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风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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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初夏天长，天亮得也早，如今天还没亮，说明时间早着呢。洪林翻一个身想继续睡，忽然发现王祺两只眼睛茫然张着。
“您醒得这么早？”还没从睡眠状态中恢复过来，洪林嗓音干涩地问。
“……”
太含糊了，洪林没有听清楚：“您怎么了？”
他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伸手去抓王祺的手，只觉得掌心滚烫。
洪林觉得不对，一下子翻身坐起，摸摸他的额头，热烘烘的。这下洪林吓了一跳，连忙推推他。
王祺白了他一眼表示我醒着呢。
洪林急得跳下地来，因为担心，语气重了几分：“昨天就应该直接休息，您怎么能为那种事情弄到发高烧……”
“没事。”王祺清了半天嗓子总算发出声音来，听起来还是鼻音很重，“其实在那以前就已经……”
“那就更不对了！”洪林说，“难受您为什么不讲？”
“什么事情都要讲出来你才会知道么？”
洪林顿了顿，叹一口气，说：“好吧，是臣之过。臣马上去找太医。”
“不要。”
洪林一脸无奈地苦笑，心想您就不要闹别扭了真出点什么事麻烦就大了呀！
“叫太医的话，难道昨晚的事情要弄到尽人皆知么？”
听见这一句，走出一半的洪林止住了脚步，沉吟了片刻，他回身过来说：“那么，您先不要起来，臣来想办法吧。”
正打算去内药房找值班医官，忽然听到熟悉的“大哥！大哥！”的喊叫声，两个人影灰蒙蒙地奔跑过来。洪林定睛一看，原来是建龙卫的两位同僚。
听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比划着说出事件的原委，洪林为之色变：“寒柏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情？”平时看寒柏为人热心又乖巧，洪林当上总管之后也很照顾他，不料这孩子真是胆大！洪林想想都替他害怕，私通内命妇、私逃建龙卫，哪一个罪名都难逃一死。
“副总管已经带人去追了，大哥可要去通报殿下一声？”
洪林面有难色，想了想说：“寒柏带走几匹马？”
“只有他自己的一匹……”
“那好，二人同乘一马，速度不会很快，你们看见寒柏从哪个方向走的？我们现在就走，抄小路追上他……最好能抢在胜基之前追上他，赶快把他劝回来，权当他是偶然外出，千万不要落一个私逃的罪名！”
“殿下那里……”
“殿下那里我去解释。”
一边说着话，一边跑进马厩，洪林说话间已经翻身上马，抡起鞭梢冲了出去。事出突然，他也难以替寒柏想出脱罪之法，只好先把人追回来再说。想起这半个月来，寒柏常常行踪诡秘，每次他追问起，总是含糊其辞，他此时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策马狂奔了一刻钟的功夫，洪林听到不远处传来同样急促的马蹄声，听起来居然有四五匹之多，心里不由得一声叹息，看来还是朴胜基一行先赶上寒柏，自己无法替寒柏掩盖实情了。
“大哥，是他们！”
洪林眺望一下四周，拉过马缰，说一声：“走这边！”
转出山坳就看见寒柏拼命打着马狂奔而来，身后半掩着一个人，虽然穿着建龙卫的蓝色暗花制服，束着男子的发型，头上绑着建龙卫头戴，但是娇小的女子身材从这些伪装中暴露了真相。
寒柏一见洪林，常年形成的服从让他条件反射地拉住了马，身后朴胜基等人也逼了上来。宝德紧紧依偎着他，漆黑的大眼露出恐惧神色。洪林的出现宣告了他们逃脱无望的事实，寒柏和宝德一片沮丧，他们并没有惊恐到绝望的地步，因为他们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洪林。
是整个建龙卫里乃至整个宫中为人最温厚的洪林。
寒柏心中涌起一线希望。
“求求你，让我们过去吧。”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洪林身上。如果是洪林的话，求求他，他会放我们走吧。
朴胜基的冷嘲热讽从另一个方向传过来。“寒柏，为了这个女人，你疯了吗？”
洪林一手稳住马头，寒柏那哀求的苦相令人难过，他甚至有点替他觉得难堪，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身为总管的立场。殿下是因为信任他才让他当总管的，他绝无可能徇私舞弊，呛啷一声脆响，长剑出鞘：“想走的话，先过我这一关。”
