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只小尾巴》少年十九岁

19、查案

　　“臣参见昭王殿下，参见九殿下。”刚听见声儿，那人正低头弯腰行礼。
　　李怀昭稍稍点头，他还不至于被人看得出任何多余情绪。
　　可李怀靖不一样，依他的性子，碰上喜欢的人得凑上去高兴说两句，碰上瞧不上的他也得凑上去，只不过是凑上去冷冷刺上两句，居高临下，眼中尽是蔑视，“赵阁老，您这可是又巴巴儿的来给父皇献什么稀罕玩意儿讨欢心来了？”
　　李怀靖称呼的赵阁老自然是朝堂之上那无人不知的内阁大臣赵德风，只不过现如今内阁权势不抵前朝，这会儿纵使是个内阁大臣也只能提提建议，平常做着上传下达的事儿，手里无甚实权，可赵德风偏得皇帝宠信，朝中也皆称他一声赵阁老。
　　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谄媚的贪官一个，作威作福多少年。
　　赵德风……陈西辞当然知道这人。亦或者说这些年来从不敢忘过。
　　十六年前，原本只属于娘亲她们一家三口的静谧小院子，成了她多年噩梦，干净整洁的小院，地上尽是暗红色，那时娘亲的血……
　　就是眼前这个赵德风，因为他，这个根本不配被称作父亲的人，小时候自己和兄长去到哪里都有人骂他们是野种，娘亲只带着他们躲在偏僻小巷的院子中，寻常连门都不敢出，那人也只是深夜来，娘亲见了他就要流眼泪，再后来，不知什么缘由，青天白日，他带着好多人，人人手上都持着刀剑，不由分说，他手中冷刃划向娘亲颈间……
　　兄长只记得娘亲说过得无论何时要保护好妹妹，眼看着娘亲咽气，他们人小，从后门头也不敢回的一直跑，一直一直跑……
　　后来听闻这位赵大人娶了高官嫡女，他们便断定，这就是娘亲殒命的原因，复仇，在他们心中就这样扎下根。
　　此时她站在李怀昭身后，心里想着来日如何手刃此人，表面却能面不改色打量着赵德风，只见他蓄着胡子，窄长的脸，细长的眼满是精明狡黠。腰身总是微微弯着的，不徐不疾答对着李怀靖，“瞧九殿下这话说的，普天之下，皆是圣上的，臣下找着了些什么有意思的，自然想呈给陛下，这也是应该得。”李怀靖那样心直口快也就是痛快两句，赵德风很好应对。
　　说着，赵德风目光又看向李怀昭，“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臣又哪里是来顾着讨好的呢。”
　　李怀昭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可没那个心思和他绕弯子，“我们也有要事禀报，就不耽搁赵阁老了。”随即眼神示意内侍前去通禀。
　　赵德风也不自讨没趣儿，在李怀昭这儿他也知道自己讨不着好。恭恭敬敬行了礼便走了。
　　这片刻间，四下无人，李怀昭转过身，正面陈西辞，陈西辞心中有片刻诧异，为何此时他看向自己，却也只是坦然回向他，端详她好一会儿，二人四目相对，着实是瞧不出什么情绪破绽，虽是一言未发，他眼中却有些许赞赏。
　　对人对事，许多看法，他们总能一样。
　　进了正殿。
　　许久不见，皇帝看起来很疲惫，甚至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陈西辞跟着李怀昭和李怀靖后边儿，进殿行了个大礼，安静靠边儿站，听皇帝夸李怀昭赈灾之事办的好，李怀靖护送物资有功，赏什么什么……
　　直到，皇帝对李怀靖慈爱的岔开话，“小九呀，前几日邻国进贡了个新奇玩意儿，我已遣人直接送去你殿中了。”
　　李怀靖一听，眼睛都亮了，再看向他三哥，李怀昭点点头，高兴的一溜烟儿跑了，“多谢父皇！儿臣先回啦。”
　　看着李怀靖对李怀昭这般听话，老皇帝有些不悦，瞪着李怀昭，又不舒服的咳嗽好一会儿，遣了内侍出去，却没遣陈西辞一同出去。
　　四下无人，老皇帝这才开口，直奔主题，目光紧盯着李怀昭，最悲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时他已能平静陈述这个事实，“就在几日前，颐儿被刺杀了。”
　　老皇帝口中的颐儿自然就是大皇子李怀颐，一个月前还企图刺杀李怀昭的李怀颐。皇帝知道李怀昭的探子多，即使远在津城，想来也必定早就知道了此事，可他还是陈述了此事，看着李怀昭的反应。
　　李怀昭坦荡如砥，他常年习武又征战沙场本就腰背宽阔，这会儿又是挺直了腰板，阴沉张脸，毫无畏惧的直视皇帝，相比之下竟显得更威严几分，“哦，那真是蹊跷。”冷漠的像听着有人除了颗草。
