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媚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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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家的辉煌落幕了。
不要十年二十年，偌大的拾家便会成为十个小家族。
群臣侧目，须弥不寒而栗，他忽然意识到：或许申家主的出逃不是意外，更不是他们须家的放任，而是王上的计谋。
“最可怕的是，就算拾家猜到了王上的阴谋。他们也不可能再重新团结起来了。”须旭看着王宫的方向，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不，不是阴谋，这是阳谋。”须弥给院子里的花骨朵儿浇着水，他贯爱看花开花落，如今握瓢的手却微颤，“而且不仅仅是对拾家。”
“不仅仅是对拾家？”须旭疑惑。
须弥好像累极了，放下水瓢，坐在花荫下，瞧着须家连绵的房舍，“你说我的那些儿子们，会不会羡慕那几位拾公子？”
本来只能分到几块田，现在却坐拥一座城，如何不羡慕？
“那几位拾公子瞧着昔日劲敌，还是偌大的一个家族，会不会想帮他们？”
须旭仰望蔚蓝天幕，明白一场席卷全国世家的风暴已经在酝酿。
这就是他们的王上。
而他竟然曾经天真地以为可以架空对方、把持朝政、权倾朝野。
拾家内的明争暗斗一直持续到六月才落下帷幕。
六月初一是谢涵的寿辰，他接过每一位拾公子的敬酒，这些拾家天骄们似乎在短短几个月内学会了怎么讨好别人、怎么听从王令。
兵不血刃肢解拾家，谢涵心满意足地回到书房，觉得自己还能再肝一个时辰。
书房内有人。
妙龄少女掌灯而立，人比花娇，“夫君——”
宋公主宋玉，在两年前被宋国送出来联姻，之前滞留温留城，在谢涵继位后被送过来，遇上北地暴/动，险些被强抢，好险被霍无恤救下送过来。
谢涵捏了捏眉心，“玉儿怎么过来了？”
宋玉掩唇而笑，“妾难道是什么毒蛇猛兽，夫君要不要一见妾就一副头痛的样子。”
她身上薄纱款款，上绣淡雅建兰，拉着谢涵进门，纱衣扑到他身上，滑过他手边，一阵兰花幽香。
宋玉关上房门，这才说道：“好了好了，妾知道夫君是不会碰妾一根手指头的。可夫君也替妾想想，妾再不勾引夫君，太后就要找妾喝茶了。”
谢涵越加头痛，他母后就是想孙子想得不行。
“咱们就关上门聊聊天罢。”宋玉把谢涵按到座椅上，看到堆积如山的奏折，咋了咋舌，“妾还是替夫君磨墨罢。”
她这么说，也便这么做。
见此，谢涵也就投入进公务中。
只是投入着投入着，他脑袋渐渐昏沉起来，浑身有躁意。
目下虽是六月盛夏，谢涵室内却摆满了冰盆，冒着丝丝白气，他不该觉得这么热才对。
谢涵猛地后退，警惕地盯着宋玉，喊道：“来人——”
宋玉身上的薄纱已经越退越下，她好像踩在云端一样，意识渐飘，直到谢涵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她蓦然回神。
“妾、妾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宋玉连忙跪下，拢紧纱衣，“王上明鉴。妾自知罪孽深重，不容于宋国，能有现在这样安稳平静的生活，已经是王上心善，怎敢肖想其他？”
门外羽林卫已经持刀进入。
宋玉瞧着森寒的刀光，面色发白，强行保持冷静，飞快检查全身，摸着纱衣忽然大喜，“王上——王上——此衣有古怪，并非妾所准备，夫君信我。”
她仰头，芙蓉面，柳如眉，一双杏眼期待而信赖地凝着谢涵。
谢涵最终挥挥手，令卫士出去，并传召太医，才问宋玉道：“衣服是谁准备的？”
宋玉犯起了难，斟酌道：“太后知道夫君盛爱兰花，也爱轻纱，故赐下许多这类绣兰花纹或熏兰花香的衣裳，但妾料想，太后不可能会用这种手段。”
疏不间亲，何况凭宋玉的了解，太后骄傲肆意，绝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拧着王上耳朵把人绑上床都比下/药可信些。
果然，谢涵道：“太后不可能。”
他让宋玉去偏殿脱下纱衣，太医很快过来，宋玉已经两颊潮红，太医立刻给她灌了清心宁神的汤药，并建议其沐浴洗去药性。
等到谢涵这儿，太医摸着山羊胡子好一会儿，才说：“王上不如再唤几个宫女子纾解。”
谢涵燥得不行，脑子也开始飘，右手解衣襟盘扣，左手按着右手不让解，朝成堆的奏章支了支下颌，“药来——寡人尚有政务。”
太医沉默片刻，“昔鲧治水，堵塞也，终生不得其效；后贤王禹治水，疏导也，天下大治......”
