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街23号Ⅵ（6）》幻影精灵

7、ONE

　　我一直都在
　　你身后等待
　　等你有一天回过头看我
　　我的笑送给你希望你快乐
　　你的难过都给我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
　　好好收藏着
　　我会给你我所有的光和热
　　我不许你再孤单
　　要你拥抱我给的温暖

　　——题记

　　ONE
　　?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使我恍惚地产生了一种宛若在梦里的感觉。
　　“佑慧……因为我的任性使我和你擦肩而过，你能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吗？“
　　“让我重新做你的男朋友……”
　　金月夜的气息近得就在耳旁，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一个致命的魔咒，恳求的语气宛如空气一般自然地萦绕入我的心底，昏昏沉沉中，我竟然下意识地紧紧回抱他！
　　金月夜，我……
　　“佑慧……人说上天是公平的，它给你一些东西，也会带走一些东西的，但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假如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
　　…………
　　从来不知道金月夜也有那么深情的一面，此刻在离他那么近的距离，让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眼眸中炙热的光芒，似乎是天边最耀眼的星辰，促使我的心也一同滚烫了起来！
　　“金月夜……”渐渐的，心中的那一抹火热有了燎原之势，并一发不可收拾，刹那间我的意识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只是当我从迷梦般的呢喃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竟然早已浅浅地惦起脚尖吻上了金月夜的唇！
　　细细的，密密的吻，缠绵得就像天外此时的细雨，似乎要把自己的心情尽数传达，那种透过唇齿传来的薄荷香几乎让我陶醉，那是使我的心不断沉沦的致命味道……
　　金月夜……你感受到了吗？我一直倔强不肯承认的心情……
　　……
　　雨，如同满天发亮的珍珠，飘飘扬扬地挥洒着。
　　一开始，金月夜似乎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身体愕然地僵了一下，但很快便毫无掩饰地回吻，双手渐渐收紧的包围圈，仿佛想让我连呼吸也一同融入他的身体里……
　　时间像永恒之水一样缓缓流淌。
　　迷蒙地结束了这一个深吻，我发现金月夜的眼里也有着和我一样的神色，下意识的，我就要答应他的要求，但手此时不小心地碰到了口袋里一圈冰凉的金属，一个沉默优雅的身影冷不防地隐隐浮现，使我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就那样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是代表着最纯净的……爱，我希望它可以放在我最珍惜的手心，让它陪伴着你走过每一个白天和黑夜。佑慧，你愿意替我保存它吗？……”
　　“我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在乎你……不知道为什么……”
　　“佑慧，嫁给我好吗？”
　　“那……就先把你的心给我……让你的心安安稳稳地和我在一起。……”
　　…………
　　回忆在剧烈变换，我的心也在心海里颠簸浮沉，一时间，我的心口竟然因为思绪混乱而泛起一阵剧痛！
　　不——苏佑慧，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你忘了李哲羽了吗？他那么喜欢你，而你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不能没有他是不是？
　　不能——
　　“佑慧……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有你的地方我才能继续呼吸，所以，请让我一直在你身边。”
　　“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呢？”
　　“只要有你陪着我，多大的苦难我都能承受。”
　　坚定而温柔的面孔慢慢在我眼前清晰起来，眼里不知觉泛起的一阵水雾使我的视线一片模糊，似迷梦一般，眼前金月夜的面孔仿佛与李哲羽沉静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佑慧……你……你会答应我吗？”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扶上我的肩膀，似乎怕会惊醒什么，金月夜的声音也轻得像一片飘飞的羽毛，撒在空气中，还未来得及消释，便轻轻融化在了风里。
　　心霎时空虚得宛若孤独地悬在半空中。
　　嘴唇咬得快要出血，此时我忍住心痛从嘴里吐出的声音已经沙哑得根本不像自己：“金月夜……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不出所料，金月夜在听到我的回答以后，脸色渐渐苍白如纸。
