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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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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外萤火一点,窗下明灯一盏。
暗处的李行争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苏慕,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但苏慕神情泰然自若,毫无变化。倒是江关山气得不行,她亮起剑来,挡在苏慕面前,张牙舞爪着,“不许和慕慕攀关系。”
她这么一折腾,反倒叫白元回过神来,很快便收敛了外泄的情绪,公事公办起来。
“抱歉,我认错人了。”
苏慕眨了眨眼睛,算是听见了,而后很快转了话题,揭过这一页。
“明日望月山庄前来拜访,若我猜的不错,望月山庄此举是为撩拨前辈,好让前辈尽快找上我们,希望我等出手相救。少年人年轻气胜,为朋友两肋插刀,勇探相府搭救,也不是没有的。”
这话江关山不爱听,“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擅闯他人家中,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没脑子的人吗?”
李行争,“……”
你不是吗?
一旁白元却道,“不错,我确实有这等打算。”
江关山瞪大眼睛,正想说你怎么比我还没脑子,廊下的白元已自寻一个地方坐下,说起来龙去脉。
“我们一族地处南岭,向来不理外事,只因族内灵草失窃,才不得不入了三清天,我与重景一路追拿,直至白凤城相府。”
说到这白元瞧了苏慕一眼,见她不为所动,便继续说下去,“到了白凤城,我经调查才得知望月山庄是将此物献给相清宫,故而打算擒贼擒王,逼迫相清宫交出灵草。”
“那日你等离去,还有个什么道子没走。因重景说他身手不凡,恐不是对手,故而换了人,由我牵制道子,他拿下相清宫。待灵草到手就离去……不想出了差错。”
到此处江关山听不明白了,“出了差错?不应该啊,虽然白重景身手不怎么样,可相清宫是个不能动武的,白重景怎么可能被拿下。”
这点白元答不出来,但不是重点,白元一席话已洗刷了他与白重景的污点,江关山也从先前的敷衍转为认真,建议白元直接登门拜访。
“即便你们两个是追查失物的,不是小偷。那就直接上门呗,莫怕,这次我和你一起去。我虽与相清宫不熟,但好歹也是沧浪城下任城主,这点面子总是有的。”
这话听得白元嘴抽,暗恼真是天真到过分,不想苏慕接了话,颇为赞同道。
“明日之后,你可以试试。”
有苏慕点头,江关山是格外开心,自诩自己聪明绝顶,才智过人,“我就说吧,哪有这么麻烦。”
她插腰做起三人中的领头羊,得意洋洋宣布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明日之后她带白元亲自登门拜访,保管让相清宫乖乖交出灵草。
“看在这些天担惊受怕的份上,今晚我就不赶大叔了。”江关山还颇为大方让出了花厅,允许白元在这歇上一晚。
白元,“……”
他着实没心情和这丫头片子玩过家家,道了句再会便消失离去。
江关山瞅着他来无踪去无影的身法,无比眼馋,她巴巴回望苏慕,指了指空荡荡的庭院,“你说,等把白重景救回来,我可不可以向大叔学这一手?”
苏慕摇了摇头,她微微侧目,灯火跃入她眼中,倒映出所见一切,她笑道,“难说。”
【功法:九歌·隐
状态:?
攻击范围:?
攻击距离:?
所需灵力:?
所属五行:?】
没便宜可占的江关山是垂头丧气,她和苏慕又聊了几句,见时候不早,便问起今晚苏慕要不要睡她那?
“以防万一嘛,再说我好几个晚上没和慕慕一起睡了。”
系在尾指上的傀丝被疯狂拉扯,苏慕仍是笑着,不过笑意比先前还要温柔,她拒了江关山的请求,让她准备好明日的会晤,莫要落了下风。
“相清宫应该也会来。”
提到相清宫江关山有些不解,“他不是身子骨不好吗,怎么还和望月山庄的一起来?”
苏慕,“大约过来看人。”
看看她这个对手。
……
待砚台边上的明灯亮起,李行争就迫不及待现了身,他见到苏慕第一句话便是。
“那人你怎么看?”
他见苏慕拨弄着灯盏,就知她想避而不谈。可李行争想谈,昔日开临城种种,让他对苏池正很不满。今日忽然遇上一个疑似母族的人,李行争不免替苏慕高兴起来。
原来在这世上,苏慕还有别的亲人。
“说实话,白重景那厮虽不怎么样,但今日这个是好手。听他言语,想来也是家族人丁兴旺,你何不借他之势,同苏池正决裂呢。”
李行争说了不少,当提及离去时,苏慕才开口道,“我没见过我娘亲,不过容貌像他故人,是亲人还是朋友不得而知,也有可能只是误会。”
苏池正恨极了她的娘,加之苏家是柳挽风打理,知晓当年之事的仆人早就不在了。
李行争沉默下来,微黄的灯光旁,少女在经历短暂迷茫后,很快恢复到了从前的沉着。
“孰真孰假谁能判定,再来……”苏慕转头看向李行争,“若他也是别人设的局呢?”
