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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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脑花，上面皱纹分明，没有一丝血迹和腥臭，看着玲珑剔透，仿佛玉质！
但！！
那是脑浆砸！！
温岭跑到正院想驱邪，结果裙子上带着挂脑浆子回来了！！
那一刻，她简直想把五张符纸，塞进今天请来的老和尚嘴里。
可惜，她没看见人！
“爹，你看见我裙子上有什么了吗？”
温岭面无表情地问。
“裙子？”温和朗疑声，好脾气地低头看，“什么都没有啊！”
“真的吗？”
温岭不愿相信。
“是真的呀！”
温和朗笑言，配合着小女孩的古怪心思，他很慈父样地单手抱女儿，另一只手，直接摸过她的裙子边儿。
“你看，真的没有吧！”
温岭黯然，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爹的手臂滑进脑花，那感觉……就像用筷子搅合豆腐脑一样，脑浆子都泼出来了！
有点恶心！
她惊骇绝望地闭眼，拼命压抑弑父的冲动，穿越七年了，艾草丧命前，她从来没遇见过灵异事件。
都是她爹嘴贱！
温岭婴儿肥的小脸，散发着强烈的幽怨，抱着她爹的脖子，她沉默不语。
温和朗笑得越发爽快了。
他女儿真可爱。
他感慨着，捏了捏女儿的面颊，抱着她走出正院，一路都没有放手，他们穿过二门来到前堂书房。
那里，乌鸦鸦坐着十几个学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遵守温府的规矩，家里子弟，不论年纪只要没差事，没功名的，都需要进学，温和朗也不例外。
他没差事。
他也没功名。
当了三十多年受宠的小儿子，他以‘美姿容’扬名京城，府内……跟女儿一同读书。
当然，温岭读小班，他读大班。
两人走进书房，跟‘同学们’各自见礼后，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温岭从书桌内掏出文房四宝，背脊挺直的磨墨，偶尔跟兄弟姐妹们小声交谈几句。
‘咚~’
古钟敲响，温和容来了。
她四十出头的模样，身着常服，相貌严肃，进得房来，没多言语，直接开始讲课，身为二甲传胪，她讲业的内容都跟科举有关，温岭才七岁，刚进学一年，听得云里雾里，句句不懂。
跟她同辈的温家小辈，也都目光茫然。
但二甲传胪讲课啊，机会多难得？
温和容平时很忙的，三、两个月都未必有时间来上一节课，同学们都很珍惜这个机会。
温岭也不例外。
她把扒裙角的脑花都忘了，认真记录，仔细听课。
一时间，书房里只有温和容严肃的声音。
真像高三啊！
靠！
她明明是穿越回古代做官宦女眷，为什么七岁就要开始高三模式？
能不能讲点理？
温岭抱住胖胖的自己。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今日的课业结束，温和容被嫡亲的外甥和外甥女裹胁离开，书房内，几个不敢往前凑的庶出悄声收拾课本。
温岭慢吞吞地起身回头看。
温和朗美目闭着，睡得昏天黑地，白皙俊脸红扑扑的，头发都披散开了。
温岭面无表情，她伸手捅她爹。
“醒醒，爹，结束啦，别睡啦！”
“唔~”
温和朗呓语，一副海棠春睡初惊醒的朦胧和俊美，他睁开眼睛，见授课果然结束，瞬间就精神了，脸上扬出笑容，他伸手把女儿抱进怀里。
“哎呦，总算完事了，四姐越来越磨叨，授业也没意思，不过是些汲汲营营，沽名钓誉的禄蠹而已。”
“没意思，没意思！”
他挑眉，大放厥词。
温岭被他抱着，感觉姿势很不舒服，就用手抱着他的脖子调整体态，口中则平静道：“爹，你这话敢跟四姑说吗？”
“呃……”
温和朗的狂放瞬间打消一半。
温岭毫不留情，“要不我告诉祖父吧，你说他是‘禄蠹’。”
“哈哈哈，玩笑，玩笑，阿岭别往心里去嘛，跟你祖父说什么，他多没意思啊！”
温和朗俊颜陪笑，“走走走，爹带你找你姨娘去。”
他抱着温岭，大踏步地走出书房，自有小厮上前帮他拎书箱，几人走进回廊里，向后院走去。
温岭不用走路，倒不觉得累，只是……
裙子上一坠一坠的。
那脑浆子依然挂着，存在感无比强烈。
“爹，母亲院里早晨做法事了，超度那个，那个谁，咳咳，我们府里真的闹鬼了吗？我听说，是你做梦？你梦见什么了？”
