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到六十五岁吖》是温酒吖

17、第17章

　　你承受过最大的恶意是什么？

　　是被打碎了梦，还是被人指着骂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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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子皓的事情让步時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即便不想承认，但那也确实是事实。

　　她没有父母，她无法像普通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受到委屈了去父母怀中哭泣，她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成绩是好是坏，没有人在意，她上网抽烟堕落，也没有人会管她。

　　就像是迷失在浓雾中分不清方向，更找不到可以行走路。

　　只有她一个人，在肮脏不堪的泥泞中无力挣扎。

　　田俊逸不知道在哪听说了这件事，急忙跑了过来，担心的看着步時。

　　“你……”

　　田俊逸一直是把步時当妹妹看的，这哪有妹妹给哥哥出头道理，看到步時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点生气，还有点欣慰。

　　总算是没白疼这丫头。

　　避开视线，步時似乎觉得有些丢人，双手捂住耳朵垂着头。

　　她认定的事，就不会改，所以即便桑子皓的母亲怎么骂，步玉娇怎么说，她愣是死咬着不道歉。

　　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上面青紫的痕迹格外刺眼。

　　“你胳膊怎么回事？桑子皓打你了？”

　　“没。”不知道为什么，步時对田俊逸也是不愿意敞开心扉的，彻底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疼了。
　　就忍着……

　　［不能说，因为没人会心疼。］

　　田俊逸没有追着步時问伤怎么回事，只是跑回家又拿了很多新鲜的小玩意给步時玩。

　　小汽车，悠悠球，各种各样的，什么都有。

　　田俊逸家里是开小卖铺的，在当时算是比较有钱的，一些玩具什么的，田俊逸也比同龄人更早能玩到。

　　他家里其实是北京的，只是爷爷奶奶喜欢在农村乡下带着，说是空气比较好，田俊逸才在这里长大。

　　父母并不是总在这，工作是跑业务一类的活，赶上假期之类的才会陪着田俊逸。

　　他还有个小叔叔，据说在对陈怜有点意思，陈怜有时候会问步時关于田俊逸家里的情况。

　　步時一个小孩，虽然心思敏感想法很多，但是对于感情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哪里知道大人那些弯弯肠子，不过闷葫芦性格，却也让步時没有多问，陈怜问的事，她知道就说，不知道的就不说。

　　直到长大后回忆起这件事，步時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陈怜是个很现实的女人，男朋友换的也快，这个不行就找下一个，处了没多久，就能同居，有时候还会把男人领到家里来。

　　十几岁的步時，茫然的看着表姐换了一个又一个对象。

　　可笑的是，步玉娇‘教育’步時那些所谓的规矩，陈怜一个不落的都占了。

　　自己的女儿管教不好，对步時倒是‘严厉’。

　　后来田俊逸的小叔叔真就和陈怜处了一段时间，中间陈怜还利用着两个小孩搭线。

　　借着步時和田俊逸的关系，陈怜表现的温柔体贴，对两个孩子很是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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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時没有再见到过桑子皓，或许是当时她凶狠打人的架势吓到人家了，桑子皓见到步時都是绕道走的。

　　过了很久以后，步時才偶然知道，是田俊逸领着人把桑子皓给打了一顿。

　　田俊逸虽然是个孩子王人缘好，但一向没什么脾气，也没见他跟谁打过架，如今为了步時做出这种事，倒是无形中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第一次有人为步時出头。

　　只可惜，步時当时不知情，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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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小升初。

　　步時成绩不算理想，主科满分120，步時语文107在阅读理解和作文上扣了分，数学118这是她最擅长的科目，英语却只有75分都没有及格。

　　英语给步時拉了胯，直接将步時本能前十的成绩一下子掉到班里中游。

　　她们这所学校是小学初中一体的，倒也不用担心什么分配之类的事，同学还是小学那些，只是老师换了。

　　于老师不再是步時的班任。

　　新的班任看起来有点凶，对这些刚上初中的孩子们一视同仁。

　　简单的自我介绍，同学们争先恐后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对新老师充满了好奇。

　　“老师，我叫李媛媛，12岁，老师你多大呀？”
　　“老师老师，你教我们哪一学科？”
　　“老师……”

