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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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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金色符文阵法被粗暴打破,原先加诸于受刑者身上的雷云随即消散。
怀中人也不再受锥心之痛,眉头渐渐松开,眼帘一点点合拢,她安静靠着李行争胸膛,像是陷入了沉眠。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超出了预料。血池中的白重景不禁发问,“她到底是谁?”
李行争半点眼神都不给,他拥紧怀中人,剑指相清宫,“出口在哪?”
半跪在地的相清宫发出一声冷笑,在阵法破去后,他脸上稍稍恢复了些血色,压在衣袍下的锁链若隐若现。
被钉死在墙上的尚付重获新生,几缕魔气汇聚到它身下,再生的触手蠕动起来,缠上这用灵力凝聚成的长剑。
相清宫说,“出去,你要出哪去?”
长剑破碎那一刻,尚付再度展开血翼,嘶叫着扑向李行争。接招的李行争当即挥剑相向,挡住了尚付的杀招。
纵使李行争怀中多了一人,但不曾落于下风,劈出的长剑溢满流光,如一抹月华,割去这一片污浊。
战局之外的相清宫冷眼瞧着这一幕,当尚付再次被打伤时,他弯起了嘴角。
宗叔回来了。
于暗处的巨手自后方袭来,正前方的尚付挥舞着血翼,延伸乱动的触手向着苏慕而去。
前后夹击李行争也不见慌张,一剑化双剑,先后解决了困境。只是这一分神,待他再提剑时,脚下忽入泥沼之地,叫他动弹不得。
相清宫快意道,“阁下听过声东击西吗?”
无数枯藤自泥沼中伸出,缚住了本是魂体的李行争,并拉着他一点点下沉。
管家的脚步声接近,他轻松从李行争手中带走了苏慕,并将她送到相清宫面前。
“放下她!”被困在泥沼里的李行争被吞噬了大半个身体,自身灵力也在不断流失。
即便如此,李行争也要拼尽全力,去奔向苏慕。
他答应过苏慕的,要保护她。
相清宫不为所动,他借着尚付的力量重新站起来,低头审视地上昏迷不醒的苏慕。
非是这出色的容颜,而是这眼角的魔纹。
一样的,在别的天魔身上见过无数次的魔纹,熟悉到令他厌恶作呕的东西。
自袖间生出的触手来到苏慕脸上,打算和从前一样,剥去面皮,再看看这魔纹是否还能留住。
在触碰眼角那一刹,本应昏迷的人醒来,一朵红莲在她双手间绽放。
那是常沁在开临城时送给苏慕的礼物,用灵石便可启动的朝阳歌。
“公子小心!”
怒放的红莲飞旋,火焰般的莲瓣向着四面八方散落,极美也极其危险。
其中一片莲瓣贴着白重景脖子飞过,若不是白重景机智躲过,怕是要当场人头落地。
离得最远的白重景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当事者的苏慕了。
一种极凉的触感过后,殷红的鲜血顺着衣角滴落,直至指尖也被染上湿润,苏慕才察觉到剧痛。
肩膀……似乎有骨头断了。
这痛苦还未延伸开来,数条触手自背后袭来,吊起了受伤的苏慕。
破碎的血翼收回,羽翼之后,相清宫的面色难看到极致,他扫了眼受伤的管家,怒火难消。
缠绕在脖上的触手越发用力,相清宫冰冷道,“你胆子不小。”
苏慕没有说话,意外发生后,她无法操纵指尖的傀丝,最后的下策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意识因缠紧的触手而变得模糊,她是记得的,那日除去常沁送的朝阳歌外,还有谷镜给她的玉佩。
她说,若有难,不辞万险也会来。
可她怕的不是闭关中的谷镜能不能来,而是要来。
攥着衣袖的手渐渐松开,预示某种放弃。而相清宫的报复才刚刚开始,自脚下生出的血色阵法禁锢了苏慕,两道符文从阵中生出,宛如旧日重现。
她认得这个阵法。
本就苍白的脸上失去光彩,眼角的魔纹越发鲜艳,仿佛要破开皮肉,生出一朵花来。
相清宫的声音再度响起,“寻常修行者没了灵息,就是一个普通凡人,我很好奇,一个魔若是没了灵息,会是什么样子。”
泥沼中挣扎的李行争听后动作一顿,过后发了疯般,“相清宫,住手!”
“你不能这样做。”
这撕心肺裂的叫喊让相清宫稍稍侧目,舍得和李行争多说两句,他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尽是厌恶与唾弃,“身为正道竟与妖女厮混,自甘堕落的东西。”
“苏慕不是魔!”
