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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梅利纳达之花,不离故土 ...
壮丽的安督内伊海湾,是安都星芒三大海湾中最靠北部的一个。这里四围都是高大而陡峭的悬崖,海浪一阵阵拍打高处的山石,浪花可以达到几仗之高,雪白的水花远远飞溅开来,在烈日照耀之下幻化出五彩的绚光,海水与山石碰撞所发出的轰响,即使身在远处大路上也可以模糊听见,就好比一个远古的君王在长长叹息。
在平日人迹罕至的安督纳顿悬崖*口的路边,有一队的旅人正稍作歇息。他们的车马看来并不显眼,但跟在车队后面的二三十人却个个英挺高大,有种常人没有的威武。他们中的一位离开了队伍,独自兀立在悬崖附近的海滩,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出神。正是退潮的时候,海风吹起他的衣袍和一头乌黑的长发,露出额发下面象征贵族的黄金额冠,他并未佩剑,但模样却像个武将,因为他脚步稳健,面容也颇具威仪。
“印西拉顿殿下,我们应该启程了。”离他不远处的大路上有随从喊他。
“再等等也不急。”那个人回答道:“把伊兰迪尔叫到这儿来,我有话跟他说。”
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从一辆马车里慢吞吞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歪斜的袍子,腿肚子上还短了一大截,露出不怎么强健的小腿和一双草鞋,两只小脚又黑又脏。
但是皇子殿下似乎对于这个小孩的失礼毫不介意,反而一扫方才的阴郁,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伊兰迪尔,准备好跟我一起出发了?”他问。
小孩没有回答,自顾自低头用脚趾头在沙滩上翻了翻沙子,然后弯下腰去捡一枚破掉了半边的贝壳。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啊,三天三夜还不肯跟我说一句话,”皇子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那个叫伊兰迪尔的小孩对皇子的问话充耳不闻,他拾起三枚小石头,站起身来,挥手把他们往海里投去。别看他年纪很小,身体还有些瘦弱,但是挥起的手臂的模样却很自如,一甩一投之间,干净利落。
“臂力不错啊,伊兰迪尔,”印西拉顿说,“到了雅米涅洛斯,你可以去报考米塔马学院。努美诺尔的历代皇子都在那里习武。”
孩子鼻子里面轻轻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伊兰迪尔,你是在安都星芒长大的,这次去了皇都,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回来。你认真看看这里的海滩和山石,好好记在脑海里,将来要是想家了,心里总也好有个安慰。”印西拉顿说。
这一次,伊兰迪尔倒好象把话了听进去,他停止了正在摆弄沙丘的双手,抬起了头,目光越过安督内伊海湾最高的悬崖峭壁。
这里的海滩,也曾经是一个热闹拥挤的海港集市,来自努美诺尔其他七省的商人和游客都会不远千里赶到这里从事买卖和交易。但是这一切景象都不再了,十年前还热闹繁荣的海港小镇已经被拆毁,居民迁移地一个都不剩,港口也废弃,仓促离开的人们不得不把一些渔船丢置在浅滩上,被海浪猛烈地抽打了多年,如今只剩下一些稀稀落落的木头骸骨,景象惨败不堪。
看到伊兰迪尔幼小脸上的严肃表情,印西拉顿皇子走了过来,爱惜地替他拍掉袍子上的沙土,然后伸手指了指海岸线边上两根残缺的石柱。
“我的母亲印西尔贝丝皇后,常常跟我提起她年幼时在海滩上玩耍的情形,还说她曾经不止一次亲眼见过从阿门州来的精灵。我一直很好奇她口中提过的这两根雕刻着精灵语诗文的石柱,只可惜十年前我父皇已经下令禁止精灵在安督内伊靠岸,这两根石柱上的昆雅语,也被皇家侍卫用刀剑刮去了。”
伊兰迪尔抬起头来看了看皇子,仿佛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印西拉顿看了出来,就微笑了一下,说,“怎么?你认为我身为皇子,就一定是个‘帝派’?”
