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尘》阿鹂

95、话说……她早产了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几人转头，“主子！”就见亚滢一脸喜悦奔进院中。
　　“嗯？何事这般高兴？”蓝萱有些好笑。
　　“是云清。”亚滢停在她面前喘了几下道，“他先行回来报信说殿下就快到帝都了。”
　　“真的吗！”蓝萱换上一脸欣喜，“那我们现在就回家等着。”肚子这时猛然一痛。
　　秦紫婴见她脸色微变，赶紧扶住她问：“怎么了师妹，又是胎动吗？”
　　“恩。”蓝萱捂住肚子艰难道，“这次，这次好像不大一样。”
　　萧逸然觉出怪异，“难道……”切上她手脉，换上一脸不可思议。
　　“让我瞧瞧。”伍熙昆也拉过蓝萱另一手，“这脉象如此厉害，怕是要早产。”
　　“啊？！”在场众人俱是一惊。
　　亚滢慌神道：“这可如何是好？无相寺离王府有段距离，王妃她哪里经得起颠簸。”
　　萧逸然眉头一皱，“不走了，在寺里借间厢房将就一下。”一把抱起蓝萱对亚滢吩咐道，“你即刻回府把夫人和接生嬤嬤找来。”
　　“哦，好好。”亚滢立时快步离去。

　　厢房内，四个男子望着榻上正忍受阵痛的女子，神色各异。
　　“人怎么还没来啊……”秦紫婴紧握素手道，“师妹，你再坚持一会儿啊，师娘她很快就到了。”
　　萧逸然叹了口气，“适才真不该让那丫头去报信，现在剩我们几个男人，谁也帮不上忙。”
　　见上官羽歆忧忡而望却未敢上前，伍熙昆一叹，也想不出主意。
　　戚梦怡这时自四人身后叹息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来。”
　　“对啊，还有上官夫人！”秦紫婴拉住萧逸然欣喜道，“有救了师父，师妹她有救了！”
　　“梦怡。”羽歆终于有了反应，扶住妻子，他期盼问，“你真的可以帮她吗？”
　　“恩，我虽无生产经验，但毕竟也是女人，照顾起来肯定比你们方便。”见蓝萱面露为难之色，戚梦怡道，“别多心，适才你救了我腹中胎儿一命，这下权当我回报你的。”遂示意秦紫婴，“劳烦先去准备点热水，干净的布越多越好。”
　　紫婴点点头正欲离开，上官羽歆已先道：“一起吧，分头行事比较快。”
　　戚梦怡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不禁萧瑟轻叹。
　　“阿萱。”萧逸然这时道，“一会儿要是疼就唤出来，千万别忍着，为父就在外面侯着。”
　　“恩。”蓝萱勉力点了下头，待他与伍熙昆掩门同去，才靠上床头道，“多谢了。”
　　戚梦怡叹了口气，掏出帕子替她拭汗道：“你先躺下休息别再说话了，晚些分娩尚需很多体力。”
　　蓝萱握上她手，咬着唇应好。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已经尝历，其实又何惧眼下痛楚。
　　痛，一波比一波更凶，汗湿衣衫，她倒入榻内，艰难调整着呼吸。
　　这一过程犹如破茧化蝶，是一个女人自母亲的蜕变，是一种牵挂和责任的加诸。
　　她无法求助他人、他人也无法代劳，她只能凭借自身力量和意志默默忍受骨血的折磨。
　　但她没有怨言，因为孩子是她身上的一部分，是她与他爱情的证明，更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她现在到底情况如何？”是他回来了。
　　“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萧逸然安抚之声听上去居然挺平静。
　　蓝萱在心底苦笑：若非目睹他方才着急的模样，她恐怕真会怀疑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不行不行，我得进去看她……”
　　门忽然被推开，戚梦怡停下手，就见一紫衣男子焦急而入。
　　风一般奔至床边，“阿萱！”夜臻麟惶恐地抱起榻上女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很疼是不是？你再坚持一下，娘就来了。”
　　蓝萱半倚着他胸膛，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先回宫诉职王兄会责怪的。”
　　“不管了不管了，当下这种情况我哪有心思。”夜臻麟却只焦急地拢着她。
　　“放心吧，这里有表姐，我不要紧的。”蓝萱宽慰道。
