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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小 怜(八) ...

  •   琵琶握在手里的感觉竟好像久违了,是的,从离开了皇宫胡青蛾就没有再抱过琵琶。这一把琵琶正是她过去弹奏的那把,高纬竟然记得把它送到她身边。“寓意有一日,陛下也会像这只琵琶一样,回到您身边的。”孝珩如此解说,胡青蛾喜极而泣。

      看着胡青蛾一遍一遍摸着琵琶的弦,兴奋地满眼是泪:“陛下还会接我回宫去?什么时候?”孝珩为难地沉默下来,胡青蛾黯然:“我知道广宁王您也不知道。广宁王请代我回禀陛下,妾会一直等他的。”

      “还有一事,主上请夫人允许让小王带幅画像回去,好让主上睹物思人。”

      胡青蛾没有不假思索地答应,反而犹犹豫豫:“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丑?这样画下来给主上,不好吧?”孝珩还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胡青蛾道:“能否请广宁王等我一段时日?我一定好好吃、好好睡,休养好了,再请广宁王为我作画。就如实回禀陛下好了。”

      女为悦己者容,胡青蛾的顾虑孝珩很明白,孝珩答应她的请求。

      三月份陈国开始对齐用兵,四月初大岘被陈军攻克,秦州告急,齐国朝廷上下大震。“官军屡屡失利,致使人情骚动。若将各地之兵调往江淮,恐怕北狄、西寇会趁机侵入,那大势便去。现在臣请薄赋省徭,息民养士,使朝廷协睦,遐迩归心。天下皆当肃清,岂只是陈氏而已?” 开府仪同三司王纮趁机向高纬进谏。陈周二国日益强盛,北齐朝廷却依然莺歌燕舞不知民间怨声载道,如此下去,只恐将为二国所挟制。

      “薄赋省徭,息民养士?” 王纮是变相在指责自己奢侈无度?高纬断然拒绝:“朕让你们商议的是退敌之计,说这些做什么?陈国一时得势,我大齐国势强盛于陈国,岂有输给了他的道理?”高纬很着急,并不是因为陈国的进攻,而是他被推到这些大臣面前,他就觉得无法呼吸。他要赶快结束这场争论,赶快离开这里。

      同样对这场争论感到不舒服的还有长恭,郁郁走出皇宫,只见自己的车前只剩奴仆一人。长恭登时愣住,寻常那些奴仆就爱在闲时聚在一起赌博,今天竟然都不见人影了。唯一留下来守着车的是一个年级偏老的仆人,他走过来,尴尬地想为同伴开脱:“郎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长恭苦笑,对这老实的仆人也骂不出口,冲他摆摆手:“走吧。”

      长恭担心的是被皇帝起用去与陈国作战,当初尉相愿劝他辞官退隐,他留恋权力富贵没有做到,事到临头,便觉得恐慌起来了。如果被派去抵御陈国的攻击,输了,一定逃不过惩罚,赢了,恐怕将来落得斛律光那样的下场。

      “人家都说,斛律家落得那样的下场,就是因为斛律光太厉害了,威名太甚。这种事,郎君你还是别再去的好。何况打仗是什么好事吗?您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妾在家里提心吊胆。万一有个闪失,你让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办?还有静德皇后呢?”

      郑妃停下来缓过气:“我和静德皇后茹素积善,就是为了替您消灾求福。一开战就要死人,敌国的人命不也是命吗?您造了多少杀孽?什么威名,都不如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好。”

      郑妃说话的时间里长恭眼睛不眨地看着她。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郑妃?也许是想从郑妃的劝阻中找到更多让自己不去的理由。“殿下,”郑妃又停顿了一下,“记得河南王、河间王吗?”

      现在大家已经很少提他们,提起来就是长恭心头抹不去的阴影。长恭垂目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兄弟两人都惨死在皇帝手上,长恭深知作为宗室他的性命安全是多么岌岌可危。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能成为他致死的理由。“当初尉相愿劝我退出朝政,真不该不听的。”长恭惋叹。

      “这种事不嫌晚。”郑妃道:“以后殿下就称病在家,不理世事了,好吗?”

      长恭看着郑妃的眼睛,点点头:“我去年面肿,现在怎么就不发作呢?”他打开妆奁自照,郑妃噗嗤笑了出来。长恭回头,尴尬地笑了一下。

      嘴上不会说,长恭心里承认自己是个怕事之人。怕事,更怕死。他只想平平安安活到老,但愿自己有个善终的结局。长恭自认是个好人,没有做过大凶大恶之事,这么多年,跟着妻子、母亲、嫡母吃斋念佛,过去的冤孽也该洗清了,佛祖一定会保佑他的吧。

      长恭抚着郑妃的手:“明日我们带解忧、灵雀去探望母后。”昨天高正礼派人来说静德皇后的病情又重了,几乎下不得榻。

      祖珽前两天将与穆提婆关系甚好的王子冲以纳贿的罪名捉了起来,陆令萱找祖珽,祖珽推辞不来见,穆提婆四处托人为王子冲求情。王子冲一直以来为穆提婆办事,做事利索,又会讲好听的话讨穆提婆欢心,穆提婆便将很多事都交给他做,他知道穆提婆许多隐私。穆提婆怕他为了免罪将自己的不正行为都供出来。

      祖珽任命胡青蛾的兄长梁州刺史胡君璧为御史中丞,胡君瑜为侍中、中领军。消息传到陆令萱这里,陆令萱冰冷可怖,祖珽事事跟她对着干,他的用心昭然若揭。“提婆,不用再去找祖瞎子说情了。”陆令萱咬牙切齿:“祖瞎子千方百计讨好我,原来是怀着企图的。他的目的达到了,就要扫除我这个拦路石。”

      穆提婆还不是很明白:“娘?那要怎么办?”

      “胡家兄弟的事我会到皇帝那里去说,王子冲你去把他放了。别人要有异议,让他们自己来找我。”

      高纬最近听多了祖珽的坏话。高纬不喜接见外臣,他身边陪伴的多是宦官,平日很懂得投机逗高纬开心,高纬对他们也很好,动辄赏赐千金、加官进爵、授开府。祖珽执政以来高纬的封赏常常被祖珽制止,高纬赏赐他们多是一时兴起,回过头就忘,因此也不好去找高纬再讨,但祖珽便被这群宦官记挂起来。

      “有人说祖珽假传敕令,任人唯亲,广宁王、宜阳王又说祖珽做得不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高纬又听到有人说祖珽在朝堂上如何如何乱来,回来看到陆令萱便奇怪地问她。陆令萱和高纬身边的宦官沆瀣一气,都对祖珽大为不满。高纬问起来,陆令萱却沉默了一下。高纬急道:“姊姊?”

      陆令萱下床跪在了地上:“是老婢的错。老婢也是从前听和士开说祖珽如何如何有才,也没有多做观察,就轻易相信了。如今从他在朝中种种所为看来,是个大奸之臣啊。老婢看走了眼,老婢该死!”

      高纬听完陆令萱的话思考了一下:“你且起来。我会叫人去查查清楚,姊姊若真是被蒙蔽,也不是你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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