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创伤性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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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golas的头部有一种可怕的胀痛。似乎他周遭存在永不停止的杂音，让他既无法说话，也无法集中思维。
但他仿佛可以听见人说话。他希望那是Aragorn的声音，于是努力强迫自己去抓住那些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声线。Aragorn一定就在他身边不远处，可是那声音听起来却如此遥远。
自从他听力受损以来，似乎已经丧失了精确的判断声音来源与位置的能力。他只知道那是人声，却无从分辨任何语言。
这也许是在枉费精力。Legolas想。因为这很可能只是在做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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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之中，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长廊。环顾四周，陈设显得有点令他费解，仿佛将他带到另外一个时空。
这不是现实。也许是梦境，也许是回忆，也许曾经发生过，但并不值得相信。
然而不论那是什么，Legolas无法阻止那个梦境继续。仿佛有什么人在他最为脆弱的时候强制性的压住了他的脑袋，把一些经年陈旧的记忆硬往里面灌。
墙上的老挂钟敲打了两下，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打开了房门，“进来。”
他顺从的走进一间办公室，面前有一张镜子里映出了一个孩子的身影。大约七八岁，分明的五官和轮廓，被剪成军校学生样式的金色短发，身上的衣服被刷的没有一丝褶皱。
“X-17 532报道 !”他说，鞋跟在地板上擦出一个正规的军礼。然而厚重的地毯上，那声音沉闷而轻微。
“我听说，这次全体测试你的成绩名列前茅。”背对着他的一张椅子里有一个声音传来。
“是的，长官！”他大声回答。
“你为此高兴吗？”
“是，长官！”
“为什么？”
“证明我是一个强者。”他回答。
椅子里的人移动了一下，Legolas可以看见那人西装裤和皮鞋光亮的鞋面。
“那就是你对强者的定义？”那人继续发问。
Legolas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边上方才给自己开门的那个军人。
“你可以随意回答，532。”穿军装的人说。
“不，长官。不完全是这样。”Legolas说。
“但是你依旧为此高兴？”椅子朝他转了过来，里面坐着一个乌黑头发、留着鬓角的男子。他剪裁合体的西装看来价值不菲。
“因为我依旧比大多数同伴更强。”
椅子里的人笑了一笑。
“你站在门外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走廊里面的画？”那人出乎意料的问他。
“是，长官。”
“你能跟我描述一下画上的内容吗？”
“是，长官。”Legolas回答。“一共三幅画，一个斩断魔王手指的人；一对乔装打扮奔跑的男女，还有一个被困在地牢里与巨狼搏斗的俘虏。*”
“如果按照你对强者的定义选择一个画中的人，你选择哪个？”椅子中的男子问。
Legolas眨了眨眼睛，没有马上回答。
“需要多点时间思考我的问题吗？”
“不，长官。”
“那么我洗耳恭听。”
“第三个。”
“这是个我意料不到的答案。说说理由。”
“第一个人注定失败。”Legolas说，“魔王不会因为断了手指而战败；他只是夺得了一件魔王的信物，等着他的结局也只有死亡。”
“为什么？”
“因为他只是一个人类。”Legolas回答，“他将无法承受魔王信物的折磨。”
“第二个呢？”
“注定失败。”
“为什么？”
“因为那对男女的不同。男的是人类，女的——女的并不是。”Legolas回答完，思索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分歧无法逾越。”
“所以你的选择是第三个？”穿西装的人问，“然而你看到的那个俘虏正在被巨狼所吞噬。”
Legolas又一次眨了眨眼睛。
“您只要我选择一个画中的强者，我并没有说是那个俘虏。”
穿西装的人终于抬起脸来直视Legolas的眼睛。这还是他们对话以来的第一次。Legolas注意到那人一只眼睛有点不太起眼的异样，一道细微的血丝穿过眼白中间某处，乍看起来就好像是一道伤疤。
“中尉，请你把第三幅画拿进来好吗？”他对站在Legolas边上的那位穿着军装的人说。那人依言退出，很快将画取了进来。
“指出来，孩子。指出那个你看见的强者。”
Legolas的手指越过站在狼群中间那个高大的金发俘虏，指了指他身后一个坐在地上衣衫破陋的影子。这个影子在画上被四周围死去的俘虏们半遮半掩，整个人若隐若现，稍不留意就会被看作阴影的一部分。
“最后活着的那一个。*”Legolas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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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钻心的痛把Legolas从回忆的梦境中强行拖离。简直像有什么人用铁凿子敲打他的头部。
天哪，Aragorn, 你在哪儿？
为什么这样的时候他会突然回忆起这些？因为他想要做那个最后活着的强者？还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他想要活下去的理由总是在不停改变。
