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你，心有灵犀Ⅱ》断了尾的鲸鱼

5、chapter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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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医生，她的眼睛怎么样了？”病房里，赵海芋依旧安静的睡着。
　　医生对晋莉摇摇头，表示遗憾：“抱歉晋小姐，病人不但视网膜受创，并且眼底正在急速坏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完全失明。”
　　“一点办法也没有？”
　　医生无奈的摇头：“没有。”

　　晋莉守在病床前，赵海芋依旧沉睡不醒。
　　她并没有受伤，只是体力严重透支，“沉睡之水”诱致她不断在梦境里徘徊，太累了！
　　已经三天，她一直这么睡着。

　　何相真来看过她，却依旧没有唐泽的消息。
　　晋莉不断追问，何相真却一直不声不响不给她答案，最后终于被她问烦了，才只说唐泽正在经历又一轮的考验。
　　结果如何，要看他的造化。

　　夜深了，晋莉睡不着，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灯火。

　　“晋晋……”
　　静悄悄的房间，只有壁灯温柔的光亮，低低的声音，晋莉听到立刻转身看病床。
　　“赵，你醒了！”
　　赵海芋不说话，只是对她笑笑，唇角微动弧度刚刚好。
　　晋莉到床前，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怪她：“你知不知道如果连你也出事，我会有多伤心！”
　　“对不起。”赵海芋抱歉，她当然知道她会担心，可是……她同样也放不下许允。
　　她转看病房，晋莉知道她的寻找，于是抱歉的告诉她：“赵，没有阿泽。”
　　赵海芋看向她，眼眶里的眼泪沿着眼角滑落，那么无奈。哽咽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盘旋着：
　　“他没能出来对不对，我的手，他真不听话，我明明让他不要的啊……他已经那么虚弱了……”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模糊，最后只剩下哽咽声。
　　她受伤的手，被玻璃扎伤的手，如今完好无损。她不是不知道代价的，只是……她那时已经睡着，她根本阻止不了他。
　　他不希望她受伤，她又何尝忍心他的付出呢！
　　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沾湿了枕巾，模糊了双眼。
　　“赵……”晋莉叫的无奈。
　　一直坚强如她，现在也只能陪着一起落泪，彼此安慰。
　　她们彼此抱着取暖，放声大哭，一起失去……

　　徐扬站在床前，目睹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直看，一直看……
　　他能做的仅此而已。

　　何相真站在门外，无声叹息，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哭着哭累了，两人便在病床上相偎着睡着。
　　徐扬这时才走过去，伸手擦去晋莉脸上的泪渍，即使睡着，她还是在哭。
　　赵海芋的眼泪依旧是粉红色，‘沉睡之水’排除体外的办法。
　　怎么也不会想到，无药可解的‘沉睡之水’，竟然是要由眼泪排除体外，才能解毒。一直是无人能解的，试想，谁会在美丽的梦境里伤心流泪？
　　若不是她坚持着醒来，哭掉大半的‘沉睡之水’，恐怕唐泽就真的回不来了。
　　她们即使睡着也还是哭，眼睛受伤了怎么办？

　　第二天，赵海芋便坚持要出院。
　　晋莉没反对，但坚持要她和自己住在一起，那间出租公寓暂时就不回去了，睹物思人总是对恢复不好。
　　周怡搬去和她们一起住，之前赵海芋住院的几天，晋莉告诉她是她拉着她姐姐去外面玩了几天散心，她便回了周家住了几天。
　　周怡之前因为赵海芋的事缺了几天的课，晋莉立刻给她下通牒，要她回学校乖乖念书，如果月考不在班里前三名，立刻要她回周家。
　　所以，周怡为了要留在这里，学习一直很用功。

　　晋莉出国的计划推后，这几天一直陪着赵海芋上学放学，和她一起听课做笔记，当是额外的收获。
　　只是赵海芋却再难笑出来，尽管她很努力，却依旧轻松的勉强。
　　晋莉不强求她，顺其自然，她知道将一个人硬生生的排除在生活之外，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没有唐泽的日子，赵海芋需要慢慢熟悉，她给她足够的时间适应。
　　因为她是赵，因为那人是唐泽，也因为……她是晋莉。