勾勒着金线的玉制明灯静静泼洒光明,看着李行争的少女一如从前,是傲骨,同样也是决绝。
李行争记起昔日他与苏慕争执的话,她是被人控制的棋子,孤立无援,早已习惯无人可信。而他强行闯入她眼中,宣誓着矢志不渝,不离不弃。
他看着苏慕,仿佛要望进苏慕心里,“没关系的,如果他是假的,那么我还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
当白鹤携着佛子抵达汤谷时,又一次遇上了归来的金乌。
那如火如金的鸟儿正优雅洗漱它的翎羽,对于外来者的闯入不屑一顾。
可即便如此,白鹤还是停下脚步,乖乖待在崖上等待倦鸟归巢。
在场的两人两鸟中,唯有螟蛉是人眼,还不瞎,他望了眼恭恭敬敬的白鹤,又看了看佛子怀中的舍利,不明白先前还风驰电掣,急着救主子的白鹤干嘛忽然停下,还看起金乌洗澡了。
“还等什么,不是去地宫救人吗?”
白鹤目不斜视,似羡慕又似放松的,慢吞吞着,“等金乌。”
“洗完澡。”
螟蛉被这个回答气得倒仰,“等那臭乌鸦洗完澡天都要黑了,道君都要没命了。”
对此白鹤认真答了,“哦,问题不大,主人一时半会死不了。”
螟蛉,“……”
道君有你真是他的福气。
他待的着实难受,又不愿和白鹤再谈,免得被气死,故而和佛子谈起正事,问道君何日能醒。
问到这时,白鹤挪了个眼神过来,不过脑袋还是瞅着金乌不放。
螟蛉冷哼一声,只当这鸟死了。
崖上的佛子虽目不能视,但也知晓周围情况,明白白鹤是被金乌挡住了去路。
汤谷此处为至阳之地,因沾染离火之精,周围数千里不见浊气。虽是净化养伤的好去处,但对于损了魂魄的躯体,容易再添新伤。
因此落日后再进地宫,离火之精不那么活跃,道君也能少些折磨。
“舍利落下,他会有一段清醒时间,不过要等完全康复,还需魂魄归体。”
螟蛉听后又问,“需要我等出手相助吗?”
佛子摇首,“你我非本人,难以知晓这天涯海角的一抹残魂。唯有道君借助本源共鸣,找寻残魂,只要共鸣成功,便可将其逐步收回。”
这般听来,康复也是早晚的事。螟蛉松了口气,专心等着金乌洗完睡觉。
当天地骤然陷入黑暗,白鹤再次展翅时,走在佛子后头的螟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佛子,道君离魄已有数十载,那缕残魂真的就只是残魂吗?”
他害怕道,“若他修成了人形,与旁人无异呢?”
若这样,强行将人从身边带走,是否是一种鸾凤分飞?
种种发问,佛子皆是神色不变,他耐心听完螟蛉的忧虑,只道,“螟蛉,你有慈悲之心,但无用。”
“亲朋离去固然痛苦,但道君之责在于镇守九重门,所谓国而忘家也。区区儿女情长,怎可与之相比。”
……
对于望月山庄的拜访,君迁子显得很欢迎,医药不分家。望月山庄虽不救人,但在药理方面颇有建树,这种建树足以让君迁子抽出时间与之相见。
不过……
君迁子望着屋外几人,皆是年少风华,嫩的如刚冒头的小草,青葱欲滴,脸皮也薄,心中藏不住事。
他扫过其中一位,平日上课就打瞌睡神游,罚站如吃饭。见他如老鼠见猫,偏生今天盛装打扮,一派热情好学。
君迁子好笑不已,故意问,“你也是来交流医道的?”
江关山顿时发虚,昨夜她还兴奋今个的会晤,想着自己绝不能落了面子。结果打从上门起,她就头痛脚痛肚子痛。
面对君迁子的询问,江关山坚强点头,苦里寻欢着,“我对医道有敬仰之情,恨不得顶礼膜拜。”
如此君迁子便说,“那我来考考你,三桑有何药效?”
江关山鼻子一抽,差点哭出声来。
一旁忍笑许久的常沁出来救人,“两位师妹好奇望月山庄,过来开开眼界,真人便允了她们吧。”
君迁子笑呵呵同意了。
见面地点是杏林一处草堂,虽为草庐,不过里头布置不失大气,亦不失野趣。
苏慕两人候内,原是几位道童做接引,半道一位师兄匆匆赶来,道相公子也来了。
这话叫君迁子和常沁改了打算,几人一道出了屋,前去山道迎接。
苏慕和江关山跟在后边,出门时江关山冲苏慕眨眼,做口型无声道。
相清宫真的来了哎。
江关山只觉苏慕料事如神,猜到相清宫亲自上门,没想更多。
苏慕却知相清宫此行目的,当她跟着君迁子赶至杏林入口时,于杏花漫天,落英缤纷中,轮椅上的人眉眼如画,他抬眸看向苏慕,笑道。
“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