　　步時坐在靠后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偶尔抬起头看向窗外的风景，直到前面的人都自我介绍完毕，她才不冷不淡的开口。

　　“我叫步時……”

　　存在感低到让人记住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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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季，树枝上虽有嫩芽长出，却也有树叶依然泛着浅黄色，偶尔会随着风的吹动而悄然飘落。

　　鞋底踩在干枯的树叶上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放学后成群结队的学生都往家里赶，等着热腾腾的饭菜。

　　步時个子越发高挑，在班级女生里算是拔尖的了，但是女性特征发育却比较慢，奶奶告诉过她，女孩子长大了，就要穿吊带，不然会‘不好看’。

　　她喜欢穿休闲装，因为打球跑步什么的很方便，在里面加了个小吊带，就像是被东西束缚住一样难受。

　　上网的新鲜劲经过一年也已经消散不少，步時只是偶尔会去网吧练练级。

　　一开始喜欢飞车里跑车的感觉，身体会随着按键而轻微晃动，可后来却练练爱上了舞蹈模式里的传统按键。

　　跟炫舞有点像，却也不太一样，差别很细微，那是一个考验人手指灵活的模式。

　　只需要上下左右和空格五个键，却能将人难的要命。

　　步時也是练了很久才能做到8*全连的水平。

　　有人让步時去玩炫舞，难度性更高也更有挑战性，但步時不太愿意玩，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大概是一眼相中确定的游戏，就不想换了吧。

　　她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有些执着。

　　由于在外就去网吧，在校只和男生玩，原本关系不错的孟诺晴，也就不知不觉疏远了。

　　自来熟的齐钰倒是总拽着步時一起放学回家。

　　路的两边有一种名为榆树的大树，很高很大枝繁叶茂，小的时候够不到树枝，现在踮着脚跳起来倒也能抓到了。

　　步時从树枝上撸下一把‘叶子’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进肚子里。

　　她没有什么脏不脏的概念，反正在乡下这地方，汽车比较少，树叶脏不到哪去。

　　那玩意叫榆树钱，是北方特有的一种东西，榆树不开花，但是会长出一种果实，扁扁的圆圆的紧簇在一起，这里的孩子经常会抓几把当成零嘴吃。

　　步時也不例外，步玉娇不会给她买零食那些，好在野生的吃食也不少。

　　有红彤彤的樱桃，甜甜的黑天天，再加上现在的榆树钱……

　　属于北方特有的吃食，在南方很少见，有些南方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些。

　　步時没有烟瘾，却也跟着齐钰吞云吐雾越发熟练，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抽的不是烟，而是寂寞吧。

　　小孩子其实有时候无法分辨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大人则在家庭与教育中起到最重要的部分。

　　显然，步時是被忽略的。

　　每个小孩都想要吸引人的注意力，享受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她们甚至会做一些大人无法理解的事。

　　例如齐钰，她总是跟步時说抽烟怎样怎样，实际上不过是虚荣心作祟。

　　其他人都不抽烟，只有她和步時抽。

　　所以，她们是瞩目的。

　　那段时间还流行一种‘丧’文化和‘非主流’，各种社交软件参差不齐的爆火。

　　齐钰不知道从哪学的，用刀割自己的手腕，一道道结痂的疤，只要有人看到，就会前来询问她。

　　而她又总是会做出不愿让人看到的表情，满不在乎的说，“没什么……我就是心情不好……”

　　她还喜欢叫上步時一起。

　　［获得关注］

　　齐钰家里人给她买了一把吉他，黄色木制的，上面缠着几根线，还有黑色的按钮。

　　步時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很是好奇，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齐钰很是大方的将吉他递给步時，“我妈给我买的，给你看看，你小心点，别把弦弄坏了……”

