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只小尾巴》少年十九岁

16、盖被

　　陈西辞还没从那突如其来的满是怒气的声音里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扯了过去，肩膀被大手紧紧扣着，胳膊也被牢牢抓着，扶的极稳妥，可抬头就是李怀昭皱眉冷眼，盯着她那这会儿已经肿起来的膝盖。“你碰上刺客了？记着什么样儿吗？”
　　陈西辞被弄了个猝不及防，一时间什么都不会了，傻站着看着李怀昭，半晌才极难为情解释着，“殿下，没刺客，是我摔了一跤。”
　　李怀昭听清后不禁愣住，也才反应过来陈西辞没事儿，不过瞬间意识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自己看见陈西辞受伤这么大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儿？方才不过是自己正要出去，到了庭院没成想恰好见了灰头土脸一瘸一拐被人扶着的陈西辞，他就行动比脑袋快的……成了现在这样儿？快要捧她在手心里看了。
　　聂明恒刚直不假，聪慧机灵也是真，他这会儿注意到李怀昭露出一丝不自然，甚至突然气色好般的微红脸，他也知道今天这百年难得一遇的这热闹也就看到这儿了，走近俩人“唉，殿下真的找我？陈大人您打趣我呢吧。”说着想缓解尴尬的将陈西辞扶回来。
　　李怀昭干脆没放手，直接唤人来将陈西辞带回屋子疗伤去了。
　　聂明恒看向李怀昭，不简单的挑眉笑笑，李怀昭则是直接回归常态，冷了眉眼，甚至没对找到的聂明恒有一点儿兴奋惊讶，转身进了正厅，聂明恒耸耸肩，不多说话，直接跟上。
　　二人进了正厅，李怀昭开门见山，“我要安排你接替董西，主事津城。”他极为清楚，今天聂明恒来了，即是能安排的。
　　他们二人间相处一直如此，对对方都算清楚，丁点儿废话不用说。
　　“主事就主事呗，总归殿下知晓我像京城那群人的，小的我不为党羽，主事也是不为殿下您谋事的。”
　　虽说津城远离京城，可聂明恒不至于耳目闭塞，李怀昭现如今在京城朝中的根基稳健，他也大抵了然。
　　李怀昭知道他不屑结党又爱民如子，如此，津城这处，交给聂明恒，他确实放心，回京禀报举荐也容易，“不用你谋事，给我好好管着津城就成，我相信聂大人能做好，我不必费心，就算做不好也能自己了结，不用我动手。”
　　二人相视一笑。
　　气氛一时轻松不少，聂明恒问道，“那现在呢？我要做的是……”
　　“要你种粮食。”
　　“津城此次大水，粮食都完了，你意思是现在再种一茬儿？”
　　“没错。”李怀昭没什么商量的意思。
　　“津城粮食本就不算高产，但即便如此，却是本国粮食重要产地，发水前种的那种是最好的，口感极佳，王室贵胄，平民百姓，无一不爱吃的，不过确实有缺点，长太慢，产量也一般。”有点儿为难，但显然是有办法的笑笑，“既然你让再种一茬儿，那我可换样儿种了。”
　　“你办就是，好吃和果腹保命比起来算什么，需得确保今年举国上下皆能饱腹，还要有存粮。”
　　…………
　　等他们谈完事情，天色也暗下来，将聂明恒在府衙内安顿下来，李怀昭也走出正厅，信步走在庭院中，津城春日要显得短些，这几日都是好天气，此前抑制的好，由此，遇到天气回暖也没有疫情出现，还算叫他安心。
　　可想着这天气，就又忽然想起陈西辞那伤口了，下午那功夫瞧着可是流了不少血，又肿着……天气热起来，怕是那伤口要不适，话说，陈西辞究竟是怎么能那么笨，给自己摔成那样的呢？也不知大夫看了怎么说。
　　他思绪万千走着，转过来回廊那头正好瞧见程铄阿齐，李怀靖也跟着，这仨人正说着什么，还没看见李怀昭。
　　程铄扭着头，满面坚定和阿齐说着，“等回去他好了，可得好好拽他练武，强身健体！”
　　阿齐也直点头，“想一块儿去了。”
　　李怀靖在一边儿听得着急的直要蹦起来，“程统领！阿齐兄！带上我也带上我！我也想去亲卫营地练武！”
　　“这倒是得问问殿下。”
　　迎面正好碰上，李怀昭也听了个清楚，一派神情自若，“去吧，也该历练。”
　　李怀靖没想到这会儿在这儿能碰见李怀昭，还迎面就答应自己去营地练武这事儿，乐呵呵问李怀昭，“三哥！你也来看陈西辞吗？”