伊兰迪尔无声地低下了脑袋,印西尔顿皇子抚了抚他头上短短的黑色卷发。
“等我们到了皇都雅米涅洛斯,要是有人问起你的故乡在哪里,你千万不能实说是安都星芒。你可以说你叫做伊兰迪亚,是北方佛洛星芒人,家住在昂多斯托附近的山村里。”他顿了一顿,和善地又拍了拍孩子的背,“我知道这一定会很难为你,但是在我父皇管辖最严的地方,只要一提起安都星芒,人们就不免想起‘忠贞派’,到时候你就会有危险了。不过你放心,我向你父亲安督奈伊亲王阿门迪尔保证过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而且我以我额头上这颗爱伦娜宝石*向你承诺,到我继承努美诺尔皇位的那一天,一定会把自由还给所有的‘忠贞派’。”
*************
奔驰的马队终于越过安都星芒半岛边境的时候,太阳已经下了山。渐渐的,带着海洋气味的矮树丛不见了,覆盖着大片平原的橡树和榆树林也稀少了。当伊兰迪尔终于忍不住从马车窗向外张望的时候,他远望见地平线的尽头是一大片空旷无边的沙漠——昂多斯托砂石之城,是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可以停一下车吗?”小男孩毫无征兆地开口,令得正骑马走在车边的印西拉顿皇子大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转头注视半个脑袋探在车窗外的伊兰迪尔。
“请您停一下,我不会耽搁太久的。”男孩睁大了一双深灰的眼睛。
印西拉顿急忙拉住他那匹高头大马的缰绳,朝着队伍前端大喊了一声“停下!快停下!”
车轮还没有在砂土之上完全停止,伊兰迪尔已经跳了下来,然后飞也似地朝身后跑。
“殿下小心!这孩子骗您,他想逃跑!”侍卫嚷。
难道他真的到现在也不相信我,以为我赶到安督奈伊就是为了抓他回去吗?这傻孩子,茫茫大漠在前,深邃森林在后,他几乎光着脚,能跑到哪里去?
印西拉顿并不追赶,反而跳下了马,静静看着孩子的背影。
伊兰迪尔在一棵矮树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棵宁玛达,安都星芒当地人称为“芬芳树”,据说只能种植在安都星芒的土地上,离开了就会活不下去;然而这一株却毫不畏惧地生长在边境,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危险,满不在乎地伸展出一树的黄金的花朵。
“我母亲生平最爱梅利纳达开的黄花。”伊兰迪尔对慢慢走过来的印西拉顿说,“现在她不在了,我也要离开了。我希望能用梅利纳达来跟她道别。”
伊兰迪尔伸手从树梢上摘下一朵色泽鲜艳的小花,然后握紧了手心。印西拉顿后退了半步,故意不去看男孩的脸。碰巧一阵东风吹来,伊兰迪尔放开了小手,七八片金黄的花瓣在夕阳最后一缕遗辉的伴随之下,向西方的天空飘去……
阿门迪尔之子伊兰迪尔,在皇太子安排下隐姓埋名取道昂多斯托前往米塔马。那一年时值太阳第二纪元3129年,当时的努美诺尔皇亚尔•金密索尔下令驱散“精灵之友”已有十年,他的父亲下落不明,他的母亲死于内乱。
注1安督纳顿悬崖:杜撰的悬崖名,取自安督内伊海湾地名
注2爱伦娜宝石:杜撰的宝石名,取自昆雅语Elenna(意思是向着星星),Elenna也是努美诺尔的别称,意指伊甸人当年追随着埃兰迪尔的星光抗击魔苟斯
注3:伊兰迪尔Elendil,伊兰迪亚Elendir,这个化名有必要性,因为后缀词dil是皇族、尤其是安督奈伊亲王家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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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梅利纳达之花,不离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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