　　步時不怎么爱笑，表情也很少，可见到吉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用手指轻轻拨动弦会发出奇妙的声音。

　　她其实有个小秘密，她喜欢音乐，真正意义上的听歌，是在玩飞车里听到的bgm。

　　与学校里的音乐老师教的儿歌不同。

　　那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喜欢］

　　步時短暂性的放弃了游戏，开始总去齐钰家里做客，只为能碰一下吉他。

　　齐钰看出步時很喜欢，而在她教步時看谱子的时候，步時露出的表情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这让她很有优越感。

　　你瞧，她能让孤僻的步時笑出来。

　　于是齐钰教步時也越发上心，只是小孩子三分钟热度，齐钰很快就不爱玩吉他了。

　　家里人也都认识步時，知道这个小姑娘很喜欢吉他，反正齐钰也不玩了，倒不如转卖给步時。

　　“步時，要不你买一把吉他吧，也不能总玩我的啊……”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步時心里清楚，自己总缠着齐钰弹吉他不太好。

　　“啊？麻烦啥，你要真喜欢吉他，要不我的卖你算了，我妈妈也同意了，当时买还挺贵的，不过卖你的话，就一百块好了……”

　　“……”

　　当时步時每天的吃饭钱才五块钱，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一个月的时候才能攒够。

　　齐钰愿意将吉他低价卖给步時，可不代表她愿意等一个月，毕竟怎么出二手都是可以的。

　　“你不是喜欢吗？要不要买啊！”见步時不说话齐钰继续问道。

　　“买！能等等吗？”

　　“那你快点啊，我有个老妹也一直想要我这个吉他来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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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時从来都没喜欢过什么，也没开口管步玉娇要过东西。

　　在别的小孩子都有零花钱的年纪，步時什么都没有。

　　她可以饿一个月攒钱，但她怕齐钰会把吉他给其他人。

　　那是她第一次跟步玉娇说自己想要。

　　微微仰起头，牙龈被咬的发酸发痛，两只手自然下垂攥紧成拳，掌心中出了很多汗，步時才鼓起勇气开口。

　　“姑姑……我想买一个东西。”

　　“买什么？”步玉娇今天心情似乎不错，随口回问了一句。

　　“吉他，唱歌用的。”

　　“买那玩意干什么，浪费钱。”步玉娇不以为然，翘着腿看都没看步時一眼，从桌上抓了把瓜子磕着。

　　“我喜欢……”

　　“你喜欢个屁，啥你都喜欢，我养你干啥吃的，就知道败家，除了要这要那你还会啥？”

　　要是往常听到这话，步時是断不会继续说话的，可她实在是太喜欢那把吉他了。

　　而且才一百块。

　　只是一百块钱……

　　“姑，吉他就一百，我真的喜欢，可以从吃饭钱里扣，我……”

　　话还没有说完，步玉娇就不耐烦的摆着手，“上一边呆着去，我告诉你，别跟我墨迹。”

　　“……”

　　“你还站这干嘛？”

　　“姑，我真的喜欢……”步時声音中都带着细微的哭腔。

　　她好喜欢那把吉他，喜欢的不得了，她还喜欢唱歌和跳舞这些一看就不适合她的东西。

　　虽然外表孤僻，但步時内心却有属于她的那一份‘柔软’。

　　［梦］

　　“你喜欢？你喜欢飞机我她妈是不是还得给你买个飞机回来？什么都是你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

　　“你以为你是田俊逸啊！人家有爸妈，要啥给买啥，你有什么？舔个B脸，小小年纪就知道要这要那，大了还能行？”

　　“跟你那死妈一样贱，天天跟着男人屁股后面跑，身边也没一个好玩意……”

　　想来步玉娇也是知道步時跟男生玩的多一些，明明只是纯粹孩子的感情，从步玉娇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的恶心。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