　　“表姐……”夜臻麟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对面还站着人。
　　神色一怔，他由衷道：“谢谢你，上官夫人。”又理上妻子汗湿的额发心疼道，“你要吓死我么，不是说好平平安安等我回来。我不会走的，就在这里要陪着你。”
　　“可是……”蓝萱还想说什么，却觉下 体似有猛兽在挣脱。
　　剧痛汹涌而来，她再难抑制，失控叫出声。
　　“阿萱！”夜臻麟大骇，无措地拥紧她，恨不能与她对换角色。
　　“我求你了，先出去吧……”蓝萱凄喘着。
　　戚梦怡接着上前劝解道：“梁王殿下，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你在这儿只会令她分心，还是出去等着吧。”
　　总以为他们之前的感情不会单纯，今日才知，那份爱竟是如此深切。从进门起，他便只字不问胎儿状况，一双眼睛、整颗心都扑在她身上。同样的，她虽痛苦不堪，却强忍久别重逢的思念，只为他处境着想。
　　忽而忆起当日撞伤时丈夫那个深切焦措的眼神，心肺不禁一叹：为何这样彼此牵系的爱，她就没有运气得到呢？
　　便在此时，“咿呀”一声，门又被推开。
　　“萱儿！”戚采薇带着一干侍女风风火火赶来。
　　“娘！”蓝萱痛得眼泪决堤。
　　戚采薇感同身受，只觉此刻之苦，比当年自己分娩更为煎熬。她爱怜地拍着女儿的背，道：“好了好了，快当娘的人怎还哭成这样。”旋转向女婿责道，“胡闹！你跑来产房能做什么，快些出去，诸事这里有我。”
　　夜臻麟好生尴尬，虽担心却也只能不舍地推门而出。
　　“怎么样了，师妹她怎么样了？”秦紫婴从廊内跳起。
　　夜臻麟摇了摇头，向随后退出门的女子谢道：“适才辛苦了，上官夫人。”
　　“不客气，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戚梦怡有些疲惫地走到上官羽歆身边轻道，“别担心，她没事。”
　　“恩。”羽歆望着她，眼中满是感激。
　　屋子里传出嘈杂的声音，猜是里面也乱做了一团，除了萧逸然和伍熙昆，门外几人皆是高度紧张。
　　秦紫婴坐立不安。
　　上官羽歆握着戚梦怡的手越来越紧。
　　夜臻麟脸色惨白，盯着紧闭的厢门魂不守舍。
　　突然，整个小院陷入了死寂，不一小会儿，一声嘹亮的婴啼响彻无相寺上空。
　　屋内欢呼四起，廊下几人俱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轩室。
　　“翻到哪算哪，头回见人给孩子取名这般随便的。”蓝萱望着丈夫手里的书卷又好气又好笑。
　　“谁让他这么早就出来了，况且这小子把你折腾得那么惨，我干嘛给他好脸色。”夜臻麟一脸无所谓。
　　蓝萱无奈，心中暗叹有这样古怪的父亲，儿子今后要自求多福喽……
　　夜臻麟这时指向一行字吟道：“心怀瀚宇纳百川，弈经山河治天下。”后合上书笑道，“这句凑合，就叫‘夜怀弈’吧，小弈。”
　　怀中女子“噗嗤”一乐，“你被沈裕嘉传染了吗？小婴、小彦不够，还来个小弈。”
　　夜臻麟轻笑两声，“这样听着比较可爱嘛，况且你看他的确很小啊。”
　　蓝萱苦笑，遂逗弄着孩子问：“那如果是女孩，你会取什么名字？”
　　“那可就不能这么随便了。”夜臻麟沉吟道，“我记得在南疆打仗那会儿挺喜欢潮汐，所以呢这名字里定然带个‘汐’，可单字汐又会与祖父姓名重音，所以——”轻抚过她秀眉道，“在前面添个‘妍’字，如那溟山雪峰‘银装素裹，妍洗如玉’。”
　　“你还记得啊。”蓝萱水眸盈闪，“妍汐……不忘山中誓言、水边情缘，这山水交融的名字意寓着实深刻。”
　　“怎么？你不会是当真了吧？”夜臻麟有些紧张问。
　　“当然。”蓝萱抬头反问，“你不觉得小弈一个人太孤单了吗？”
　　夜臻麟不以为然，“还行吧，他有你有我还有一大堆下人陪着，能孤单到哪去。”
　　蓝萱郁闷，“我是说同龄人啦，兄弟姐妹多比较不会娇生惯养。”
　　夜臻麟不敢苟同，“胡说，我那堆弟弟妹妹还不是一个个不可一世。你要真喜欢女孩就抱养一个，实在不行等星彦和子鱼。”
　　蓝萱急了，“你明知我很喜欢女孩，还存心和我作对是吗？”
　　“是了，这一次我还就不依你。”夜臻麟的态度很坚决，“你可以忍受痛，我却再也经不起第二次吓了。”
　　蓝萱气恼，却故作惋惜叹道：“是嘛，看来还是分房睡比较安全。”
　　夜臻麟一愣，惊声问：“分房睡？！”
　　“是喽。”蓝萱装得无奈，“免得不小心怀上了，我舍不得打掉呀。”
　　男子上当了，立时道：“那算我没说，你想生几个都依你！”心下挫败，这杀手锏厉害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