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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陷阱突如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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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柳府。
“你一下午都上哪啦萱姐姐,也不叫上我。”蓝萱才刚进门,秦艺香便扑进她怀里,将小嘴撅得老高。
蓝萱抱歉地拍拍她背,随即发现众人都在。
“你可算回来了师妹。” 秦紫婴勉强一笑。
见众人情绪低落,蓝萱心生不妙,不由问:“这是……发生了何事?”
柳星彦叹了口气,答道:“昨夜周致戎无故消失狱中,今晨便有人在城北发现其尸首。”
蓝萱大吃一惊,“什么?!他竟能从天牢逃走?”瞥见薛子鱼郁色满面,便问夜臻麟,“可是有人故意纵其出狱?”
夜臻麟摇了摇头,道:“未见得,如果是,他断不至死。”
“或许是被人灭口也不一定。”柳星彦接下一句。
秦紫婴不全赞同,“真想除去他直接在狱中动手即可,何必冒险先将其救出。”
夜臻麟补充道:“被发现时,他的身上共有七七四十九处剑伤,致命的一剑刺在心口。”
蓝萱皱了一下眉:这其中定有玄机。
思索间,她不自觉分析道:“将人从牢里放出后又使其曝尸众目,摆明是故意所为。”胸口一窒,连忙问夜臻麟,“薛大哥要周致戎之事殿下可曾对陛下提起?”
夜臻麟颔首,道:“私底下提过一回,不过王兄没有当场同意,只说再议。”
蓝萱心底暗道糟糕,又看向薛子鱼,问:“那么薛大哥呢,今晨你又在何处?”
薛子鱼低叹,答道:“城北漆树林,有人传信让我上那见一个人。”
“送信者何人?”蓝萱又问。
薛子鱼苦笑,“不知。”遂自袖中取出一柄飞刀递予她道,“信是用此飞刀钉于我屋门上的,至于信纸,已经遗失。”
紫婴瞧清飞刀,脱口惊呼,“桑叶三刀!”
柳星彦亦认出飞刀与当日董镶袭击夜臻麟的相同。
蓝萱握着飞刀,微微蹙起眉头,继续问:“那你抵达后,可见着人了?”
薛子鱼摇头,略显惆怅道:“我在那等了许久不见人来,之后听到一声惨叫不由寻声赶去,不料却发现了周致戎的尸首。再过不久,官兵就来了。”
“这摆明了是陷害!”柳星彦气得捶了下桌面。
薛子鱼有些无奈,“好在殿下事后将我保出,否则此刻我恐怕尚在牢中。”
秦紫婴这时追问:“薛大哥,你究竟要见何人?”
薛子鱼一叹,道:“就是送我白虹剑的女子。”
众人满腹疑。
睿智如蓝萱,却已有了头绪。
“这不足为奇”她解释道,“那位赠剑女子乃东夷人氏,这‘桑叶三刀’亦来自东夷,那么送信之人便极有可能见过薛大哥与那姑娘且清楚他二人之事。故而事情,现已大致明了了。”
众人又是一阵纳闷。
蓝萱却不紧不慢,道:“天牢戒备森严,既然以周致戎之能断无法独自逃狱,那么显然,是有人纵其逃离。”
众人点头。
于是她接着道:“薛大哥接到传信后前往城北赴约,却不幸撞见了周致戎尸首,不得不说,这亦出自人为策划。”
秦紫婴明白了几分,沉吟道:“照此看来,一连串事件均是针对薛大哥喽?”
蓝萱却摇头叹了口气,道:“若是这样尚不算坏,怕就怕有人借机陷害殿下。”
夜臻麟闻言倒抽一口冷气,柳星彦仍旧不解,问:“此话怎讲?”
蓝萱道:“天牢守卫森严,私放死囚谈何容易,然以殿下之权却偏偏能够办妥。薛大哥是殿下身边的红人,又人人知道他与周致戎的恩怨,因而此事最终很可能会殃及殿下。”她深深看着夜臻麟,“昔日陛下未允殿下之请,事出后殿下又亲保薛大哥,此等情形下,任谁均会对殿下起疑。”
“这……”夜臻麟迷惘了一阵,方摇摇头一脸坚色道,“王兄一向明察秋毫,决计不会胡乱猜疑。”
众人心下稍安,蓝萱却依旧眉头紧锁。
便在此时,家丁来报——刑部来人了。
几人来到门前,夜臻麟竖起剑眉斥道:“何事如此喧哗?!”
门外众人见是他,连忙齐刷刷跪下见礼。
一个三十余岁的长脸男子在前道:“刑部侍郎严峰奉命前来锁拿疑犯薛子鱼。”
夜臻麟眉锋一挑,沉声问:“奉命?奉何人之命?”
严峰回禀,“尚书葛大人。”
“殿下勿忧。”薛子鱼这时从旁开了口,样子看上去甚是镇定,道,“清者自清,相信尚书大人定会还子鱼一个公道。”
夜臻麟闻言怒气稍减,心知此时发作不妥,遂将视线扫向严峰等人,道:“尔等听好,若然薛子鱼在陛下未对此事作出决断之前少一根汗毛,本王定叫你刑部从此绝迹!”