　　并不是谁死谁最大，李怀昭几乎没什么悲恸，毕竟，刺杀这样的事，他都经历不知多少，只是自己还有能耐站在这儿。
　　……
　　好一会儿，老皇帝像是败下阵来，可还是瞪了李怀昭一眼，随即放松些，向后仰仰，“想必你也知颐儿为何身故，那般……着实有损皇家名誉，只能由清明司查案，可这次，清明司也有些吃力，朕要派你率清明司处理此事，必须查出真相。”
　　清明司是皇家查案机构，王公贵族这些事儿，但凡是涉及皇家的，为了皇家体面，都是清明司保密查明处理，但皇帝重权，是以对清明司也未赋予太大权利，由此出了这种事，便要一位位高权重的人主事，李怀昭就最好，人手足，能力够，足矣撑起来清明司这个空架子，除了他，还真找不出别人来。
　　李怀昭不管他的，偏要说出来，“狎妓反被刺杀，是丢人。”
　　老皇帝听了直想拍桌子。
　　他又领命行礼，“但无妨，人都死了，查个清楚，权当积德罢了，烦劳父皇拟令去清明司了，父皇之命，我怠慢不得。”
　　李怀昭从来就不是乖顺性子，在老皇帝面前说话不中听更不是一回两回，这会儿也没什么例外。
　　老皇帝其实早就没法儿整治李怀昭了，现在的他尽力也是只能保持个朝局平和。
　　可现在又惹气，正愁找不着人发火，正好瞧见恭恭敬敬站李怀昭后边儿的陈西辞，自以为放心的大声吼她，“陈西辞！让你也听着是要让你尽臣下之责，查好这案子，不容有失，这案子出了半点儿差错先拿你问罪！”谁还不会挑软柿子捏呢。
　　突如其来被点名怒吼，陈西辞着实被吓着了，哆嗦着老老实实跪着行礼，“臣…臣遵命，必定助昭王殿下好好查清此案，不负圣上期望。”
　　老皇帝挺满意。
　　可李怀昭脸色更沉了，“不知道有何好问罪的，我们查案有失想来也正常，毕竟我们可都洁身自好，那些龌龊癖好皆是不沾染半分的。”
　　“还得去清明司一趟，儿臣就先行告退了。”李怀昭堪堪凑合事儿的行了个礼，就向外走，陈西辞又不傻，也匆匆行了礼就麻溜儿跟上他，赶紧离开这儿。
　　剩老皇帝在大殿上，他很是疑惑李怀昭方才那架势，李怀昭总顶撞自己是常事没错，可自己那冷漠的跟块儿冰似的的儿子刚刚是因为那陈西辞来顶撞自己的？这么个陈西辞得了他看重？老皇帝彻底迷惑了，琢磨半天，最后也是摇头不解。唤来身边内侍，拿来方才陈西辞留下的起居注……仔细翻看个遍，没什么问题，若有所思笑了笑，本子一扔，“摆驾，去花园逛逛。”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正殿。
　　待四下无人，陈西辞这才敢长呼一口气，放松下来。
　　李怀昭放慢脚步，“到我身边来走。”他不太喜欢陈西辞跟在他后面走。
　　想来他是有话要说，陈西辞紧忙快走两步跟上，和他并肩走着，可只见他目不斜视，悠悠道了句，“在这京城之中，我就是权势。”
　　这句话突然说出来，有点儿莫名其妙，陈西辞显然不明白，茫然等着他是不是还要说什么？
　　两人之间静默片刻。
　　就知道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李怀昭漫不经心缓缓解释道，“所以，我的人在哪儿都可硬气些，因为背后是我。”
　　李怀昭没想到这话说出来，自己心里竟还有些小得意，挑眉浅笑，心安理得，理所应当，觉得自己说的确实没错儿，陈西辞可不就是他的人吗。
　　“是！殿下！”陈西辞也高兴，这可是明明白白自己日后有他撑腰的意思啊！夹尾巴做人不容易，可到哪儿拿出刚硬有骨气的架势还不容易嘛！
　　她高兴时总冒傻气，李怀昭看了她一眼，笑骂了句“憨货。”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
　　走着走着就出了宫城。
　　程铄亲卫统领不是白当的，殿下和陈西辞二人并肩迎面走来那么一瞬间，程铄直觉性皱眉，怎么觉得哪里不太一般呢？？可又说不太出来。
　　思索间突然听殿下发话，“走，去清明司，有案子。”
　　李怀昭又何其睿智，没有比查案能再让程铄万分专注的了。
　　果不其然，程铄立马应了声儿是，利落翻身上马，三人一行直奔了清明司而去。
　　……

作者有话说

　　西辞娘亲的事会写在番外里，现在的话，就是作为陈西辞为什么做官的简单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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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辞马上要没得开心了。
李昭昭要都是心疼疼了。