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志怪文里搞宅斗》燕柯

30、第 30 章

　　暗器！

　　枣核钉！

　　宝鸯姓裘吗？

　　这是温岭脑海里浮出的第一想法，并且，完全来不及反应，那半个‘枣核钉’就扎进她的右眼。

　　不疼！

　　热呼呼的。

　　有点舒服。

　　温岭眨着眼睛，眼球内仿佛泡在温泉里，那股她叫不出名字，也不知该如何使用的力量，仿佛干涸的泉水般得到补充。

　　她好像‘看见’，她的右眼里炸开五色光彩，胖胖的四肢肌肉紧绷，浑身充满力量。

　　温岭俯身，一把扣住墙角的观景小鱼缸，那玩意连缸带鱼，少说有一百多斤，她咬牙往上提了提。

　　没完全提起来，但鱼缸动了，被她抬离地面约有一拳的位置。

　　温岭感觉自己还有余地。

　　所以，她如今单臂的力道，起码有一百斤左右，而且，‘眼睛’似乎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有种饱满的充盈感。

　　那枣核钉是什么？

　　她猛地抬头，两眼放光。

　　“二十二姑娘，您怎么了？可是有事要吩咐奴婢？”

　　粉黛从屋里走出来，弯腰不解的问她。

　　温岭微怔，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就见自己正扣着鱼缸底下的手指，“呃，我没事，刚刚不小心把手帕掉地上了。”

　　她若无其事的说，默默收回手，随后便是垂眸无声，露出想独处的意思。

　　“是这样啊，奴婢晓得了。”粉黛应声，她看看温岭，领会她无声的想法，“那奴婢就先进屋忙去了，姑娘有事记得唤我。”

　　“嗯。”

　　温岭点头。

　　粉黛恭敬离开，退回屋里。

　　而此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人，呃，不对，应该是没有鬼了，宝鸯已经钻进地下消失，铁链声也没了，诺大院子，只孤零零剩下温岭一个。

　　她茫然坐在秋千上，伸手捂着右眼，心中千思百转，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按照大秦时下规矩，勋贵葬礼，是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的，不过，荣昭仁没继承伯爵位，只是个世子而已，如今又正值盛夏，真停四十九天，人都得烂了。

　　于是，荣伯爵痛苦决定，停灵七日，然后送儿子进祖坟。

　　伯爵府里宾客如云，前来吊孝者不知几凡。

　　但除了第一天，温岭在没来过，她毕竟岁数小，葬礼阴气重不吉利，确定了姐姐安全，她就被温和朗送回家去陪曲姨娘了。

　　她完全不知道，在她伴着晚霞，踏出伯爵府大门的时候，府内花园景观湖里，有一尾足有成人一臂长的火红大鲤鱼，正飘在湖面上，委屈巴巴瞧着伯府大门的方向，哭的可伤心了！

　　他口吐人言，声音是火爆的男声，带着浓重的泣意，“呜呜呜，宝鸯，你好过分啊，我把龙珠借你半颗，是要保你魂魄不散的，你怎么给我送人了？”

　　“嘤嘤嘤，我的龙珠啊，我五十年的修为，全没了，你还我，还我啦！”

　　“哇……”

　　大鲤鱼痛哭不停，眼泪都流进湖里了。

　　“好了，红锦，差不多得了，昔日宝鸯小姑娘在你化形时无意保护了你，让你免受天雷灾劫，你欠下她大因果，如今用半颗龙珠，替她结算清了报仇血恨之恩，让她能无牵无挂的投胎，算是把你欠她的还清，不用百年千年后找她转世报恩，今生事，今生了，免去麻烦，算是你赚了。”

　　“半颗龙珠，没了就没了吧。”

　　一把苍老声线传来，湖面微起波澜，浮出只大乌龟。

　　“老龟，你说的简单，那是龙珠啊，是我日后修炼成蛟，脱蛟成化的关键，一下没了半颗，我要多修炼百年才能修回来，那小胖人类把龙珠一咽，我特么都不能变成人形了，我伤了元气，伤了元气你懂吗？”

　　红锦大吼，红纱般的大尾巴拍打水面。

　　“得了吧，红锦，龙珠这玩意，但凡体内有一丝丝龙族血脉的，什么鱼、虾、蚌、龟、山禽、走兽……哪个不能修炼？龙性本淫，天下万物，除了植物一系，谁都能沾上点儿，别嚎了，慢慢炼回来呗，伤了元气，才需要更加努力，而且……”

　　大乌龟慢吞吞的说，小绿豆眼扫了红鲤鱼一下，叹声道：“你不能变成人形也挺好的，省得你总到大厨房偷东西吃，你没发现你越来越胖了吗？”

　　“再不收敛，你恐怕入水就沉底，浮不起来啊！”

　　“我靠，你这个浑身上下全是壳，像磨盘那么大的家伙，有脸说我胖？你小爷我是胖吗？我那叫丰腴，再说了，我是观赏鲤鱼，不胖点能好看吗？谁家红鲤鱼瘦的跟海蛇似的啊！”

　　红锦暴怒，两个鱼鳍拼命拍打水面。

　　水花四溅。

　　大乌龟被迸了一脸水，“行行行，你胖你有理，我惹不起你。”