似乎有人对他说过，在身体遭受极度创伤的时候脑子里的很多潜在能力会被唤醒。在这样的时候回忆起来的东西，很可能是被错误忽略掉的关键信息。只可惜，这些信息的展露往往为时已晚。
疼痛越来越剧烈，Legolas可以感觉到尖锐的痛觉就像是一双粗鲁的手，把他的脑子和身体各处纷纷的撕裂。
别放弃我，Aragorn。他想大声喊，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别放开我，尽管我曾经跟你看到的不一样。有人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挣扎得太厉害。那种笼罩着他，压迫着他的窒息感可能终将淹没他。
或许，真的有什么人在试图提醒他，有些记忆，并不是他想忘记，就能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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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golas感觉自己在奔跑，四周的树林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他听见细小的树枝在他皮靴底下折断的声音。
枪响了。子弹打在他脚边的草地上。
“站在哪儿别动！不然我还会开枪。第二枪我就瞄准你了。”树上有个穿着黑色外衣的十多岁女孩，长着银白色的头发和碧绿的眼睛。她跟他非常相像，除了头发和眼睛的色泽不同以外，他们就像是一对双胞胎。
“你不会。”他回答，“你说过你讨厌枪，因为它的味道太难闻。”
“并不阻碍我朝你开枪。”
“你是我的搭档。你逃走我会被处死。所以在被你打死和被他们打死之间，你猜我怎么选择？”Legolas继续向前。
“站住！我不跟你开玩笑！”女孩急了。
“下来跟我回去，533。”Legolas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在演习期间企图逃跑的事！你现在不来，中尉就会发现B组没有按照时间全体回指定地点。”
“跟我们一起走吧，532。”女孩说，“我们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
“我们？”Legolas反问，“A组有人跟你一起逃跑吗？”
“演习是唯一离开基地的机会。”X-17 533急切的解释，“在基地他们在四周围全都有岗哨。可是现在，我们只要一直往前冲，就能脱离监视范围。”
“把你的枪给我。”Legolas说，“我的子弹在演习时候用光了。”
“你准备跟我们一起走吗？”X-17 533问。
“岗哨的位置每隔四小时变动一次。”Legolas说，“如果在半小时内冲过前方十一点钟方向的那一关，就会一路畅通无阻。把枪给我，你知道我的枪法比你好得多！”
女孩笑了。她的笑容就像是阳光在树阴中间跳动的光晕。而后她好比一片轻盈的叶子一样，从树上跳了下来，扎成马尾的银发辫在她身后飘起又落下。
Legolas接过她手里那把MP-5A3，然后用力把她撞倒在地。
与此同时，他听见一声手枪保险拉开的声音，就在他后脑勺处。
“想动她，你得先解决我。”一个声音说。
“我早该猜到的。A组那帮家伙里，就只有你会做这种事！”Legolas头也不回的说，“520。”
他感到背后一阵劲风，但是敏捷的闪开了，手中MP5A3重量的优势很快显现了出来。X-17 520跟他同样属于格斗类型，但是他受的是野战排式的训练，动作没有他轻快迅速，在单打独斗上不占什么优势。
“住手！住手！”X-17533从地上爬起来大喊。
“她是我的！”Legolas一拳头朝X-17 520挥去，“你为什么不去诱拐你自己的搭档？"
金发脑袋朝后仰，身体绕过一棵树，算是侥幸躲过了一击。
“我才不浪费时间跟机器解释。”X-17520冷冷的说。
“做得出来就要有种解释！”Legolas第二击用的是MP5A3的枪托，这下树干帮不到忙了，520的肩膀上重重的吃了一下，但是他只是趔趄了两步，抓住树枝没有跪下来。
“做得出来就要有种不让别人给你偿命！”Legolas又说，这次声音提高了。
X-17 520突然跳起来伸手夺枪，Legolas一个倾斜，争夺中身材略显高大的520身体向着他压下来，他迟疑了一下，居然放开了枪柄，趁对方本能伸出双手接枪的档口，一弯腰，取出电棒，击中了X-17 520的腰侧。
但他没有办法再去补一下了，银发女孩扑倒在X -17 520身上。
“我会跟你回去。”她对他说。
他转过头，不愿去看他们俩倒在地上的样子。
“对不起。”他走开好几步以后，才这么轻声对她说，“你知道我是不得已的。”
“你是不得已。但你也是个冷血动物。”X-17533这样评价。
三天后Legolas得知，520带533逃跑的原因是她被选择成为追踪器的新实验体。而他们被迫回去后，就都成了实验的对象。
X-17 520与 X-17 533再没有见过面。因为，两例实验只有一例成功。
就像那对奔跑中男女一样，他们注定失败。因为另一种意义上无法逾越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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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golas模模糊糊意识到Aragorn确实没有放弃他。虽然人类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遥远，但是他渐渐可以开始分辨他声音的频率。
“坚持住。”他听见Aragorn说，“我知道你可以。最坏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真的吗？他想这么问。你确信活下来就是熬过了最坏的部分吗，Aragorn ?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创伤性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