距离感，明亮而不灼人的海平面在混沌的意识里似乎触手可及。
可另一半意识像是撕扯开的破烂布块，顽强地维持了令人恶心的清醒。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怎么落到了这一步。
阿尔塔纳结晶提供能量，扭曲的圣杯碎片提供实现愿望的可能性，压缩的灵力启动时间转换器，以及最后——
一页写了一行字的纸张。
它们单个拎出来，都没有让人间失格和污浊回家的能力。但是通过特定手段进行链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种种特别的力量相互交融，再由其中最特殊的“纸”进行引导，他们就能立刻拥有指向特定区域的人造坐标。
【“书的力量能够指引回家的方向”……哎呀，小矮子偶尔也能说出点好话。】
毕竟“空白文学书”是他和污浊那边特有的特产，就“写什么都能成真”这一点来说，说是构成了那个世界的世界基石都没什么问题吧？
又不是精准定位，拿着世界基石的一部分只是找找正确的路而已，岂不是轻而易举。
人间失格的身上，恰巧就有这么一张从空白文学书上撕下来的纸张。
那是太宰治轻描淡写送出的一份生日礼物，收到礼物的正是曾经对礼物这种东西毫无概念的人间失格。
【有时候我会想，太宰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关于“一定会有一天，我不得不使用它”的这件事。】
一切都恰到好处不是吗？
至于真的弄出来了定位装置后，初次尝试的落点不对也没什么可意外，试验中的新事物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心嘛。
他本来也没对一次就完全成功抱太大希望。
但是……但是啊。
他万万没想到，有的事还能像他失忆期间的场景复制粘贴一样再来一次的。
开启时空跳跃的前一秒污浊还在人间失格的身边没错，毕竟他的手还在污浊眼睛上盖着呢。
但是在接触到海水的一瞬间，他手上的触觉就空了。
【所以。】
挣扎着浮上水面喘了口气，人间失格双手叠放在腹部，一幅灵魂出窍岁月静好的模样。
仔细回忆也无果后，他冷静地想道：
【我的搭档，那个小矮子暴力狂，二号污浊蛞蝓，他在哪？？？】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梅开二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