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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尖耳朵 ...

  •   1.尖耳朵
      倘若一个人干同一个工作十年或二十年会开始抱怨无聊的话,那么他干了三千年以后,就肯定会闭上嘴了。当Aragorn 两百年来第一次好容易有时间度假,坐在这北欧的小咖啡馆里悠闲点燃一支烟的时候,他这样想道。

      是的,他干着同一个工作甚至超过三千年了,中洲世界早就换了一种计算时间的方法,按照目前的算法,纪元是两千多年。问题是,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开始了孜孜不倦的职业生涯。说实话,这活儿在一开始并不是这么无聊的,因为开始时有不同的形式可以转换。好比说,同一件工作,他可以用游侠的身份来做,也可以用国王的身份来做——只可惜现在却都不同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缭绕在空气里,傍晚的夕阳依旧红红的十分可喜,这是他喜欢北欧的原因,斜斜的阳光温暖而不过分。——只是,他明明在度假嘛,干什么想发呆的时候,白空着的脑袋还要去想着这份干了三千年的工作呢?

      工作,是的。就是没日没夜的对抗黑暗势力。Aragorn有点疲惫地将背进舒适的人造皮椅子里。整个吸烟区只有他一个人,他暂时没必要职业性的观察任何人,或是任何生物。

      是谁说的,把Sauron打倒了就叫作大功告成的?他费尽心思想了一想,时间隔得太久,记不太清楚了。不晓得是Elrond, Galadriel还是Gandalf? 多半不是那最后的一个,只有精灵一族才会认为Sauron是最后的黑暗领主,因为他们在中洲的一切结束了,当然对于他们来说,与黑暗的对抗也就此划上句号。可惜,远远不止这样,黑暗领主换了一代又一代,黑暗生物换了一种又一种。而他Aragorn,作为人类,作为这崭新世界里的第一个、也是永恒的保护者,三千多年来,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转世、战斗、死亡、再转世、再继续战斗。

      为什么非要是他呢?关于这个问题,说来话长。如果非要长话短说,那就是当人皇Elessar从某些长辈手里接过这个世界时,做出过某些承诺;如果要更加通俗易懂的长话短说,那不如概括成一个反问句:你以为人类的希望这么好当?

      然而,摒弃一切说得清与说不清的理由,他得承认自己确实很爱这个世界。即便是孤军奋战,他也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来保护它。

      当年曾与他并肩作战的朋友们都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有的时候想起来,真难免让人感慨。Bilbo, Frodo与Sam作为持戒人去了无忧之地,与他们的精灵朋友们一起,不知道可曾在喝下午茶的时候谈谈他这可怜的人类。霍比特人并不拥有永恒的生命,即使到了蒙福地也是一样的。只是没有什么比无忧无虑的生活更能给予他们慰藉和补偿。他们曾经为这世界承担过许多许多,说起来让他这个所谓的人皇在三千年以后的今天依旧惭愧不已。

      只不过,每当他形影单只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与吸血鬼决斗,或者独自一人徘徊于丛林间寻找狼人的踪迹时,有的时候他会想,如果他的精灵朋友和矮人朋友还在身边该有多好!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单单在他身边就好。他们也许可以时不时斗斗嘴,矮人也许在野营睡觉时打打呼噜,而精灵,可以在树上坐着唱一首歌,这些都是他极其怀念的声音。

      他多少有些矛盾地想起关于精灵的事情。后世有过不少传言——这些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说他与他的精灵朋友之间存在某种暧昧的关系。他对此理解不是非常透彻,可能是由于他的精灵朋友长相比较——怎么说呢,用Gimli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像精灵呗。再加上在打仗时老在他身边跳来跳去的缘故。

      但其实他们之间很清白。并不是女人们口中的那种“纯洁”。因为那是个远古的冷兵器时代,那时候的战友之间的关系,不能简单用现代“纯洁”或者“不纯洁”概念来形容。他们有过肌肤的接触。比如拉手,抚胸,拍肩,偶尔还拥抱和亲吻。这是真的,远古的时候战士们之间会嘴对嘴亲吻,这很难用现代的礼仪来解释,因为那时候他们连生命都交给对方,亲个嘴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止亲过Legolas,他还亲过Gimli,Boromir,甚至Pippin。

