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志怪文里搞宅斗》燕柯

29、第 29 章

　　五房两姐妹真正交心的谈了一回。

　　外间，荣伯爵派人来唤，说是刑部官员已经结案离开，荣昭仁可以准备入棺，他们要请大罗寺的和尚算吉时，准备停灵。

　　身为世子夫人和未亡人，需要温佐到场，因此，姐妹俩略微收拾一下，匆匆赶到前院，温佐把妹妹交给父亲照顾，自行来到荣伯爵夫妻跟前，做足孝顺儿媳的模样。

　　荣昭仁用了荣伯爵给自己准备的棺材。

　　府里也陆续来了吊孝的人。

　　荣伯爵、伯爵夫人和温佐跪坐灵前，哭着谢礼。

　　温和朗和温家人忙碌着待客帮忙。

　　温岭：……

　　自己躲到没苍蝇的地方，老老实实看着。

　　她太小了，什么事都轮不着她，伯爵府人丁稀少，也没人来管她，只有温佐，无意间看见妹妹坐在角落，仿佛个孤独生长的小蘑菇似的，她就差遣宝鸳过来。

　　“二十二姑娘，夫人让奴婢带您回长庚院休息。”

　　宝鸳凑到温岭身边，俯身小声跟她说。

　　“哦？”

　　温岭呆呆抬头，环顾四周，果然……

　　她除了坐下占地方，站着挺碍事之外，帮不上半点忙，就干脆拍拍裙子起身，“那好吧，我们走。”

　　“姑娘跟奴婢来。”宝鸳轻声。

　　两人像黄花鱼似的溜边走出灵堂，一路回到长庚院，宝鸳把温岭交给粉黛，让其照顾，随后，便匆匆回灵堂伺候温岭了。

　　“姑娘饿吗？”

　　粉黛蹲身，小心翼翼的询问。

　　温岭垂头看她，认出是那个扒她姐俩窗户偷听的丫鬟——哦，这是荣伯爵的耳报神吗？

　　她心里思索，没甚表情的小胖脸上做出副困顿的模样，带着肉窝窝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我不饿，就是有些渴了，你给我备些水吧。”

　　“不要茶水，喝了晚上睡不着。”

　　她轻声吩咐。

　　“是，姑娘。”

　　粉黛点头，转身烧热水去了。

　　温岭左右望望，径自走出房间来到院里坐在秋千上，装出玩耍模样。

　　粉黛和一众丫鬟见状，便没人来打扰她，把点心和茶水放到院中石桌上，她们无声退下。

　　温岭心里松了口气。

　　她不太想被这些立场不明的丫鬟们围绕着，毕竟，谁知道她们哪句话是试探？防备起来太累了，她昨晚上荒山野岭跑了很久，这会儿小腿肚子都是酸的。

　　哎，不晓得狐狸公怎么样了？

　　那个黄鼠狼会不会真的变成砚台？

　　景山里有妖精，皇室会处理吧？毕竟，狐狸公是宝月长公主的儿子，而大皇女，观其表现，应该知道谢天楼会‘变身’，嗔慎惮师的法杖也很厉害，‘雷鸣闪亮带珠光’，都能画地为牢了……

　　这就是个灵异妖精世界，跟她一样的‘阴阳眼’，肯定有很多。

　　她可以慢慢找，一定能找着同类。

　　过段时间等荣昭仁丧事了结，她或许该到大罗寺去看看，拜见一下唔嗔惮师，虽然，咳咳，那回嫡母超度艾草的时候，她曾经诅咒发誓，再去大罗寺烧香她就是狗，但……

　　古代灵异的世界不值得她守信，狗就狗吧。

　　能怎么样呢？

　　谢天楼——堂堂长公主的儿子，大秦顶尖贵族都是狐狸公了，她‘狗’一下算什么？

　　温岭这么想着，心里很烫贴，有人陪她倒霉，就是比独自倒霉来得强，她伸出小短腿踢着地面，慢悠悠的荡秋千，无甚表情的小胖脸，都显得惬意了些。

　　夏日暖风徐徐吹过，绑着秋千的树枝被吹的发出‘哗哗’的温柔响声。

　　嫩绿树叶垂下，像细密的丝，轻抚温岭的脸颊。

　　她昏昏欲睡，大眼睛半阖，小下巴一点一点的，“嗯？好困啊，有点想睡觉，为什么呢？我刚刚不困的，怎么突然睁不开眼睛了？嗯……有点奇怪，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啊？”

　　“我好像对谁承诺过什么？嘶……讨厌，这叶子别刮我脸，好痒痒，什么树的叶子，触感这么怪，跟头发似的……”

　　温岭呢喃，眉头皱着，她伸手去拂树叶，结果……

　　“咦？触感不对啊？”

　　她疑声，随手把‘叶子’抓过来，垂眸一看。

　　O-O

　　X﹏X

　　妈妈，真的是头发！

　　温岭把眼睛睁的O—O这么大，她呆滞的看着被握在小胖手里，那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心里不详预感暴棚，她嘴角狠狠向下抿，眼神却不受控的往上看。