　　晋敏卫知道赵海芋搬到晋莉的公寓里，于是再没去过那里，只是会让李嫂每天送蛋糕去那里。
　　晋莉什么也没说，欣然接受。
　　周怡乐呵呵的把草莓蛋糕切了拿给赵海芋，献宝似的告诉她这个蛋糕有多好吃，嚷着要看她吃了才肯转身去房间写作业。
　　赵海芋看向晋莉，目光询问她怎么回事？
　　晋莉不说话，笑着对她点点头。
　　于是，赵海芋也爱上了那个味道，甜而不腻，始终吃不厌的甜品。
　　她们既然喜欢，晋莉乐的接受这样的礼物。毕竟，现在的她们，只有快乐能将过去掩住，正需要慢慢适应。

　　赵海芋认真的听着课，晋莉却有些无聊的开始打瞌睡了。
　　于是课间休息的时候，赵海芋对她建议：“晋晋，要不你去学校里四处转转，一会下课了再一起接周怡回家做饭？”
　　晋莉眯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抬头：“以后我若要失眠了，一定要把这个教授请回家当我的催眠大师。”
　　赵海芋忍不住笑出声，望了眼讲台上休息的无辜教授，推推晋莉：“你出去随便逛逛，我一会找你。”
　　晋莉不再抵抗，起身离开，临走前不忘说：“虽然我那些个手机是随便挑的，但你也适应着用用，一会给我打电话。”
　　赵海芋点点头。
　　晋莉那十几只手机这次一并带回来了，她随便挑了一只使用，不是先前的款式，总有些不适应。看着一排手机一字排在床上让她挑选的壮观情景，她总是忍不住想笑。
　　那个伊可啊，真不是一般的人！

　　望着晋莉离开的背影，赵海芋突然恍惚，使劲皱了皱眉再睁开，刚才的模糊感才渐渐好了。这两天总会觉得看不清东西，有时候甚至面前一片黑。
　　来不及细想，讲台上教授已经说话。

　　晋莉在学校四处游荡，看到篮球场便走了过去，趴在场地外的栏杆上，看着球场上挥汗淋漓的男生，这样的生机勃勃真好！

　　“莉儿，你怎么在这儿？”
　　一听到这个特殊的名字，晋莉就知道遇见了谁。
　　她转身，无奈的看向晋敏卫，……和他身边的女人王倩。
　　王倩对她笑笑，样子无辜极了。
　　看到她，晋莉刚刚才好点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转看向晋敏卫，一脸不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这虽然是门槛高的学校，但我要想来也不是不可以的。怎么，需要经过你的批准？”
　　晋敏卫依旧温柔似水的目光看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他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他和王倩只是偶然遇见，并不是故意一同出现在她面前的。
　　“莉儿，有时间回趟家吧，你很久没回去了。”
　　“家？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晋敏卫，我和你并不熟，麻烦你以后看见我绕道走，我不想和你有过多遇见。”
　　所以，她是知道他故意绕道走来和她打招呼的！
　　“我是你哥哥。”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不是。”晋莉说完，头也不回的和他擦身而过。

　　王倩看着面前这个爱妹如命的男子，不是不心疼的。
　　“她……还在为当年的事怪你吗？”
　　晋敏卫不答，看向她离开的背影，依旧孤零零一个人。
　　“对不起，都是我……”
　　“都过去了。”晋敏卫打断她继续要说下去的话，“先走了。”
　　王倩看着背道而行的两兄妹，心里不是没有嫉妒的，她和晋敏卫因为晋莉而分手，晋敏卫和晋莉因为她而决裂。
　　那件事，她真的没有想到会那么严重！

　　晋莉再也没有兴趣逛学校了，便在一处偏僻的大树下躺下睡觉。
　　刚躺下，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伊可的短信息。——【不要随便躺下睡觉，要成猪了！】
　　这个人！
　　【谢谢，我上辈子就是猪投胎来的，这辈子也没想着成妖精。】
　　他怎么连她在干嘛都知道？
　　不理他。
　　发了短信过去，晋莉关机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
　　赵海芋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没错啊，是晋晋的号码呀！
　　关机？那她要去哪里找她呢，这么大的学校，她第一次觉得学校大实在不是好事，比如现在，她要找人得转多少圈！
　　她把目光从手机上抽离，望着前方，……看不清？
　　她摇摇头，仔细看前方的的精致，……模模糊糊，好像有叠影。
　　她跨出去下阶梯……“啊——”