　　抬起眸，我不经意触到金月夜眼中那一簇理智燃烧至尽的火焰，眼睛顿时一痛，有一种深沉的悸动在我还来不及消化之前就如魔咒一样紧紧扼住我的心脏！
　　“为什么！佑慧，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金月夜愤怒质问的语气让我一阵心虚，想起刚刚那个真切的吻，汹涌而来如同洪水般的感情使得我犹如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似的，语言没有经过修饰便冲动地吼出：“不是不是不是~！你错了，金月夜，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李哲羽！在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你知道李哲羽对我有多么好吗？那么好那么好……我不能没有他……”
　　对的……苏佑慧……你是喜欢李哲羽的吧……金月夜，他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没错……放手吧，没有了你，金月夜他还可以很幸福很幸福的……
　　“佑慧……真的无法挽回了吗？如果我可以像羽那样……”绝望如同黑洞般渐渐把金月夜眼里的光芒吞没，那一刻从金月夜身上散发出的脆弱伤心，那种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气息，狠狠地撞入我心底，忍了许久的泪终还是截止不住暗涌而出……
　　苏佑慧……你好残忍……
　　心痛得无法自己，我的手指死紧地握住口袋中的紫贝壳，锋利的菱角扎在我手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那一条条的伤痕仿佛也刻骨铭心地印在了我的心上，再也磨灭不掉……
　　“金月夜……对不起，李哲羽他对我的好，我得回应他的感情，对不起……”除了一味的道歉我此刻竟然找不到丝毫可以减少心痛的方法，只知道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拖泥带水……给彼此一个答案……
　　是的，佑慧，你是喜欢李哲羽的……不要怀疑……
　　既然如此，就不可以犹豫了……毕竟，从一开始，就是金月夜，金月夜先把我推开的啊……
　　但是，心，为什么痛得快要死掉了呢？
　　宛若被刀子生生地挖走了一块，心不断地向下沉，向下沉……
　　一直沉到了海底。
　　……
　　雨丝依旧飞舞，像是漫天的泪在诉说着什么。
　　沉默地站在原地，金月夜沉默的身影孤独得让我心寒，黑暗吞没了他的表情，与此同时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如履薄冰，开始渐渐失去了知觉。
　　“是吗？佑慧，那我呢？假如没有了你……”
　　“那……我该怎么办？”
　　……
　　雨,似一颗煌煌然的人心,不知岁月从何时开始,又能在何处结束.。
　　金月夜……你和我，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流年似水，早已被感情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我们，又该如何跨越……
　　……
　　……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在哭呢？”一双小手猛然在我眼前乱晃，稚嫩的声音把我从忧伤的回忆里拉了回来，忽然惊觉，眼泪早已流了满面，点点水迹濡湿了雪白的裙子，刺痛了我的眼睛。
　　啊……对了，今天一早就接到了白校长的电话，要我亲自去米兰市一趟，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我现在便是处身在星华开往米兰市的列车上。
　　“姐姐……”迟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才注意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可爱的小孩，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使人忍不住喜爱起来。
　　不过，无预兆的，看见那样纯真无邪的眼神，我的泪竟然流得更凶了。
　　“姐姐，你不要哭拉……郑太给你糖吃好不好？”小孩子气地摸了摸我的头，小男孩二话不说便把一颗包得花花绿绿的大糖果塞进我怀里，故作老气的动作使得我的唇不自觉弯起一个弧度，边流泪边笑着的我形成了一个极度奇异的表情。
　　“啊……姐姐，你好丑哦，快擦干眼泪，郑太不哭……姐姐也不要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到叫郑太的男孩的脸上浮起一阵可疑的红晕，别扭的表情终于使我止住了眼泪。
　　“谢谢~！”雨过天晴地扯开一丝微笑，握着棒棒糖的手传来阵阵暖意，列车站台的报站声提醒着我目的地的到达。
　　但是，为什么刚刚的话却有一些耳熟呢？
　　“佑慧，擦干眼泪才能站在阳光下微笑。”
　　说这话的人，已经不在了吗？
　　金月夜……
　　从此以后……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只不过，自私的我，为什么会觉得心空得可怕？