谢涵按着额头，“你在说什么?”
太医：“故堵不如疏也，水如此，人亦然。王上非壮健之人，强阻药性，恐伤玉体。”
谢涵：“......”
好么——说来说去，就是让谢涵别憋着，快去做！
该不是得了他母后什么密令罢？
谢涵头晕脑涨，拍案而起，“拿药来，哪有这么多废话。”
治宋玉的时候这么利落，到他这儿就唧唧歪歪。
太医跪下，“用药后，王上体质，恐今夜就要发热。”
那太医见谢涵面色阴沉，连忙找人接盘，“臣学艺不精，王上不如再传唤几位太医，或召霍将军入宫，霍将军师从神医党阙，王上身体贯来也是霍将军调理......”
太医擦着额上冷汗，谢涵却抓住了关键词，“霍无恤？”
不行。
不可能。
他这副样子怎么能被旁人看到，成何体统？
谢涵：“急召大将军。”
星旗和寿春听闻谢涵传召太医已经赶过来了，星旗见谢涵满脸的汗，强撑着桌案一角，急道：“主子，先沐浴去去气味罢。”
谢涵点头，将宋玉的纱衣交给寿春，“你去查，究竟怎么回事。”
水池热气氤氲，带着热浪，催动谢涵体内躁意更甚，他咬牙道：“换冷水。”
星旗看他难受的样子险些要答应了，只是——“主子，婢子知道您热，但这万万使不得。”
唯恐谢涵一意孤行，她又说，“您想想，若是今夜着凉病了，明日那么多事谁做主......”
谢涵终于妥协地跨进热水池子。
霍无恤来的很快，快到让人怀疑他是整装守在宫门的。
可星旗还是跺脚道 ：“你怎么才来——”
她边飞快解释 ，边扯着人就往浴池跑，“主子现在难受得紧，你快些快些，想想办法——哎诶——”
话到后半句时，已经是霍无恤抛下她往里面跑。
只见水中人靠着池壁而坐，侧脸秀丽如山川。
修长的眉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只是双目紧闭，满脸的汗，大颗大颗从额头滚到下颌，最后掉落水池，荡开一圈圈涟漪。
“王上——”霍无恤伸手探了一下谢涵额头，见人不反抗，又抓其手腕查脉，“王上，您听得清臣说的话吗？
十分烈性的辛散热药，想要破除，必须大苦大寒的药清热泻火。
王上您禀赋不足，阴阳俱虚，最近又殚精竭虑耗费心力，用清热泻火药易损伤您的阳气，臣建议顺其自然，不要强行压制。”
谢涵闭目，“怎么顺其自然？”
谢涵的声音一直是清朗明亮的，罕见这样的沙哑而沾满欲念。
霍无恤喉头滚动，一手紧紧扣着池畔地砖，一手轻柔替谢涵擦拭脸上汗水，稳着声线道：“让星旗去找一个干净漂亮的宫女子来罢。”
谢涵仍闭着眼睛，看不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背，“还有其他办法么？”
霍无恤静默片刻，“不如让宋王妃再过来？”
谢涵：“你知道寡人不会碰她的。”
霍无恤低头看水池的砖面，专心得好像上面的雕刻技艺巧夺天工。
他似乎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欣赏雕砖手艺，一半在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他的声音好像也不是自己的，只感觉得到嘴巴一张一合，“那让寿春找些清白柔顺的郎君。”
“你再说一遍。”谢涵终于睁开双眼，侧头，扣住对方正拿帕子给他擦拭汗水的胳膊。
谢涵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智已经与平时不同，他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行为不能很好的受到理智的控制。
以至于这种时刻，他竟然传唤了对方，一个重臣，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对方的提议，一句又一句，每一句都令他更加难受，好像用石头堵住心口，闷得他喘不上气，“你竟然对寡人说这种话？”
“这种时候，寡人传唤你，难道会有第二种唔唔——”
谢涵忽然嘴里一甜。
霍无恤剥了颗葡萄塞进他嘴巴里，让谢涵要出口的话变成了吧唧。
“王上明天清醒了，会如何？”霍无恤望着谢涵，好像很欢喜，又好像很悲伤，“王上会恼怒自己举止失格，会忌惮臣左右您的情绪。臣不想惹您忌惮猜忌，更不想您生气伤身——只好忍臣所不能忍。”
他又给谢涵喂了一颗葡萄，轻轻擦拭对方脸上汗珠。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媚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