　　一只手及时出现，扶住险些栽下去的赵海芋。
　　“没事吧？”温柔而熟悉的女声。
　　赵海芋急忙抬头，视线渐渐清晰，是廖碧白！
　　“碧白，你怎么在这里？”就着廖碧白的帮助，赵海芋站直了身子，幸好并没有崴到脚，不然找晋莉就麻烦了。“谢谢你，我没事了。”
　　廖碧白看着她的脚问：“你怎么了？”
　　赵海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道，只是这两天眼睛总会模糊的看不清东西，刚才就是。没想到，会严重到竟然会连平时走的阶梯也踏空了。”
　　“还是小心的好。对了，我刚才看到晋莉到那边的花丛里去了，她从成都回来了吗？”
　　总算知道晋莉的下落了，赵海芋望着花丛的方向，“嗯，回来了。她在那里吗，太好了！……碧白，有时间再聊哦，我要先走了。”
　　廖碧白点头笑着看着她离开。

　　晋莉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看天色不早于是摸摸手机，“糟了。赵要着急了，这个伊可，真是会添乱。”说完急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往教学楼的方向。
　　赵海芋看到晋莉朝她走来，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你是不是又在树下睡觉了？”
　　“每次都被你猜到。”晋莉说着，上前搂住她。
　　赵海芋看看她背后，拍干净身上还有的草屑，“下次别关机，地方太大我会找不到你。”
　　“知道了，下不为例。”十分讨好。
　　“晋晋，我最近好像总是会看不清东西，是不是近视了？”
　　晋莉的步子略一停顿，而后笑着回答她：“可能吧，一会我陪你去眼镜店看看。”
　　“哪那么急啊，等以后有时间吧。”

　　两人走在小道上，正巧看到廖碧白往同一个方向走路。
　　赵海芋指着廖碧白的背影问晋莉：“你知道她吗？”
　　晋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身材纤长很养目，只是，她摇摇头：“不认识。她是谁，我应该认识？”
　　“没道理啊！”赵海芋看着廖碧白转弯消失的背影，转头问晋莉：“她是阿泽妈妈的得意门生廖碧白啊，刚才就是她告诉我你在花丛里的。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她认识你耶。”
　　晋莉无所谓的摇头：“真的不认识。我以前去阿泽家，很少在他家里见到阿姨的学生，更别说认识了。”
　　“这样吗？”
　　“快去接小怡，我肚子饿了，晚上我要吃红烧肉。”
　　赵海芋被晋莉挽着出校门，忘了廖碧白的事，痛快的答应：“好。”

　　晚饭，赵海芋在厨房忙着做晚饭，小卫在一边打下手。晋莉和周怡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这是鉴于周怡功课繁多，晋莉特别的奖励。
　　赵海芋将最后一道菜装盘，让小卫盛饭摆桌，她到客厅叫她们吃饭。
　　“肚子都还不饿吗？”
　　晋莉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哪能啊，只是动画片还没结束。咱妹子舍不得半途而废，要做个有始有终的人。”
　　周怡从电视上移回目光，对着赵海芋笑着点头：“姐姐，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
　　“不急，你慢慢看。”
　　赵海芋看向晋莉，问她：“你回来这几天，没有和伊可联系吗？”
　　晋莉笑着对她摇头，“吃饭前别说这么扫兴的话，会影响我食欲。”
　　赵海芋无奈的看看她，选择沉默。
　　“赵，我约了医生，明天下午没课，去检查眼睛。”晋莉假装轻松的说出来。
　　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余光却密切注意身边的人。她不敢由她告诉她眼睛就要失明的事，所以，她安排了明天的身体检查，让医生告诉她。
　　“不用这么着急，可能就是近视。”
　　“不行，明天中午我订了餐厅，吃完饭去医院正好。”动画片已经结束，晋莉一手拉一个，把赵海芋和周怡拉到餐厅。