相清宫冷笑一声,懒得和李行争多言,直接指挥那两道符文,没入苏慕灵台中。
“住手!”
那本是深入骨髓的痛楚,却无一声忍耐溢出。尚付的羽翼在空中挥动,有人用很轻的声音问,“你的灵息呢?”
“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
又一次打退怪物后,江关山的彻底没了耐心,她踩在一堆乱石上,纵使身姿挺拔,神色坚毅,但吐出的话能感觉出本人的暴怒。
“那个王八蛋就是拿咱们当猴耍!”
江关山手里头还握着剑,若不是要保持几分剑者的尊严,她怕是要上蹿下跳,手舞足蹈比划管家的无耻。
“才打没几下,就把前头的丑八怪扔过来,一个接一个,我没嫌弃他无赖,他倒好,直接给本小姐耍起失踪来。缓兵之计,当本小姐不知道吗?”
不知是灵力消耗过度,还是江关山的嗓门过于大,白元的额角一抽一抽的,他没耐心安抚江关山,直接问,“你有办法吗?”
提到这江关山一下子安静下来,垂头丧气的,“有。”
她在储物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张玉符来,看得出是用上好的灵石制成,上头的黑色符文流动,活似水池中的蝌蚪。
“这是我向常师姐讨来的,求个以防万一。用是能用……”江关山眉毛皱起来,“就是太丢脸了。”
夜闯相府,人没救出来,反而掉进去一个,还让师姐师兄赶过来救人。
她这个未来三清天第一剑客的脸往哪放。
江关山抹了把脸,还没等白元劝上两句,就自我催眠起来,“算了,救人要紧。大不了回头见到师姐,就说是慕慕喊的,和我这个剑术一流的江师妹无关。”
白元,“……”
说着江关山正要捏了玉符喊人,那方石墙又起了动静,她立刻警觉起来,举剑御敌,以为又要出什么新怪物。不想那层层叠叠的石砖后走出两人来。
都是江关山和白元认识的人,管家与白重景。
一前一后,气氛算不上有多亲热,也无剑拔弩张。两人之间的距离更似一种客套和疏离。
待扬尘散去,管家向江关山两人拱手行礼,和先前的一般,进退有度,儒雅有礼,“多有误会,在这给客人赔不是。”
江关山被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因有个白重景站在一旁,叫她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你什么意思?”
管家解释道,“公子受人挑拨,给几位添了麻烦。害得江道长劳累,若是不弃,还请几位移步到客房歇息,毕竟……”
管家面露愧色,“白道长的伤要紧。”
这一声倒是把江关山拉回神来,她偷偷问白元,“白前辈,这是不是障眼法?”
白元对视白重景,很快便做出了判断,“是我徒儿不假。”
只是为何有次变故,他不得而知。
听闻是白重景本人,江关山松了口气,正要关心几句,便被白重景的打扮给吸引住了。
在消失数十天后,白重景已是狼狈不堪,故而身上伪装也一应全无。
平坦的胸部,突兀的喉结,江关山表情渐渐凝重,等对上白重景那张不耐烦的脸,江关山什么都明白了,她扭着脸咬牙切齿道。
“白!重!景,你是男的?”
白重景冷哼一声,半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只走到白元面前,道了句过后再谈,便要管家领路疗伤去。
江关山压根不想和白重景待一块,又见苏慕没出来,便高声质问道,“姓白的,我家慕慕呢?”
前行的脚步一顿,白重景背对江关山,面上神情半分不见,只用平日里不耐的语气打发江关山,“跟她姘头去了。”
这话江关山一万个不信,偏生她又破不开这堵该死的墙,只得怏怏离去。临走前她不死心问,“慕慕真没事吗?”
管家和蔼道,“白道长所言不假,眼下云道长在另一处休养,有人相伴。”
“哦。”江关山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又说,“那我要去看慕慕。”
管家一时没有作答,后边白重景的话传来,“看什么看,都说了和姘头待一块,你个外人跑过去也不嫌丢脸。”
江关山反驳道,“我和慕慕一块来的,除去白前辈,哪还有第四个人,白重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白重景斜睨她一眼,暗道她直觉倒是好,面上不显,只嗤笑道,“她有心金屋藏娇,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慕慕才不会负我!”话虽如此,江关山却是真的生气了,她打定主意不和白重景待一块,找起主人家的麻烦,“闹了这么大误会,相清宫也不过来道歉?”
管家低头称不是,当提起相清宫去向,这位温和的管家话里多了一股冷意,“不速之客将至,公子想好好招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