她小声试探。
其实，早在十天前，温岭花盆里刚往出长脑袋的时候，她根本不像现在这么淡定，第一眼看见艾草那半截脖茬子……
她喊的声音可大，跳得可高了，一脚蹬窗户沿儿，她是跃窗‘飞’出去的。
竹院儿里那株两人合抱，足足六米高的柳树，温岭徒手两分钟登顶。
那速度身手，都能当古代贝爷了。
她抱着树梢放声大喊，直接吓得崩溃。
盈红和半绿魂都飞了，连忙把曲姨娘请来，三个女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从树上弄下来。
温岭差点被曲姨娘打劈了。
她狂叫有鬼，花盆里长人头，但谁都看不见，曲姨娘无奈，只能哄她，说她做噩梦了，给她煎安神药喝，柯夫人还借机罚了她，说她没伺候好‘小姐’……
曲姨娘跪了两个时辰的祠堂。
温岭就安静，再不敢说什么了。
“爹，你看见鬼了吗？”她仰脸，看着温和郎，哪怕五天前，她已经把她爹骗进过竹院，而刚刚，他对脑花也是视若无睹。
但，万一呢？
只有自己见鬼，这太可怕了！
温岭难免抱有希望。
“阿岭，子不以怪力乱神，爹只信自己能看见的东西，做法事……是你母亲关心爹，至于艾草，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是个好姑娘，爹爱重她的人品，怜惜她的处境，对她多有几分关注，结果，倒是害了她！”
“她必是不想让人误会，就以死证明清白，真真的，唉，温柔自重，竟然那样没了，呜呜，呜呜……”
温和朗叹息，说着说着居然哭了。
那晶莹的大眼泪，货真价实地从他形状完美的眼睛里冒出来，片刻流满俊颜。
温岭衣襟湿了。
“呜呜呜，阿岭，爹给艾草做了诗，以此祭奠她，你听爹做的好不好！”
温和朗边哭，边嘟囔着念。
他学问科举不行，诗词歌赋倒有功底，七言绝句念得婉约缠绵，忧伤动人。
温岭默默听着，额头小小浮出一根青筋。
她想咆哮。
住嘴吧！你这个中年低配版的贾宝玉！！
你根本没有人家那个生来而痴的情，你就剩下个烂而已，你看看你，人到中年，一事无成，跟小孩混一桌上课，后院嫡妻小妾，闹成一锅烂粥，逼得她姐自谋出嫁，害得她被迫咸鱼！
她想出门请个和尚念经都做不到，还得装乖卖傻跟丫鬟求符纸！
“爹！”
温岭喘息，压下心头不愤，她胖胖小脸硬生生挤出个木讷表情，“这个诗，我不太听得懂啊。”
“呜呜，对对对，此等闺中幽怨之词，的确不适合我儿听。”温和朗痛哭一场，情绪下来了，他抹了抹泪，收去悲容，重展笑颜，“好了好了，阿岭，爹不信鬼神之说。”
他居然没忘了，女儿刚刚问他的话。
温岭：……
浑身疲惫，完全不想在谈。
“哦！”
她冷漠回应，面无表情地被她爹抱着回了绿玉轩，彼时，曲姨娘已经从正院回来了，瞧见父女俩进门，就急慌慌让丫鬟伺候温岭，她自己则拽着温和朗进内寝。
温岭隐隐听见，她姨娘在问姐姐的病情。
“我没听说阿佐病了啊？两个月前，我去看过她和小钰，阿佐好好的，面色红润，抱着小钰健步如飞，跟我说话很爽快，一直问你来着，没说不舒坦啊！”
“哪里病了？”
内寝里，温如朗的声音很惊讶。
曲姨娘小声说什么。
“啊，是春枫，她那人……”
温如朗声音变了，片刻，安慰道：“没事，你别担心，这几日，我跟二哥有约，没有时间，过几天我就去看阿佐。”
两人渐渐没声了，温岭坐在榻上，心里琢磨着，果然，她姐姐所谓的‘病’，是柯夫人夸大其词吗？两个月前，她爹去伯爵府时，她也跟着了，姐姐的确没病没灾的样子，但是……
她胡乱想着，等了两刻钟，那两人出来了，曲姨娘眼圈泛红，容颜苍白，情绪却不错，温和朗依然笑着，温声唤奶嬷嬷传膳。
晚膳是稻米。
北边来的长粒香米，大锅蒸得米香四溢，泡上一碗老鸭汤，外加鱼香茄子、凉拌豆腐，清清淡淡一顿晚膳，温和朗和曲姨娘干掉了五碗米饭。
温岭：……
她没吃多少。
毕竟，豆腐~~
脑花~~
呕！
看见就没胃口，她都有点想吐，强忍着多少用了些，陪温棉玩耍一会，天色不早了，半绿点着宫灯，准备带路回竹院儿。
温岭不太愿意。
她不想独自面对人头和脑花儿。
那太残忍了！
“姨娘，我今晚留下好吗？我想让你陪我睡。”
她白胖胖的小脸布满期盼。
“不行，阿岭，你姨娘得陪我！”
温和朗笑眯眯的回，伸手拎住女儿的领子，把她递给了半绿，随后，携着曲姨娘关上了内寝的门。
温岭：……
人生啊，真是太艰难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