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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仿佛有一把刀,在一阵一阵的割着我的血肉,那些伤仿佛不是在沈若脸上,而是在我心里。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不用想我也知道。

      他是那样儒雅斯文的一个人,却被人这般蹂躏欺辱,可恨我手无寸力,既护不了他,也宽慰不了他,却偏偏还撞破了这等污秽之事,让他难堪。

      顾沾啊顾沾,枉你同他称兄道弟,枉你一次次承受着他的恩情,却不能为他做分毫的事。

      我慌乱地在身上找了找,许久,才寻到一方手巾,替他擦了擦嘴,须臾,又念及他刚刚受辱,如今我这番行为看起来更是轻薄,便将丝巾塞到他的手中,转身说道,“沈兄,我年少失孤,命途坎坷,虽吃了不少苦,可我总相信,一切的苦难都会过去的。过去只有我一个人,这些话我总是一遍遍的靠自己告诉自己,可是,你比我幸运。”

      他将手巾还给我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仪容,他走到我身边,缓缓说道,“你应该听说几年前沈太傅被皇上赐死一事。我知道,那事与太子无关,可我与他终是信念不合,纵有年少的情义在,也不是一路人,定是会越走越远的。”

      “我听过这些事,但是沈兄,人生原本就在不断得失的。”

      他淡然一笑,“弦之,谢谢你,这些事只有面对了,我才不会去恐惧,有你在,我才敢去面对,因为,你比我坚强的多。你说的对,我比你幸运,在困苦的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

      他的笑吹散了我心中的阴霾,他见我手中还拿着弓箭,问,“弦之,你是不是要去上骑射课?”

      我道,“没关系,今日谢先生告假了,是自己练习。”

      “大考在即,你们练习的时间有限,你赶紧过去,我在这等你,等你下课了,一起回去。”

      .....

      自从上次听方叙说过,我撞见梁珏跑去女学的次数越来越多,大雍民风开放,并不禁止男子与女学子结交,可梁珏的行为我却是十分鄙夷的,他的心思我知道,不过就是常日拘在书院里头孤寂难耐,总是想着读书之时,能有红袖添香,温香软玉在怀。

      其实有许多世家小姐,仗着家中权势,喜好玩乐,并不将名声当回事,名声贞洁,不过就是用来束缚底层人的。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同梁珏走的最近的,竟是我的表妹柳纤纤,这两日她常来找我打探梁珏的事,我才知道那个丫头已经被鬼迷心窍了。

      我听她说,梁珏在女学自称将来必定登科二甲进士,愿意常去与女学讨论策论,可以帮助她们在大考中取得好成绩。

      女学那边并没有我们男学那么苛刻,她们入学,不过就是想在这奉天府博一个才名罢了,男学这边,任何一个学子过去了,都有能力去当她们的先生。

      我表妹是女孩子,许多事我不好同他开口,旁敲侧击了许久,她愣是听不懂,今日,她来找我的时候,我终于同她开门见山了,“你知不知道,梁珏已经定过亲了?”

      纤纤被我的话说的脸色一阵青红交加,难为情地低下头,“我知道,可他并未见过他那个未婚妻子。再说,我其他同窗与他走的也近,我觉得梁公子为人热情...日后还很有希望中榜...”

      “胡闹!”我沉声打断她,我只是她的表哥,没资格说教她,但也希望她听得进去我的劝告,“纤纤,你年纪尚轻,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恶心事。热情不是用在这种事上的,是君子又怎会同那么多姑娘花言巧语?何况,会试未考,这学院有谁能拍着胸脯说自己定能登科?”

      纤纤惊愕的望着我,嘴里喃喃着,“可他说二甲进士不难考啊!”

      “若是好考,我们又何须十年寒窗?有多少人十年寒窗,举人都中不了,何况是考取进士出生的功名!即便他真中了二甲,甚至进了头甲,你还能妄想他娶你吗?”

