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六王策》林*时

266、昭 信（二）

　　大宁二年春，齐皇帝高湛立妃胡氏为皇后，嫡长子高纬为皇太子，大赦。

　　和士开仰望依偎在高湛身边的少妇千娇百媚的身姿，她谈笑嬉戏，全然不觉身边的人目光却是投向别处。胡皇后面色绯红，摇摇晃晃举着酒杯，向着劝酒的高元海。和士开突然兴起，斟了满满一大杯酒，走到方才高元海站着的位置上：“臣和士开斗胆，敬皇后此杯，愿皇后赏脸。”

　　胡皇后醉得两眼迷离，盯着和士开，好像也没听进他说些什么。和士开有点尴尬，但仍然恭恭敬敬地双手持杯等待着。“士开敬酒，岂有不饮的道理？”高湛笑着把酒杯推到胡皇后唇边灌下去，化解了和士开的尴尬。

　　河间王世子正礼被静德皇后叫到眼前，在母亲崔妃的指导下一一向长辈们打招呼，一路喊下来，挣得了不少见面礼，更不用说婶婶、祖母们的夸赞。看着坐在静德皇后身边的高正礼，昭信皇后不无羡慕地说道：“嫂嫂真是有福，享受这等含饴弄孙之乐……”

　　“再过几个月，兰陵王府又要添丁，恐怕再过不久，广宁、安德两处又有消息，静德皇后当真是儿孙满堂呢！”崔妃的话说出来，静德皇后脸上笑意更浓。

　　“兰陵王？”昭信皇后看了一眼列席的兰陵王妃，不解。

　　静德皇后道：“虽然他们夫妻恩爱，可惜郑妃身体欠佳，一直未能生育。将要有庶出之子，也是可喜之事。”

　　正好来拜见母亲的太原王高绍德听见，皱起了眉头：“兰陵王夫妻恩爱，才能对王妃的妹妹宠爱有加呢。”静德皇后装作没听见，握着高正礼的小手。

　　昭信皇后瞪了儿子一眼，忙向静德皇后道歉：“童言无忌，万请嫂嫂不要介怀。”静德皇后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昭信皇后黯然坐了一会儿，起来道：“起风了，近几日着了凉有些怕冷呢。嫂嫂、各位夫人，容我失陪了。”

　　昭信皇后没有走正门，而是从殿侧门走了。高绍德追了出来：“娘！”高绍德挡在昭信皇后前面：“儿不该对静德皇后出言不逊，儿知道错了。”虽然是在道歉，表情却是万分不情愿的样子。

　　“娘不是生你的气。娘只是在想，若是你大哥未死，娘是不是，也很快就可以享受到那样的天伦之乐了？”昭信皇后怅然对着夕阳。

　　从小昭信皇后就喜欢高殷胜过自己——至少在高绍德的眼里是这样，高绍德望着母亲哀愁的神情，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母后别再想大哥了，儿会努力——不让母后失望。”

　　昭信皇后理了理他被风吹散的发丝：“你还是回宴席上去吧，很快就要结束，宫禁时间要到了。”

　　高绍德辞别了母亲往回走，拐过转角，惊讶地见到皇帝高湛站在面前，慌忙行礼。高湛道了声“免礼”：“昭信皇后身体不适吗？”

　　“没，也许情绪不大好。”

　　高湛笑了笑：“你回去吧，不然错过了宫禁的时间，可就出不去了。你母亲那边，朕会代你料理妥善。”

　　高绍德愣了一下：“谢陛下。”高湛这人阴阳怪气的，他对高湛一向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他知道残害自己兄长高殷的事，他也有份。某种意义上，高湛在他的心里，是仇人的成分要大于叔父。

　　高湛走到昭信宫的宫墙外，纤白的手指摩挲他曾经无数次抚摸过的宫墙，靠在宫墙上，耳朵贴紧了宫墙，仿佛聆听着那厚重的宫墙里面的声响。高湛的手指轻轻弹着宫墙，忽然停了下来：“我觉得我的这只手，现在可以穿透这堵墙。”邪魅的笑容，对面的女官迷茫地垂首。

　　隔着宫墙，居然还可以听到她的呼吸。高湛很享受，合起了双目。白日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噬，宫女打起了灯。高湛忽然睁开眼，凛冽地道：“熄了。”

　　“可是陛下……”

　　“熄了！”女官不敢多言，赶紧熄了灯。昭信宫里的灯光燃烧了很短的时间，因为生活无聊，昭信皇后总是早早睡下。这时高湛才提起脚步，悄悄地走进昭信宫内。昭信宫的宫女出来见到吓了一跳，高湛忙让她们噤声，自己轻轻推开了宫门，走进寝室里面。

　　榻上的人背对着他侧躺着，高湛在榻边站了一小会儿，摸索到几边，点起了一盏灯。这渺小的光对巨大的宫室能起的照明作用相当的有限，而高湛只需要这一点点光明就够。

　　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越来越大，他正在向自己走来。昭信皇后咬住了被子，惊恐地盯住那个黑色的影子。当他停留在榻前，昭信皇后立刻闭上了双目。一双手温柔地为她掖被子，然后安静地坐在她身后。昭信皇后知道他没有离去，炙热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灼烧。

　　高湛看着微微颤抖的双肩：“装不下去，就别装了。”口气轻缓，却令人毛骨悚然。

　　昭信皇后战战兢兢地握紧了被子，缩到榻的一角。昏暗的光线里是高湛柔和的笑脸，对峙了一段时间，高湛略带歉意地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嫂嫂，不想扰了嫂嫂就寝。”

　　昭信皇后稍稍放松了警惕：“陛下怎么深夜来此，也不令人通报呢？”

　　高湛脱了鞋坐到榻上：“那种无聊的礼节，破坏了气氛。”

　　昭信皇后立刻从另一侧逃下了榻，高湛敏捷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榻上按住：“想去哪里？我等了那么多年才等来了今天，我不会让你逃掉的。”高湛笑得像个终于抢到了心爱玩具的顽童，一贯冰凉的指尖划过昭信皇后的脸颊，竟然温热了起来。

　　“陛下读过经书，当知道叔嫂通奸是悖逆人伦的，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昭信皇后的脸颊湿透，泛着光。

　　“哥哥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高湛不由分说地亲吻昭信皇后的脸。昭信皇后用双臂挡开高湛，脚下不停踹着高湛的双腿。被激怒的高湛抓住她的手按在两侧：“你若不从，我会杀了高绍德。”

　　森然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昭信皇后不挣扎，咬住了嘴唇，呜咽的声音还是从喉咙里丝丝渗了出来。自己控住的手臂已经失去了气力，高湛放开了她的手，将衣衫扯落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