　　也？感情他们这是刚探望了陈西辞回来，李怀昭看看周遭，这回廊左转就是陈西辞的屋子，原是自己不知不觉的向这边儿走来了？当真是莫名其妙。可他自然不探究这莫名其妙，随口扯了个由头，“我回房罢了，你们也回去早些歇息，平日里本就忙，陈西辞这边儿让他静养即可，正好，小九以后你就跟着阿铄。”
　　程铄和阿齐短短对视一眼，殿下话可不就是不让他们再去看陈西辞的意思吗，不约而同替陈西辞犯愁，他们那憨兄弟是有哪儿惹了殿下了，却还是应声道是。
　　李怀昭满意点点头，沿着回廊走下去。
　　看了眼陈西辞那屋，灯还亮着，李怀昭极慢走着，还是回了自己房间。
　　可他本就不是为了回房，回了房也是漫不经心随手拿本书翻翻，瞧了瞧桌子上，宣纸也都补齐了，什么也不缺不少……
　　怎么能什么都不少不缺呢。
　　李怀昭看见什么，挑挑眉，将手上的书摔在桌子上，那书就被摔得直直朝个半边儿悬在桌子外的砚台过去，落地摔碎。
　　大步走出去路过这砚台，他甚至还貌似可惜的摇摇头。
　　两步就走到陈西辞屋子前，李怀昭想了想，考虑到陈西辞摔了腿不方便来开门，于是便分外周到的直接推门进了……
　　一派端正站在屋子中央，目不斜视盯着书桌，像模像样道，“我那的砚台坏了，用用你的。”
　　……
　　等了一会儿，完全没得到任何回应的李怀昭有些恼了，这陈西辞胆儿真是大了起来，还敢不回他话了，面色沉沉走向床榻那边。
　　却只见陈西辞弓着瘦瘦弱弱的小身板儿，安安静静睡着，李怀昭不禁放轻脚步，动作也下意识的格外小心，缓缓坐到她身边儿，一室静谧，甚至能听见陈西辞浅浅的极平稳的呼吸，一旁的烛光映着，周围气氛多了些温暖柔和。
　　她白日里的灰头土脸这会儿也没了，还是粉嫩脸颊，满脸清秀。
　　虽说睡着，可陈西辞手里还攥着本书，就悬在床边儿，李怀昭看这书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掉地上，便顺手拿了出来，原是话本西游记，心里笑这憨货赈灾来还不忘带个话本看。却也正好瞧见她手上红红的划痕，嫌弃她笨的摔跤，可又想着她那似乎比普通文人还弱上三分的身板，那又柔又软的手不知得多疼。腿包扎好了，穿着衣物，虽说看不见可想必更不会好到哪儿去，看她此时这别扭的睡姿就知道。
　　窗还开着，夜间小凉风吹进来，睡得正酣，美梦正甜的陈西辞冷了，皱眉缩了缩身子，瘦小的一团，这模样让李怀昭一时联想起桃花糕，那糕点粉嫩精致，入口……极为香甜。
　　就这么天马行空想着，陈西辞这会儿却是冷的厉害，又睡着，眼都不愿睁开，胡乱伸手想抓被子盖，迷迷糊糊间，抓着块布料，便以为是被角，抓着就往身上扯，可就是极费劲儿，沉得拽不动，她干脆带到肩膀上使劲儿转身，然后发觉，自己被特别沉的压着了，可感觉得到，这显然不是被子，懵懵睁开眼……
　　李怀昭也楞住了，方才自己袖口突然就被陈西辞拽住，更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力气，一个转身，他竟没防备的被扯了过去，另一只手堪堪扶住榻边，可还是给陈西辞压了个结实。
　　缓了一会儿，陈西辞看着眼前这人，懵了半晌后立马清醒又精神，被吓得立马冷汗一身，手脚冰凉，手指头一根根离开他那华贵的衣袖，笑的极难看，“殿下，我以为是……被子。”
　　离她更近了，压着的人软软的，李怀昭没由来觉得舒坦，一时半会儿也不想起来。
　　心里感觉有些怪，像彼时他第一次亲手挽上心爱大弓……可脸色还佯装着平常生气那般，阴沉着，冷的吓人。
　　他声音低沉，却也离她极近，陈西辞又侧着身被压着，他说话仿佛就贴着她耳边。“怎么着？这袖子可不够吧，用不用我上来给你暖和暖和？”
　　两人就这么贴着，许是被压的确实热起来，李怀昭瞧得清她这会儿额头鼻翼上都是细汗，还听得见她细细的喘，粉红脸颊变通红，一边儿的圆润小耳垂也红红的，极可爱，“不……不用了殿下，我不冷……一点儿也不冷。”她紧张的声线都颤着，支着的手也抖啊抖不停。
　　好像确实有些吓着她了，李怀昭又压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自己都没意识到是有多不舍。
　　……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表面上还装，心里不晓得多舒服。
李怀昭：并没有全装，要上去给媳妇暖和暖和是真心的。
西辞：倒也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