      纤纤被我说的泪眼婆娑,哽咽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一个劲呢喃着,“我...我...我没想过。”

      我心生不忍,为她擦去眼泪鼻涕,语重心常道,“纤纤,你同你的同学不一样,她们出自钟鸣鼎食之家,有权有势,风花雪月一场后,求娶之人还是趋之若鹜,可你不过是个寻常百姓,闺誉受损,会累你一生的。”

      纤纤因我的话有所动容,她抽泣着说,“沾哥哥,其实我也矛盾,只是梁公子一心帮我补习,我又不忍对他太过冷漠,更不敢告诉我娘,沾哥哥,你能骂我,我觉得很开心,起码有人能骂醒我。”

      我松了一口气,纤纤虽然平日里任性了一点,但我了解她,她不是那糊涂之人,因为她同我一样,家境并不好,都是不能承受失去之人。

      自从我的劝说之后,她同梁珏便疏远了,每次放学,总是早早的就回家了。我想,她年纪轻轻的,风月之事又能知道多少,想是看了几本杂书,一时移了性。

      这世上的杂书真是害人,阿音还总是吵嚷着要看那些《墙头马上》,《莺莺传》之类的书,古人们写出这些有辱斯文的东西来,真真是害人不浅。

      见纤纤回家,我便提着细弓往书院后面的校场走去,现在是午休时间,之前落下的功课,还是要补一补的,不曾想,去了校场竟遇到一个冤家对头。

      “顾兄,你也来练习骑射啊?”

      我点点头,将马匹牵到校场中间,飞身上马,说道,“闻兄,你可知接下来最近一次的骑射课是什么时候?我有些疑惑,想请教谢先生。”

      闻盛跳下马,用手臂擦了擦满脸的大汗,他身材壮硕,走起路来身上的肉一晃一晃的,晃到我面前说,“还有两三日吧,顾兄,你先练着,我要走了。”

      我点点头,应承地问了一句,“慢走。”

      他扯着嘴巴,一笑起来,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块,让我瞬间有些反胃,他调高了音调,说,“要走了,不然怕你失去神智想杀我,我的小命可只有一条。”

      我原本强挤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真想用马蹄踏扁这坨让人恶心的膏人,让他不要再在我面前碍眼。

      只是若在这学院传出来同窗之间不和,难免有损个人名声,将来若传到考官耳中,便也认定你这人心胸狭隘,无容人之心,因此这学院同窗之间虽偶有龃龉,下次见面时,还是得客客气气的称对方一声兄弟。

      我自认输不起,心里即便对这个闻兄有再大的怒气,也只得忍着,便双腿夹着这马肚,抽缰调转方向,慢慢的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我的骑射成绩一向一般,可任是我多么努力练习,也拯救不了有限的天资。

      张念能在马匹狂奔的时候,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心,我却怎么也射不出这样完美的一箭。练了许久,也不得其中关窍,可巧上次谢先生又告假,我想请教也请教不了。

      眼看着一次次箭簇离弦,却中不了靶心,我勒停了马,闭目神思,努力回想着张念射靶时的动作,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忽略了什么细节。

      “弦之!”

      我睁开眼时,沈若已跃上了我马,坐在我身后,我心中猛地一跳,手脚都僵硬了起来。

      我闭上眼,暗自说服自己,谢先生教骑射也时常这样,可千万不要多想,不要妄想,不要瞎想,以免亵渎了沈若。

      沈若猛一夹马肚,我便感觉一股凉风灌了上来,他捉住我的双手,拉开细弓,我的目光随着羽箭的方向望去,片刻之间,箭已离弦,呜呜的在空中横行,看似偏离了红心的方向,可最终,却落在了红心中央。

      我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沈若道,“弦之,你力道有余,却使不在有用的地方,射箭,需要手臂用力,而不是用手腕,手腕易折,离弦的一刻容易偏离方向。”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诀窍,再射了一箭,虽未中靶,感觉却比之前顺畅了许多。我又连射了几箭,果真有几支是射到了靶上。

      身上所带的箭支射完,我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说话也就有些飘飘然,“先生过来,难道是报答我那日的开解吗?”

      沈若说,“是啊。”

      我故意猛踢马肚,让马儿跑的飞快,一边大叫道,“啊,救命啊,先生,这马太快了,我骑的不好,你也教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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