　　它说着，连连后退，开始往水下沉。

　　红棉哼哼声，嫣红仿佛触手般的鱼须飞扬，跟大乌龟伴完嘴，它失去龙珠的悲伤心情好多了，也懒当‘望珠石’，“罢了罢了，小胖人类，龙珠给你就给你了，这是小爷我的馈赠，你帮了宝鸯，以后会变好运的。”

　　它说完，晃晃尾巴就要游走，哪晓得，刚刚挥动鱼鳍，湖边小道中，伯爵夫人和荣伯爵一前一后，追逐而来。

　　伯爵夫人满面悲戚和恼色，神情甚至带着几分偏执疯狂，她不顾贵夫人的风仪，大步往前跑，发间步摇都甩掉了，荣伯爵快步追赶，终于在湖边柳树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修仪，你冷静点！”

　　他大声喊，双手像铁钳似抱着妻子。

　　“我不，我不要，我儿子都死了？我冷静个屁！！荣泰和，你放开我，我要去长庚院，我要去找温佐！”伯爵夫人发丝散乱，双眼通红。

　　她张牙舞爪，好像疯妇一般。

　　湖里，红锦停止游动，反而把丰腴的鱼身转向岸边。

　　温佐？

　　那是宝鸯小姑娘的主子，她喜欢喂鱼，而且出手阔绰，喂了它好多，它以前根本没尝过的美食。

　　好次！

　　红锦鱼唇张成O形，游到岸边，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修仪，你到长庚院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找儿媳妇？”荣伯爵抱着妻子，眼带悲戚。

　　伯爵夫人气喘如牛，“我要她偿命！！我儿子死了，她凭什么活着？那个扫帚星，她没嫁进来之前，昭仁一直好好的，这回一定是她克的！”

　　“我要她的命！”

　　“昭仁那么爱她，为了娶她绝食，她，她得下去陪我儿子。”

　　她拼命挣扎着踢踹丈夫，边哭边喊。

　　荣伯爵任她殴打，眼里也渐渐流出泪来，“修仪，昭仁死了，我也难受，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恨不得死的是我，但是，但是，我们还有承钰啊，你想想孙子，你要杀他的母亲吗？”

　　“昭仁，他，他自做孽，自害自身了！”

　　“你就算把温佐送下去，他恐怕也不想见，他本是要杀温佐！”

　　他痛声。

　　荣昭仁和李枣儿的算计，荣伯爵本来并不晓得，他的心神全在朝堂，对后宅很少关心，但儿子都死了，他总要追查的，尤其刑部验尸调查，他也撒下人马，总是查着了些结果。

　　比如，他儿子有微量中毒的迹象，又行房事太过，激动导致猝死。

　　昭仁怎么会中毒呢？

　　荣伯爵不惜一切去查，于是，身为伯府主人，他很容易的发现了儿子的杀妻意图，毕竟，这位已经死了，没人帮他隐藏……

　　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荣伯爵本能怀疑是儿媳察觉有异，反手害了儿子，可仔细查下来，儿媳手下的人，包括温家都未曾有过购买毒药的举动，甚至，儿媳的一举一动，都被儿子监控着，她根本没有机会见人！

　　儿子是怎么中毒的？

　　荣伯爵审问了长庚院所有的下人，得到了一个，让他觉得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信息。

　　因为近段时间，儿媳久病不愿吃药，儿子为了哄她，就亲尝喂食。

　　儿媳的药是有毒的。

　　儿子虽然只沾沾唇，过后又会服药，但沾了就是沾了，身体里多多少少留下些毒素，本来，按他的年纪体质，完全不成问题，但李枣儿见温佐迟迟不死，心里害怕，就痴缠儿子行房事。

　　缠绵太过。

　　猝死了！

　　找谁说理去吧！

　　荣伯爵哭的都快找不准调门了，他心里有恨，也想过病死儿媳，给儿子偿命，可仔细想想，终归理智大过感情。

　　“……修仪，真把温佐杀了，承钰就没爹没娘，甚至连外家都没了，而且，昭仁要杀妻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儿媳身边的那个陪嫁丫鬟，是你帮着处理的！”

　　“你怕昭仁在地下孤单，你想发泄，找孙子的亲娘做什么？到不如把李枣儿送下去，昭仁那么爱她，先为她杀妻，后又死在她身上，那就让她去陪伴昭仁吧。”

　　“算是全他们两个的一片情。”

　　荣伯爵沉声。

　　伯爵夫人神色怔怔，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依然不甘，但丈夫说的那些话，让她不受控制的想到，如果，早在发现昭仁杀妻时阻止他，而不是默认，助涨他的气焰？或许，昭仁就不会死了？

　　温佐该死吗？

　　嫁进伯府后，她孝敬公婆，照顾丈夫，对妾室一视同仁，掌家精明有度，对外和善圆滑，又很快生下承钰，除了家世，她其实挑剔不了儿媳什么！

　　看她不顺眼，只因婆婆权威被损，儿子因她强烈反抗过，荣、李两家联姻因她不成，所以，所以……

　　“是我纵容了昭仁，是我觉得温佐死了，我就能有姓李的儿媳妇，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