　　“小怡，红烧肉好吃吧？”晋莉嘴巴里嚼着红烧肉，极力向周怡推销这道菜。
　　“姐姐的菜煮的都好吃。大姐姐，你怎么吃那么多肉也还是那么瘦？”晋莉的身材，她好羡慕啊……
　　晋莉好不得意，夹了一块肥瘦得当的五花肉塞进嘴里，边嚼着边说：“这是当然，你大姐姐我可是天生丽质。你姐姐也吃不胖，可是她爱吃素，我一直拉她大鱼大肉她就是不如我愿，所以，大姐姐的志愿就看你的表现了！”
　　“啊？”周怡苦着脸，商量的语气：“大姐姐，我很容易长肉的，还是荤素搭配适合我！”
　　赵海芋惬意的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人，她原本担心晋莉因为周李延和周夕艳的关系会对周怡有看法，现在却超出了她的预计，三个人俨然成了温馨的一家人。
　　“发什么呆，吃肉。”见她发呆，晋莉夹了肉到她碗里，模样十分凶神恶煞。
　　赵海芋痴笑，“吃，一定吃。你们也多吃点，吃完了到楼下散会步，好消化。”
　　晋莉低头扒饭。现在的幸福时光是她一直期盼的，这样满是心意的饭菜，其乐融融的一番景象。可她知道，这样的美好不会持续很久，赵会失明，她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饭菜。
　　所以她努力吃，吃很多，不浪费一点一滴。

　　在楼下三人一同散了会步，周怡要写作业便被晋莉提前遣了回去。
　　赵海芋和晋莉挽着手在小区里散步，天已经暗了，风徐徐的吹来，不冷不热刚刚好。
　　“晋晋，你怪我没告诉你许允的事吗？”
　　晋莉愣了会，而后淡笑：“开始有点生气，可是后来见到了阿泽，我就不怪了。赵，你……放开了吗？”
　　赵海芋停下，正好站在一棵树前，她转过身看那棵树，唇边淡淡一圈笑，笑得有些苦涩。
　　“晋晋，我放不开。我想他，很想很想……当我知道他是唐泽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未来不被允许，可是我心存侥幸，想着只要不被发现是可以的。”……说着说着，最后她蹲下身抱住自己，任眼泪垂直打在地上。
　　晋莉跟着她蹲下，眼泪却不是因为他们的分离。
　　“赵，跟我出国吧。”许多许多话，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一句。
　　一起离开，让时间淡化伤口。
　　“晋晋，我在等他！我不相信他就这样离开了，他说过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不会骗我，他答应过的。”
　　眼泪越来越多，她没有力气去擦。
　　憋了很久，这几天她一直佯装坚强，直到这一刻，她们要重新规划未来的时候，她忍不住了。她的未来里有许允，她在等他，她要他回来，她相信他不会骗她。

　　晋莉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她其实多想告诉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昨天，何相真单独约了她见面，她告诉她阿泽失败了，他已经被逐出人间。
　　她想告诉她真相，却怎么也狠不下心说。
　　她就要失明了，若再知道阿泽的事，那将是怎样的打击！
　　如果，一直不让她知道，让她保留一点幻想，也是好的。

　　“赵，半个月后我决定去美国。”晋莉告诉她决定。
　　赵海芋一愣，望着模糊的晋莉，“你……要走了吗？”
　　晋莉点头不去看她，“你打电话给我那时候，我已经买好了一个星期后的机票，也就是上个星期五。后来，又回来了这里，经历了这些事。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连你也要走了吗？”
　　晋莉低头不看她，她很累，不想再纠结在这座城市里。她想躲得远远的，想一个人好好的疗伤，学着慢慢忘记。
　　赵海芋擦干眼泪，站起来。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突然而来的晕眩，赵海芋身子微微倾斜。
　　“赵，你怎么了？”晋莉及时扶住不稳的她。
　　赵海芋摇摇头，努力睁大眼睛看，眼睛里依旧黑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急急的抓住晋莉的手，急剧的恐慌：“晋晋，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是黑的？”
　　终于还是来了！晋莉注视着毫无焦距的双瞳，紧紧扶住赵海芋，及其镇静的拿出手机打电话。
　　“我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