　　系着秋山的粗壮树枝上，水鬼宝鸯像青蛙般蹲着，上半身悬空探出，脑袋像蛇一样扭曲向下，齐腰的长发垂坠，刚好搭在她脖子上，被风吹着，一晃一晃的贴向她的脸。

　　温岭：……

　　妈妈，我错啦！！

　　“我，我，我，我……”

　　对了，她答应过宝鸯，替她报仇，帮她救姐姐，“那什么？我姐姐已经没事了，我姐夫也死掉了，应，应该是他害的你吧？我姐说，你进了他的书房，出来就落水了，所以，所以……哪怕你不是他亲手杀的，也肯定跟他有关系！”

　　“他死的结结实实的，脱症而亡，死相老惨啦。”

　　“不信你去灵堂看，我没有失言啊。”

　　温岭声音特别小的解释着，小胖脸微微苍白，仿佛很害怕，但细看她的眼睛，却变得晶莹水润，顾盼神飞。

　　她默默动转着‘眼球’的力量，准备随时反击。

　　只是，宝鸯没有动，她姿势扭曲的蹲着，把胖呼呼的温岭笼罩在她的气场之下，扑鼻腥臭的污水，顺着她的头发滴哒。

　　温岭感觉很腥，眼前模模糊糊的展开一幅画面。

　　九转回廊里，一身绿衣，水灵灵，活生生的宝鸯拎着食盒来到书房前，门口没有看守，她仿佛很惊讶，想要离开，但是，屋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男女喘息声让她顿步。

　　她想起自家温柔生病的姑娘，又想起越来越咄咄逼人的李侧室。

　　世子和她在书房白日宣淫吗？

　　如果被她撞破的话，李侧室会受罚吧？

　　后宅争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要帮姑娘！

　　温岭眼睁睁看着，青葱嫩柳，刚满十六的宝鸯，抱着单纯‘抓啥抓双’的念头，踮着脚尖，偷偷摸摸绕到后窗，捅破窗纸往里看。

　　她红红的脸颊，甚至带着些小孩子要做‘坏事’时的兴奋雀跃，根本不晓得，窗纸不是随便就能捅破的。

　　那真的很危险。

　　透过宝鸯的眼睛，温岭能看见书房里，桌案上，白花花的一男一女被翻红浪，正苟且着，意乱情迷间，荣昭仁深情许诺，“枣儿，温佐快不行了，我一定让你做我的妻！”

　　就这一句话，要了宝鸯的性命。

　　她懵了，本能害怕想离开，结果后退间盒食磕着围栏，发出轻响，荣昭仁听见，也不管身上有没有衣服，大步流星冲出来。

　　温岭看见，他英俊脸庞的狰狞和眼底的扭曲，在李枣儿的尖叫声中，他抓住宝鸯，把她按进书房院里的鱼缸内，生生将她淹死，随后，又把尸身扔进湖里，伪装失足落水。

　　没人察觉不对。

　　宝鸳沉尸湖底，只是，伯府湖里的泥沙中，有一尾浑身火红的大鲤鱼，温岭看它往宝鸯身上吐了什么东西。

　　宝鸯的鬼魂爬出湖底，带着一路水腥和恶臭，直接骑到荣昭仁的脖子上，直至那天，回檀冠的女冠来驱邪，她不敌宝光，躲回湖底，出来后在接近不了荣昭仁，只能听火红鲤鱼的话，找人帮忙……

　　她是冤死水鬼，不想拉替死鬼的话，就只能报完血仇，才能投胎重新做人。

　　一幕一幕过往，像投影仪放电影般，虚浮在温岭眼前。

　　她看见了宝鸯想让她看见的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宝鸯，你这脾气真是稍微，唉……”莽撞了点，上手就敢抓双，哪怕你没听见什么，荣昭仁也不杀你，你，你抓着双，都得不着什么好结果的。

　　你是丫鬟啊。

　　人家是世子。

　　你抓他？咱没那底气啊！

　　温岭胖胖的脸庞，浮出世俗的痛苦，“宝鸯，你心事已了，我的承诺也兑现了，咱们是不是，就好聚好散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有点怕。

　　“岭姑，姑娘……报，报仇……”

　　宝鸯身体扭曲着像蛇般缠着树杆滑下来，蹲到温岭跟前，惨白乌青的鬼脸狰狞，她慢吞吞的弯腰，艰难叩首，“谢，谢谢帮我报仇，岭姑娘照顾夫人。”

　　“我投胎啦。”

　　她嘶哑出声，身体像流沙般，慢慢的沉进地面，温岭清楚听见锁链拖地的声音，风中，仿佛传来一道冷例的声线。

　　“时辰已到，冤魂归府。”

　　宝鸯半个身子沉进地下。

　　温岭睁圆眼睛，一动都不敢动，她不晓得眼下是什么情况？黑白无常来带走宝鸯吗？就带她一个人？还是，呃，准备稍带一个，或是没喝婆汤就投胎，或是无照穿越的‘阴阳眼’……

　　就比如她？

　　别啊！

　　她好不容易要过的好点。

　　温岭莫名恐惧，她的小胖手紧握秋千绳子。

　　“岭姑，姑娘，我走了，谢，谢礼！”

　　宝鸯的身体，已经彻底没进土地，就剩下半个脑袋留在地上，她的眼睛直直注视着温岭，口中突然吐出半颗红色，如同结石般的东西，那玩意直射温岭面门……

　　“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