　　……
　　*** ***
　　*** ***
　　熟悉又陌生的天使街23号。
　　又回到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走在以前是明阳三八线所在的天使街，我忽然有一种触景伤情，想哭想哭的冲动。
　　已经回不去了吗？天使街的天空还是那么蔚蓝，一如当年我们明德三骄与崇阳三大天王纯真热情的心境，但是有一种什么情感，已然在我们各自分道扬镳，黯然离开天使街的时候，悄然失去了。
　　那是成长过程中的欢笑，泪水，还有……
　　“可恶，谢雨哲你这只死猴子，你不要跑！”正当我沉浸在缅怀海洋里的时候，一声足以震动整个天使街的咆哮忽然从我身后传来，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一阵旋风就猛然卷来，顺势一个神风摆尾地把我“刮”到了地上！
　　呜……好痛！
　　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我发现自己的膝盖在不知觉间磕出了血，痛楚让我的眉心皱成了一团，幽怨地抬起头，我立刻就以杀人的电光朝随后赶来的“罪魁祸首”射去！
　　有没有搞错……真是只顾横冲直撞不看路的混蛋……
　　“啊……撞到人了！对……对不起……你有没有受伤？”出乎意料的，始作俑者的道歉态度很诚恳，弄得我一肚子火没有地方发，眼光不自觉地接触到上方那一抹关切的目光，我着实为眼前女孩的容貌愣了一下。
　　粉嫩的脸庞，翘长的睫毛，还有那嵌在脸上更增添了美丽的五官，这样一个漂亮并有着靓丽公主形象的女孩，会是刚刚那个吓死人不偿命的咆哮的主人？
　　看来真的人不可貌相……
　　“啧啧，小心心，看，你闯祸了吧？呵呵，跑步都那么粗鲁，小心以后没有人肯娶你……”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这时候我才发觉自己身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很帅的男生，此刻他正坏坏对同样站在我身边的女生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雨哲，你好过分！本大小姐嫁不嫁出去干你什么事？！告诉你，我未来可是要成为公主的，会有很多人争着娶我呢！还有，不许叫我小心心！听！到！没！有！”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觉得自己此刻横在他们之间简直变成了空气，但无预兆的，我的嘴角居然轻轻地弯了起来，心中有一处像被唤醒了似的翻腾，有着暖暖的感觉。
　　不过，真像呢……
　　“啊！！！”差一点就流露出嘴边的笑意蓦然被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声给吓了回去，看着女孩颤颤抖抖指着我鼻子的食指，我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无辜：“你你你你就是那个温柔美丽娴熟号称宇宙无敌超级PK女王的米兰公主苏佑慧？！”
　　“呃，是啊。”声音明显窒了一下，我不明所以地指着自己，奇怪……我脸上有什么吗？为什么眼前女孩看到我好像看到了恐怖的洪水猛兽？！
　　“啊……真的是苏佑慧！你是我的偶像！能不能帮我签一个名？我叫做心然，是你的忠实崇拜者哦！你知道吗？你在明德读书的时候表现得好像一位无所不能的公主哦……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叫心然的女孩兴奋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漂亮的本子，眼睛亮晶晶的，那是一种近乎于憧憬的崇拜。
　　不忍心让她失望，龙飞凤舞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我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然，你看到的，我只是我的假象罢了，真实的我……并不是万能的公主啊……我只是一朵摇摆不定的玫瑰，只能任由自己的刺去伤害一个又一个爱我的人……
　　“喂，走了。”一只修长的手冷不防地把签名本从我手中夺走，也顺便拉回了我的神志，这才发现心然已经被男孩拉出几步远了。
　　“心然……”刹那，我忽然感到自己对眼前的女孩升腾起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心酸袭上心头使得我忍不住轻轻地叫住了她。
　　“咦？”
　　“记住，要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不要再让幸福，从你指间，偷偷溜走了……”
　　…………
　　…………
　　*** **
　　诺大的校长办公室。
　　高挂在墙上的钟摆有节奏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望着前面白校长那张过分严肃的脸庞，我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也像钟摆那样七上八下，紧张的气氛让我不自然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天啊……看来又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了，今天的白校长还真是认真的可怕……
