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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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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迫不得已,她答应了宝鸯的请求。
她给了鬼一个承诺。
但平心而论,她是真不愿意啊!
她也是真没办法。
毕竟,院里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她,柯夫人甚至不耐烦地催她了。
她能怎么办啊?
她总不能说,有水鬼缠我的脚,你们等等,我先解决一下,扇她两大逼兜,让她长点记性吧?
温岭满心苦涩地应下,幸而,宝鸯所言的‘救夫人’,应该是指救她姐,这点跟温岭的诉求是相同的,至于超度……
只要她姐平安了,重新掌握伯爵中馈大权,请几个和尚道士为她念经,总不成问题吧!
温岭私下想着,面上乖乖跟柯夫人道歉,随她们一同出了长庚院,接着晃晃悠悠一个多时辰回到温府,她来到绿玉轩,接着忽悠完曲姨娘,直到天色傍晚,回到竹院独处时。
她从袖口翻出那张纸条。
“什么?这是什么啊?”
艾草的脑袋蹦跳而至,好奇地凑过来。
“你躲远点,你的血崩过来了!”
温岭沉声,把纸条往烛火旁凑了凑,她仔细去看。
就见两指宽的纸条上,几句大字——
{绿玉轩右厢房吾之旧屋,榻下右侧数第三块砖,内有瓷瓶,避之隐之,勿告他人,隐秘带来,危险勿触!}
很简单的内容,非常好理解。
她姐闺房床下砖里藏瓶子了,让她谁都别告诉,悄悄拿出来了,偷偷带去伯爵府给她,而且,瓶子里的东西很危险,让她别乱碰。
所以……
“是什么呢?”
那瓶子里?
温岭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能是什么?肯定是药呗,会害人的那种,而且,药性肯定非常厉害,要不然,十一姑娘不会这样慎重,又是传纸条,又是不让你碰的!”
“我想,她在伯爵府的处境,应该真的很危险吧,害她的人说不定就是她婆婆,内宅争斗……也只有伯爵夫人能凭身份压住她了,换个谁,哪怕是荣世子的妾室呢,十一姑娘都不可能这样隐忍。”
“前次五爷派的人,都已经明确十一姑娘就是中毒了啊!”
艾草以发为手,掐着下巴分析。
温岭面无表情,漆黑无神的大眼睛,没有焦聚的凝视着纸片。
伯爵府主子不多,哪怕算上荣家父子的妾室,也就两巴掌有数,有门路有本事能害到温佐的,更是少之又少。
说真的……
也就三个而已。
伯爵、伯爵夫人和……荣世子。
是谁呢?
是谁都很麻烦!
温岭眉头死死拧着,小胖手握着纸片,心里有一点点犹豫,“艾草,你觉得,我该听我姐的话,把那个东西送给她吗?”
就像艾草说的,藏得那么隐蔽的瓶子里,百分之九十九装的会是毒药,她姐拿着这个瓶子,百分之九十九一定要害人,对象无非就是伯爵府那三个。
她公公,她婆婆、她丈夫!
她该帮她姐杀人吗?
杀的还是大秦朝有权有势的超品勋贵,万一被查出来,那是要诛三族的啊!
没穿越前,她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传递剧毒物什么罪名来呢?
温岭表情不太好。
艾草用头发支地,扭过脑袋,“呃,二十二姑娘,你不想帮……”
你姐啊?
她疑声,话都没说完呢,那边,温岭小胖脸猛地一沉!
“我送!”
她自己想通了!
“啊?”
艾草有点懵,“什,什么就送了?你不是有顾忌吗?”
而且,也顾及得很对啊,十一姑娘已经病了那么久,也不晓得能不能好,她刚嫁进伯府两年,底蕴比不过伯爵夫人,哪怕有毒药,也未必能翻盘。
温家满门那么多人,温棉少爷刚满周岁,二十二姑娘不敢赌也很正常。
“您怎么突然愿意啦?”
她很不解。
“很简单,死别人比死我姐强!”
“我姐先被害了,她还手是正当防卫,先撩者贱,打死无怨,姐妹同心,其利断金!”温岭理直气壮地回答。
艾草:……
二十二姑娘,还一套一套的啊。
“行叭!”
她无话可说。
温岭打定主意,明天就去绿玉轩掏瓶子,瞬间感觉神清气爽,烦恼全消,她眨了眨无神的大眼,困意上头,她冲艾草伸出小胖手。
“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她说,拎起艾草的头发,掀开床蔓,把她扔到脚榻。
艾草:……
莫名其妙,天旋地转,她的视线一下就黑了。
姑娘,你是人吗?
她愤愤地想。
这时,床上传出温岭的声音,“今天下雨了,天不热,你别弄得太凉了,免得我生了风寒,到时候头疼,该看不进书了!”