洪林和朴胜基两大上司兼高手的夹逼之下，寒柏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寒柏一路上垂头不语，宝德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默默地流着眼泪。洪林看着难受，轻轻拍了拍寒柏的肩膀。寒柏面如死灰地看着他。
“寒柏，回来就好了。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就当他没有发生过吧。”
不料刚回宫就已经有穿盔带甲的禁军在等候，二人一亮相即被传令当场拿下。寒柏和宝德此时才惊觉不对，转而将乞求的目光投向洪林。
“大哥！大哥？”
“洪总管……”
洪林一时惊呆，他自己是建龙卫总管，其他侍卫有事都是先报给他，然后由他通报主上。是什么人逾越了他的职责，把消息直接通到上头去了？
回头看一眼朴胜基，胜基白皙的脸上隐隐有笑意。
洪林缓辔走到他面前：“你追出来的同时就差人通报殿下了？”
“有何不可？”
“寒柏是自己兄弟，你怎么这么不给他留余地……”
“总管，难道您还想替他隐瞒不成？若是我不追去，您难道还想私纵他逃走不成？”
洪林语塞，即使现在的他也不善于与人争辩，胜基语气虽然尖刻，话却说的没错，现在还是该想办法让寒柏得到赦免，而不是偷偷隐瞒事实；转念又想到殿下还在发烧，自己要取的内药（指宫中所用之药）还没有取，真是心乱如麻。
换下制服匆匆赶回正殿寝宫，却见黄内官正把盛放早点的小桌端了出来，洪林一看，杯盘满满的一口没动。看见洪林，黄内官苦笑着摇一摇头。这样怎么行，洪林顿时担心起来。今天也该他就是个操心的命，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他扫视了一遍要撤下去的小桌，看到放粥【3】的镏金小盅。
“把这个留下来吧。”
“可是，”黄内官不解地看着他，“殿下说……”
洪林淡淡一笑：“您费心了，让我来吧。”
洪林端了小桌进去，王祺正没精打采地窝在靠垫上，脸颊和嘴唇因为发烧显得晦暗，看他进来，只抬了抬眼皮。见到主上这副模样，洪林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立刻开口提那件事。他手脚麻利地把小桌放下，跪坐在旁边的垫子上。掀开盖子，乳白色的粥散发出香味，他放进勺子慢慢地搅动着，吹散表层飘着的几缕热气。
“殿下，不吃一点么？”
懒洋洋地摇一摇头：“不想吃。”
“吃一点吧。”
愁眉苦脸地：“都说了没有胃口……”
“就吃一口……”洪林愈挫愈奋，舀了一大勺又唯恐太烫，倒回去一点，只留下勺子边薄薄一层，“吃了您才能尽快打起精神。”
“这家伙……”眼看洪林的语气简直跟哄三岁小儿没有什么区别，王祺自己也觉得快要绷不下去了，顺水推船在勺子边沿抿了一口。就着洪林手边吃东西，本来是挺甜蜜的一件事儿，可惜现在嘴里全是胆汁的苦味，什么也尝不出来。
“好了，拿下去吧。”
眼看主上起身要走，洪林赶紧叫一声：“殿下。”
洪林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是人命关天，不能不说，只得开口：“关于那件事情……”
“如果是那件事情，我不想听。”建龙卫成员的私逃，与王祺而言多少是个打击，何况他现在头重脚轻浑身无力，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
“臣是建龙卫总管，如果您要惩罚寒柏的话，也请您降罪于我……”虽然把自己介入其中有恃宠要挟的意味，显得不那么厚道，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乞求道。
王祺微微停了那么一会儿。“那么，”他背对着洪林，侧过头说：“他二人按律当斩，你身为总管监管不力，罚俸两个月。”
洪林顿时呆住。主上当然舍不得罚他怎样，他的衣食都和主上是一起的，罚俸两个月纯粹就是个玩笑，对于洪林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可是这么一来，主上等于把他厘清了，到头来还是救不了寒柏呀！
“殿下……”您太狡猾了，都发烧了就不要这么狡猾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9．风邪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