　　“苏佑慧……”沉吟了十分钟后的白校长终于开口，我象征性地挺了挺腰杆，准备接受什么冲击性的事实，但接下来听到的话却让我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我要结婚了。”
　　什么？！
　　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我现在终于深深地体会了晴天霹雳的深刻含义。
　　结……结婚？！这怎么可能？号称千年大冰山的白校长要……要结婚？
　　不讶异于听到哥伦布又发现新大陆，直到白校长红着脸把话说了第二遍我才震惊地反应过来，把张得过大的嘴巴合上。
　　不是吧……白校长在这个年龄才结婚，而且对象还是一直跟她有恩怨的崔校长……
　　“苏佑慧……这次让你来，我是想让你做我的伴娘……”故作正经地推了推，我瞅着白校长脸上那一抹可疑的红晕，禁在心里偷偷笑了起来，但是接下来她说的话却使得我再也笑不出来了，做伴娘？我？
　　“没错，我的这边没什么特别的亲戚，苏姬又是我的女儿，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佑慧，你愿意帮我吗？”诚恳地望进我的眼睛，白校长眼里那一丝哀求的神色不免让我的心一震，考虑了一下，我终于还是于情于理地点了点头。
　　真好啊……白校长，她现在至少是幸福的吧？不然，还有什么会让一向严谨无比的她低头呢……
　　“谢谢你，佑慧，婚礼定在下个星期，一切都筹备妥当了，这是请帖……”缓缓地递过来一张红彤彤充满喜庆象征的卡片，白校长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似乎是要传递一些什么：“那现在，我们只剩下伴郎的问题了，金月夜和李哲羽……苏佑慧，我要让你来选择……”
　　“我……我？”迟疑地指了指自己，我有点不敢置信，这是什么？间接性地让我在他们两个之中作出选择吗？
　　“没错……我想，苏佑慧，你一定很清楚伴郎的意义吧？”
　　“我……知道。”心痛地咬了一下下嘴唇，我顿时觉得很累，是……都希望我选择，我明白的，我也明白的啊……三个人的痛苦……但是……
　　为什么，当我狠心取舍的时候，心却痛得快要死掉了呢？好像被人残忍地挖走了一块……
　　“白校长，我告诉你，我选的是李哲羽，让他来做你的伴郎吧……”面容苍白地从喉咙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我知道我自己已经再无力去质疑一些什么了，就，这样吧……
　　“是吗？佑慧，我觉得你应该看一下这些东西再认真回答我……”锐利地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痛苦的面容，白校长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似的从桌子下把一个盒子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金月夜以前的崇拜者偷拍的照片，后来被我当场抓获没收了，我想，这应该物归原主，佑慧，你知道金月夜在哪里吧？”
　　“恩。”心绪混乱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盒子，我轻轻地打开，映入眼帘是金月夜那张熟悉得令人心酸的笑颜……
　　泪，黯然涕下……
　　众多的照片中，最清晰的还是英俊的面容，原来，我有那么多不知道的关于金月夜的事情……
　　运动会上，冒着掉下桥的危险为我挡开铁球的是金月夜……
　　团体比赛期间，是金月夜在明亮的台灯上为我彻夜不眠地画设计图，我却愚蠢地认为是SUN……
　　还有……
　　更多……
　　铺天盖地的水雾模糊了双眼，一张张照片在我眼前划过，我任由自己在越来越多的真相中放声痛哭……
　　金月夜……什么时候，你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
　　为什么，我总是不知道？！我真是一个超级大笨蛋……
　　“佑慧……真的无法挽回了吗？如果我可以像羽那样……”
　　“金月夜……对不起，李哲羽他对我那么那么的好，我得回应他的感情，对不起……”
　　呵呵……原来，我错了吗？我的无知，竟然把金月夜伤害得那么深……
　　“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等待……”正当我沉浸在自己情绪里面的时候，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喂……喂？”
　　“是佑慧吗，我是李哲羽，你能马上回来吗？夜他昨天在你家守了一整夜，现在已经得了急性肺炎被送进了医院里……佑慧……佑慧，你在吗？”
　　手机“啪踏”一声掉到了地上，接下来李哲羽说什么我已然听不见……
　　“他昨天在你家守了一整夜，现在已经得了急性肺炎被送进了医院里……”
　　……
　　“是吗？佑慧，那我呢？假如没有了你……”
　　“那……我该怎么办？”
　　……
　　佑慧……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等待啊……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