      可是,精灵的确是等到他死才走的。确切说,他第一辈子的死。

      想起这个,Aragorn心里泛起一阵涟漪。Legolas。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摸透过那个精灵,对于他来说,那颗金发的脑袋好像一个捉摸不透的谜,有时无忧无虑、毫无芥蒂、天真不可救药,好像除了拉弓射箭其他什么都不懂;有时又安安静静得睁大一双湛蓝的眼睛,仿佛深不可测有许多耐人寻味的心事。精灵他见多了,他第一世从小在那中间长大,形形色色各式各样,虽然都活了几千年,比起人类其实也并非就这么难了解,时间长了也可以摸透脾气。可偏偏就只有他!算起来,就是那个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精灵,甚至超过了他第一辈子的妻子Arwen。

      与他妻子在一起的岁月也同样绵长。只是有的却只是平淡和幸福。青年时的一面之缘,中年时的海誓山盟,然后就是Sauron倒下后少有的清静岁月。这岁月像是汪洋大海里静静的一片没有波澜的水花,就这样美丽而毫无痕迹的逝去。

      然后黑暗崛起了。虽然不复从前的飞扬跋扈,只能在暗中步步为营,但是他们始终不眠不息存在着。他们势单力薄,他也一样。对持几千年,谁都不能把对方怎样。

      他现在唯一的战友是两位巫师。两位同样被从蒙福之地派遣回来的干苦差事的神的仆人们。只是这场对持了千年的所谓的战斗,实在没有当年万分之一的畅快。他,Aragorn,并非一定要披挂着闪闪发光的盔甲上战场,只是喜欢光明正大,不喜欢老是在黑夜里一对一决斗,简直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现在的战争不是在战场上了,Aragorn。Gandalf几千年来都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唠唠叨叨。我们只要可以,就不要惊动这个世界外表上的平静。人们需要安定。没有糟糕到要打仗呢,我们的世界是安宁的。

      道理是不错,但是,Aragorn还是觉得,他这份工作,包括他几世几辈的人生,留在他心里最深刻的,永远是那段曾经与精灵在一起战斗的辉煌日子。哪怕那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他记忆里的沧海一粟。

      他莫明奇妙叹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想了。

      他的咖啡来了。浓浓黑黑的,颜色好像是Arwen的头发上的束带,带着一种舒适的温暖。

      可是就在他熄灭烟头,准备享受这份温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再是咖啡馆吸烟区唯一的顾客了。

      观察每一个遇见的人是他的习惯,因为现在的黑暗生物虽少,却都可以在白天是变化成人形混在这世上,辨认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他对面坐着似乎是祖孙二人。老的大约七十多岁了,穿着很过时的格子西装,吊着烟斗,白发夹灰,黑边眼镜,相貌虽然不怎么不引人注目,但举止态度看起来有一种常人没有的优越感,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爵位却还被称作大人的爵爷。他手里拿着门口随手取得免费社区刊物,非常认真地阅读着。他身边那男孩子年纪不大,大概八岁左右,倒是长得出奇的漂亮。也许漂亮不是正确的形容词。应该说,帅气。他有种这个年纪的男孩很难拥有的、真正的帅气,不是那种装出来的潇洒,或者穿戴上的讲究,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他的眼睛明亮而清澈,一头金黄色头发,被他压在帽子下,这种发色在北欧并不少见。

      Aragorn觉得他们两人有一点奇特,虽然这种奇特,并不会超越普通人在意的范围。孩子看来有些早熟,虽然现在的小孩子老练的也很多,但这个孩子身上的气质跟那些孩子有很大的不同。他看人的眼神凌厉,有一种不露声色的警惕,他懂得怎样观察四周,就好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而那位爷爷时不时跟他对话,神态在一个外人眼里,就像是跟朋友,而不是跟孙子说话。

      那个胖得出奇的大个子服务生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大堆Aragorn听不懂的因纽特方言,然后哈哈笑着揉了揉小男孩带着帽子的头。

      Aragorn 正在喝他的咖啡,突然杯子差一点从他手里滑落——就在那小孩皱着眉头,露出一个警觉神色的同时把他被弄歪了的帽子拉正以前,他看见了!

      藏在帽子地下的,不仅仅是一头金色的漂亮头发,还有一只尖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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