“我,我……”
艾草嘴唇颤抖,委屈巴巴地蹦回花盆里,片刻,“姑娘,你看这个温度行吗?”
温岭没有回答,房间里,仅余平静的喘息声。
她睡着了。
夜,深沉。
——
同一片夜空下,荣伯爵府,长庚院。
温佐坐在榻里,捧着碗鸭血粉丝汤做宵夜。
“姑娘多喝点,这个可以补血哒,我帮你多夹点鸭血啊!”
宝鸳坐在床边,手里握着大汤碗,边用筷子夹鸭血往温佐的小碗里放,边蹙眉絮叨,“您说,二十二姑娘能明白您的意思吗?她年纪那么小,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可以吗?”
“要不然,还是奴婢想法子出府一趟吧,或者是让老郑他们带进点药来,反正如今,咱们已经有了准备,想瞒着人往府里带东西,这不难啊!”
她小声。
温佐垂眸,眉眼淡淡地吃着鸭血,两腮右鼓一块,左鼓一块的,她道:“往府里带东西不难,让荣昭仁中招更容易,难的,是怎么善后。”
“宝鸳,我那公公婆婆活了五十多年,只有荣昭仁一个儿子,他这会活得好好的,那两位当然稳坐高台,但日后,我成功了,他一下没了……”
“我公婆必然要翻天覆地地查,到时候,他和李枣儿害我的事就会水落石出,你觉得,他们会对我感到内疚吗?”
“呃!”
宝鸳眨眼,沉思片刻,本能摇头,“肯定不会。”
甚至,那两人还会觉得,为什么死的是世子,不是姑娘?
“对了,他们不会对我内疚,还会把我当成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毕竟,该死的没有,不该死的反倒死了,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他们会拼命调查,兵部和大理寺,也会因为爵位继承人的死而插手,到时,我做的所有事都会成为证据。”
“包括,我的丫鬟什么时候出过府?我的陪房买过什么药?”
“宝鸳,凡事只要做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温佐沉声,面色不改。
“那您让二十二姑娘送药,哦!那药……”
宝鸳突地顿声,她想起来了。
“那药是我五年前,跟大伯父去柳州时买的,买回来后,就一直放着,从来没有用过,要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温佐用手抚摸碗边,眸里闪过一抹悲哀,“我本来,从未想过用它,甚至都没把它带进伯府,没想到,没想到啊……”
那药,嫡母都没用上,反而先给丈夫了。
她果然是个不详的女人。
温佐沉默。
宝鸳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着。
主仆两人正伤感呢,突地,门外一声响动,荣世子笑容满面的走进来,“阿佐,你今日怎么样了?身体可好了些?”
他进门就问。
温佐和宝鸳飞快对望一眼,快速调整情绪。
宝鸳端着汤碗请安。
温佐唇边勾出虚弱的微笑,“唉,能怎么样呢?无非就是熬日子罢了,我这破身子越来越虚了,要不是因为有你和承钰在,我都不想在强撑着自己。”
“太难受了!”
她抬袖,眼角有泪。
“世子妃,您往好处想想啊。”
宝鸳端着碗悲鸣。
“对啊,阿佐,你怎么能说那样丧气的话,我看你最近好多了!”荣世子快步上前,他坐到床边,拉着妻子的手,口中安慰,实则眼神狐疑。
他看着温佐。
枣儿一直在催,他的药也是越下越重,按理来说,温佐应该病入膏肓才对,她怎么还不死?
难道真是放心不下他和承钰?
还是……嗯,最近她娘家人来的确实勤了点,但几个女人而已,他调查过,也没谁学过医术,并且妻子是庶女,跟岳母闹得很僵,两个年纪大的妻妹,都是奔着做他继室来的,怕是巴不得妻子早死,且,她们都只是妻子的堂妹罢了。
唯一跟妻子是嫡亲的,就是个七岁顽童,五岁前还是傻的,倒是不用太提防,但是,罢了,终归警惕是好的。
荣世子心中盘算,嘴里却道:“阿佐,近些日子,万岁爷有差,我需跟父亲随侍御前,恐怕不能时刻陪着你。”
“我心里担忧,想让粉黛她们随身伺候你,你看可好?”
他问的温柔。
温佐却瞬间警惕起来,她垂眸,心中为难,长庚院本就被他把守森严,她连想跟妹妹单独相处都做不到,如今再来个粉黛,怕是要十二个时辰贴她的身……
她当然不愿意,可是,若不答应下来,恐怕更麻烦。
“好啊,你有这份心意,我自然是高兴的。”
温佐笑的柔和,好像十分感怀丈夫的体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