其面色幽暗,煞是威严冷酷。众人不敢违逆,“是!”均是暗暗打了个寒战。
当夜,夜臻麟在武帝面前立下军令状,誓言在十日内彻查周致戎一案,算是暂时争取到武帝的信任。
翌日,宫中再度传出勋封大典被延期的消息。
第二天傍晚,尚书府后园。
羽歆坐在亭子里,朝对座之人举了举杯,道:“葛尚书客气,在下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言罢将酒一饮而尽。
对面的六旬老者是现任刑部尚书‘葛隘’,羊胡花白,眼睛却极为精亮。
听了他的话,不由笑道:“世子不必见外,上头千叮咛万嘱咐,老夫焉有招呼不周之理。”
羽歆听他言,也是一笑,“我听说梁王正在调查此事,倘若他看出什么端倪,你等岂非前功尽弃了?”
葛隘不以为然,道:“不过十天能查出什么。他要真有本事,也不会眼睁睁看我的人将他手下带走。”接着眸中精光一闪,笑眯眯盯住对方问,“倒是世子的人,究竟是用何法引那个薛子鱼出的城?”
羽歆双眉一挑,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得得得。”葛隘摆摆手,“算老夫没问,反正目的业已达到。”
一个时辰后,“通辉”酒楼二层,天字一号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羽歆立在玄窗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叩着窗台,听出响动,淡淡道:“你来啦。”
进门的是一名精壮的中年男人,见了他,忙单膝跪地恭敬拜下,“幻阳见过少主。”
“起吧。”羽歆转首看他一眼,由衷赞叹,“许久未见,你倒是更有大将风度了。”
“少主过誉。”幻阳起身,谦虚地耷拉着脑袋。
羽歆见状,便笑道:“那人吩咐之事你办得不错,但我很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何法引薛子鱼出城?”
“这……”幻阳显得有些为难,“不过是一张字条罢了。”
羽歆似笑非笑,“什么字条如此神秘?”
“恩……”幻阳犹豫了一阵,方道:“属下斗胆,借用了二小姐芳名。”
“钰离?”羽歆忍不住皱起眉头,“那薛子鱼同钰离相识?”
“是!”幻阳道,“他正是二小姐在东夷时钦慕的对象!军中他效力梁王,鲜少与属下照面,是以并不认得属下。”
羽歆若有所思,“这么说,‘白虹’剑也在他手里?”
“是。”幻阳点头道,“此人非比寻常,无怪乎二小姐对他情深似海。”
“非比寻常?!”羽歆兀地失笑,“那我无缘与他一见,倒真可惜了。”继收笑,凝视他问,“你可见过同门了?”
幻阳颔首,“昨日收到上头指示后,属下就带着名单前往城郊与他们会和,十五一至立即动手。”
羽歆双眼微眯,“此次又要你们解决谁?”
“梁王的部将。”幻阳的双眼陡然放光,“说实话,这些人俱是少年英才,真叫属下于心不忍啊!”
“哦?”羽歆玩味瞅着他,“何时你也这般惜才?”
幻阳却高兴不起来,“属下曾是他们其中几人的上司,对于他们的实力,是再清楚不过,恐怕就算倾尽我幻氏高手也未必能得手。”
“这么棘手?”羽歆替他无奈,“不过既是那人的要求,你等也只能尽力而为。”
“少主。”幻阳这时忽然挪前几步,神色诚恳望他道,“属下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羽歆摆摆手,“但说无妨。”
幻阳正色道:“属下以为,少主若能将这批人才收归己用,那我东夷定当如虎添翼。” (注:东夷,齐武国东方上郡)
羽歆垂下眼帘,沉思着,没有当即回覆。
他亦觉得那人现在与梁王势均力敌,如果除去这群谋士,反而会破坏平衡,叫那人做大,变得不好对付。此举一箭双雕,倒不失为上策。
于是笑了,道:“不想一向杀人不眨眼的‘鬼影’幻阳也会心慈手软。罢了,就都随你吧。只是本少爷有言在先,既然这些人本事了得,那么若不能收为己用,势必就要将其铲除。你可明白?”
被他话尾森寒一摄,幻阳心下一颤,面上却恭敬道:“遵命!”
下一刻,羽歆重现笑容,道:“在等什么?还不快将名单呈上来。”
幻阳讪讪,这方取出名单,毕恭毕敬递予他道:“少主请过目。”
羽歆展纸细瞧,视线触及某个名字时,瞳孔骤然一缩。
“莫非……”他不安地看向幻阳,“莫非这个叫‘司徒蓝萱’的,是女子?”
“正是。”幻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此女聪颖过人、剑术精湛,平叛三郡期间,就同其师兄立下不少战功。只不过出身神秘,来历少有人知,这点属下也猜不透。”
羽歆怔怔,“师兄妹……蓝萱……”愈回想心头愈沉。
“这些人现在何处?” 他将名单还予对方。
幻阳并无察觉他异状,道:“属下已查明,他们俱住城东柳府。”
羽歆负手在屋内踱了起来,似是在做很艰难的决定。
良久,终于道:“我尚有事处理,你先走吧。”
幻阳应是,奇怪看他一眼才恭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